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の愛——19方海
    Iloveyoubutdon“tknowwhattodo。——題記
    在我的世界當中，也曾有過徹骨的冰寒與茫然，但那畢竟不是可以與你一起分享的事情，沒有伴著喜悅的笑意，卻總是那麼悲涼的訴說，也許這種狀態持續到最後會連自己都變的不再確定起來，如此，我還有向你傾訴的必要嗎？我還有向你訴說的資格嗎？
    可有的時候，不是我們自己做錯了，而是對方給予的太多，當我們都承擔不起時，一個選擇繼續向糖罐中灌蜜，而另一個卻不得不去品嚐，愛如糖，甜到傷。
    可這，是對還是錯？
    辭別了一眾親朋好友，已經接近下午五時許了，當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前往自己屋中時，卻在廚房拐角處與前來倒水的田珊打了個照麵。
    雙方都尷尬的想極力去為對方讓道，可越是如此，我們反而耽擱了越久的時間，而後，便突然聽到麵前的田珊低低的喚了一聲：“方海……”
    是從多久開始，田珊已經直接喚我的大名了呢？在我沒發覺之前，這樣的稱謂會不會已經預示了什麼？可我卻從未發覺，或者嚐試去想想，當自小玩到大的田珊知道我並非她的親哥哥時，會如何去想？
    回到屋裏時，抬頭便瞧見母親正端坐在我的書桌前，輕輕拿起了書桌上的那個銀白相框凝視著。
    我從背後靜靜地走近她，而麵前人似是看的入了神，並未發覺我的到來。
    那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三張臉含著笑意，在陽光下明晃晃的彰顯著幸福的定義，在那裏有身著校服的田珊，梳著兩條麻花辮搭在胸前，臉上是靦腆含羞的笑意，而一旁端麗的中年女性將田珊挽著自己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明麗的笑容漾開在她的臉上，而在往左邊便是父親威武莊嚴的站立著，臉部依然是剛硬的線條，雖無笑意亦不含冷漠。
    可這張照片中，唯獨沒有我。
    輕微歎息了一聲之後，麵前的身影方才驚覺到背後的人聲，而後，略顯尷尬的麵向我，沒有言語的靜默中，我走近，拿起那個相框端詳起來，在照片的右下角標有拍攝日期，上麵清楚的標注著2006-05-31。
    那年夏天我順利考上市一中，可是卻在九月時去往江城中學念高中。
    思緒再度回歸到麵前的氛圍當中時，照片中那個端麗的中年女性而今已越顯蒼老起來，眼角隱現的幾條皺紋，是我不曾親身陪伴過的歲月。
    “田珊想去江城大學。”
    “恩，我知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終是無奈一歎後，隻聽母親如此說道。
    “會的，隻要珊珊足夠努力，一切都會有機會的。”
    “一切都會有機會的……”沒有將我的話聽完時，母親卻自顧自的不停低語道。
    而我與父母之間這種總隔著一層紗的交談，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或者說，我們都不太願意將事情挑開說，能壓則壓，這卻是很久以後，韓遠麵對著我的疑惑時所給出的解釋。
    紙，能不能包住火？
    接到韓遠電話時，我正在給田珊補習理綜，看著田珊投來的目光，我隻好要韓遠稍等，而後退回到自己的屋中。
    “恩？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想你了唄！”
    “…………”
    “喂……”
    “恩，我在。”
    “怎麼突然沒聲了？信號不好？你在哪裏啊？怎麼信號這麼差？”
    “我在家。”
    “哦！好吧！”
    “怎麼了？有事？”
    “沒事……”
    “恩。”
    雙方沉默幾秒之後，最終還是電話那頭的韓遠率先含怨的說道：“小黑也想你了！”
    “你……回去了？”
    記得韓遠曾說過過年期間家裏需要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我並不確定他是否已經回到江城，不過現在看來，答案很明顯。
    “過年好無聊啊！”
    “你這是沒話找話說吧！”
    “你可以……不用這麼快就拆穿我嗎？”
    “好吧！那……過年是挺無聊的！”
    “…………”
    “要不，我們晚上再說吧！”
    “你……現在有事？”
    “我在給田珊補習功課。”
    “那……晚上聊？”
    “恩，拜。”
    “拜。”
