正文 荊棘の愛——34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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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之海——34韓遠
橫向是否永遠大於縱向?所以才讓我們沒有縱向延展的可能,而隻是一味的將生命由無意識的狀態向著前方,延伸著,延伸著——題記
等我趕到溫萊住所時,溫萊還未醒來,看著那張愈發憔悴的麵容,心裏還是不可遏製的一涼。
難道還是沒有合適的配型嗎?
轉頭便看見了等候在門外的蘇晗,我悄聲退出,雖然在心裏還是有一絲顧慮想問問那天蘇晗都對方海說了什麼,但是看現在這個狀況,如果我再如此發問的話,又不知道蘇晗還會怎樣去刁難方海,索性我向她問道:“這是……”
電話中,蘇晗說需要我陪同她們一起去上次的那家華晨醫院做定期複查,可如今溫萊卻還在睡覺,不忍吵醒她的同時,我此時隻能是看著蘇晗,想問她是何意思?
“今天找你來,是因為……複查我們昨天去過了,所以……”蘇晗說著向房內看了一眼,隨後對我繼續說道:“所以今天叫你來是有別的事情。”
“什麼事情?”
“你與溫萊的事情。”
聞聲尋源,等看清那兩張印在瞳孔中的麵容時,我不禁低呼出聲:
“媽?爸?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隨即轉頭看向蘇晗,而她依然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樣,隻依舊端出一幅甜甜的笑容,招呼著我的父母。
怎麼辦?方海還在那裏等著。
“你們,今天這是?”
“我們來,是想和你好好談談。”
“談什麼?”
“溫萊來這裏也有些日子了,這些天,晗晗說讓我們先給你們年輕人留點時間,讓你們自己好好想想……”說這話時,母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後,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在……既然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那你……”母親說到這裏便止住了下文。
打從我記事以來,父母就將一些需要麵臨的問題的選擇權有意無意的交由我自己處理,所以現在當母親如此說話吞吞吐吐時,我知道她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雖然明著沒有任何表示,但我明白,在母親看來,現在的溫萊與我,以及現在我們之間存在的這種關係,是時候需要向所有人做出一個明確的交待了。
要麼在一起,要麼……
當我再次看向父母時,突然心頭便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隨即我低沉著聲音對父母說道:“要不我們出去說!在這裏……”說這話時,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溫萊,母親會意後,隻沉默著對我點了點頭。
隨後我與父母一起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屋,等三人坐定後,看著父母,我第一次正式的將他們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
“我知道這件事情,不完全是我與溫萊的感情問題……”還沒等我往下說時,看著母親將要開口反駁,我便低下頭,靜靜等待了一會,才重新將頭抬起,眸光清冽的看著她,見我如此,母親也隻好麵上淡淡的,隻假裝抿了一口咖啡,便向後靠去。
而在這期間,父親卻始終緘口不語。
如此,我便沉了沉聲音後繼續說道:“我明白,這件事情,對於你們來說也同樣為難,如果……我是說萬一,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關於她的以後,我……”
在那一時之間,我卻一下失去了講出那句我會對她負責的話語,我會對她……負責嗎?
而那又需要負怎樣的責?是和她結婚?還是照顧好她的下半生?
母親見我不再吭聲,便語重心長的說道:“溫萊這孩子,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和她之間,不也有很深厚的感情嗎?”
等我朝著母親點了點頭之後,她才繼續往下說道:“所以,如果沒有出這樣的事,現在你們說不定都已經……可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
“我明白。”
“我們也知道,如果說溫萊真的失明了,以後你們所要麵對的生活,確實……而且,你……”
我知道母親不確定的事情是當我知道溫萊會失明之後,還會不會和她結婚,即使結婚了,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愛著她,照顧她一生。
婚姻,是不是所有婚姻都是一輩子的事情?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
我又能堅持到幾時?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說我現在愛的人還是溫萊的話,那至少在我看來,這個問題是不會讓他們替我感到為難的。
雖然我不能保證會一輩子愛著那樣一個人,但是這份應盡的責任,我韓遠還是會一分不少的給予溫萊。
即使用自己的一生去照顧一個和自己之間的羈絆已經不能用愛情來衡量的人,但想到此時,我突然心底一抽,一絲難過的情緒立時凸顯在我的心頭。
那個人,會不會早已想到此,在我自認為已經很了解他的同時,卻早已將我看透?
而現在的我又該如何對父母說,我已經愛上了別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是不是溫叔叔那邊,說了什麼?”這次,我直逼母親問道。
“你溫叔叔……”
話鋒一轉,母親卻隻是端起麵前的那杯咖啡,淡淡的說道:“溫萊是個好孩子,你溫叔叔那裏,溫萊替你攔下了很多。”
“她想給你更多的時間,這是你溫叔叔讓我們帶給你的話。”
如果說愛情是雙方無償的奉獻與索取,隻關乎兩個人的你情我願,那麼展現在婚姻麵前的便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而在那幀景象中,婚姻穿著一身正裝,微微笑著向你伸出手,而與此同時,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卻隱藏著無數雙手向你伸來。
權勢,地位,家族聯姻,而在這其中或許還會摻雜著其他一些情感。
比如,溫萊於我家的恩情,再比如,溫萊於我的感情,而這些,不是別人向你索取時,你才需要去付出的,在父母這一輩人看來,即使不用他們再說些什麼,這份早已融入血液的觀念就已經牢牢的困住了所有與此有關的人。
溫萊曾試圖逃脫這個怪圈,可命運之手卻以一種更加慘烈的方式讓她重新回到了起點,並且帶著一身的傷。
而現在,通過與溫萊的近幾次交談,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正在向著這種無法改變的現狀屈服。
如果說失去了溫萊這最後一塊堅固的壁壘,那我便會真正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雖然這種靜默讓彼此寶貴的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即便如此,看起來父母卻也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末了,我隻能稍顯無奈的問道:“你們想要我怎麼做?”
可這次,母親卻沒有再說什麼,倒是父親起身,在我的肩上重重拍了拍,而後,目光一沉,沒留下隻言片語便離去了。
我起身,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個依然挺得筆直的背影時,對著虛無,深深的鞠躬。
在細碎的光影下,那裏印出了一條長長的身影,微微彎曲著。
對不起,在這三個字反反複複在心中無限激蕩叫囂著將要破空而出時,卻最終在那一瞬止於無聲。
方海,你曾經說過,人活著不能隻為了自己,而這一次,我想將那個“自己”改為“你”。
走出咖啡館時,天空竟飄下絲絲細雨,而剛才明明還是晴好的天氣,拿出手機想要問方海現在在哪時,卻是關機。
而現在我的腦子也是一片混亂,想著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排除後,便隻剩下了一個地方。
那是我家,我與他一起生活過的那個地方。
腳步再不遲疑,雖然想到方海可能還在那個公園,但看著那些細細的雨絲越來越密集的打在車窗玻璃上時,我還是讓司機師傅趕往我住的小區。
看著那些迷蒙的細雨斜斜打在車窗玻璃上,不一會就讓眼前的景物漸漸朦朧起來。
想起了與溫萊的點點滴滴,卻也與此同時,想到了方海。
兩個人影交疊如重影般,霎時展現在了我的眼前,那一瞬的交錯,心底有個聲音突然響起,想問我,最愛的那個人,是誰?
而現在,難以抑製心中的那份悸動,我很想很想見到的那個人。
是方海。
往往希望越大,便會失望越大。
他不在,他並沒有回到那個被我們稱之為家的地方,方海,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一時無措,不知再該到哪裏去找他,身子頹然跌坐在沙發上,無力的垂下手臂,隻兩眼空茫的睜著,環顧四周。
等我將思緒再次回歸正常時,還在下著雨,向外一看,不知何時,天色已黯淡下來,心裏卻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不等我想要將那種一閃而過的感覺抓住時,腳卻已經不由自主的向外走去。
臨出門,無意中一瞥,卻正好看見了那把立在門邊的紅色雨傘。
那是……上次從新洲帶回來的,是方海那次出去找我,因為下著雪,為我拿上的。
如今,當我再次拿起那把傘,在眼底浮現出的那一片殷紅中,仿佛還能見到,那時的我們同撐一把傘,並肩行於皓雪之上,雖未說明什麼,而那些不曾說出口的,你卻懂得。
將傘撐開,在雙腳踏出一片水聲,我向著前方的黑暗中,快步走去。
雖然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但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的停頓與遲疑。
我要找到你,這是此時唯一所想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