    掛斷電話後，我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想來父母也該回來了，而後我重新走到田珊的身邊。
    “這樣……對不對？”思緒還在想著韓遠時，身邊的田珊已舉著習題冊放在了我的麵前小聲問道。
    “珊珊，你真的想好了要考江城大學嗎？”
    “恩，想好了，為什麼這樣問？是……媽媽和你說了什麼嗎？”
    不知何時，田珊變得如此敏感起來。
    我隻好接口道：“沒，沒有，我隨便問問。”
    正不知該如何再次開口時，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我拿著習題冊看向田珊，而後隻見她站起身便朝著門口走去，我隻好低下頭繼續檢閱那些習題。
    可就在田珊轉身的刹那，一聲清脆的“叮”霎時響起在空曠的客廳當中，而後瞬時湮沒在我與田珊同時伸手抓住那個小小物件的一瞬間。
    指尖有一絲冰涼的感覺劃過，那是田珊的指尖觸碰到我的手指以後迅速收回時的觸感，而後，我將那枚小小的物件撿起，順勢便遞給了田珊。
    而放在她掌心時，我才看清那個圓形的物件，其實是一枚紐扣。
    一枚清亮的冰藍色水晶材質的紐扣，仿佛被人每天用心擦拭過一般，此時靜靜的躺在田珊的掌心，並且閃現著一絲微弱的光，仿若一滴清淚。
    卻是一滴遲到的清淚。
    晚間，當我背靠在床頭，拿起手機正準備給韓遠打電話時，卻一個恍惚，突然記起，那顆似曾相識的紐扣。
    那是……我的紐扣。
    意識到這點後，我快速走到衣櫃前，將最左邊的那扇衣櫃門打開後，我極力去尋找那件夏季校服，將所有掛起的衣服一件件翻閱後，終於在幾件疊著放在一起的襯衫當中找到了那件夏季校服。
    那是我上初中時發的夏季校服，卻隻穿了一個夏季，後來因為全市校服統一改版，便再也沒有穿過。
    果然在右臂袖口處，空白一片，隻餘下了幾根線頭孤零零的存在著，以最不被人注意的方式。
    田珊自小聰明伶俐，成績優異，並連跳兩級，在我按部就班的上到初二時，她已經是全校最關注的初一新生之一了。
    對此，父母都很高興，而我也由衷因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妹妹而感到自豪，可因了那件事情，便將這一切擊得粉碎。
    從事後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那時的田珊完全是以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便當了這次突發事件的“犧牲品”。
    也就是從那件事情以後，一個叫做阮玲的女孩便出現在了田珊的世界當中。
    當時阮玲也是初一新生，不過是在另外一個城市的中學裏讀書，可後來因為父母的業務遷到了這裏，所以阮玲不得不臨時轉學到田珊與我所在的這所中學。
    說來，好巧不巧而剛剛轉學過來的阮玲卻成了那次事件的唯一目擊者，後來在聽完阮玲的表述之後，我們才大致了解了那次事件的過程。
    樹大招風，沒錯，起因可以與這個詞語串聯起來，直到我們聽完整個事情經過後，卻不無惋惜。
    替無辜受到牽連的田珊，以及那個犯事女生，和那個同樣無辜的青澀男生。
    其實說起來這件事情很簡單，女生A喜歡著男生B，可男生B卻借口說喜歡女生C而婉言謝絕了女生A的好意，可傻傻的女生A因為女生C在學校的盛名而真的以為男生B喜歡她，於是在極度不理智的情況下，將女生C和男生B一起約在了教學樓的頂樓天台上。
    而新轉學的阮玲因為有點不適應新學校的環境和同學正好那天下午課外活動時，獨自一人前往學校的頂樓天台，從而目睹了一切。
    在女生A極力的控訴當中，女生C一直是以一種完全迷茫的表情麵對著她的哭訴與發展到後來的謾罵，直到那個男生B再也聽不下去時，正準備轉身離開，女生A卻如突然發瘋般哭喊著對男生B說道：“你敢走，我就死給你看！”
    麵對著不愛的人，死……是一種無意義的行為。
    “要死要活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與我無關，僅四個字，聽起來卻是那麼的傷人。
    在女生A將刀片割向自己手腕的那一瞬間，女生B看著那一滴兩滴的殷紅色血液順著白玉般的手臂不停的在微風中，做著自由落體運動，而後……
    留在田珊腦海中最後的景象，隻餘一片血紅。
    讓一瞬間呆立在原地的田珊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那條蜿蜒暗紅色的“河流”順著女生纖細的手臂緩緩流下。
    先是染紅了潔白的校服裙擺，而後，那些洇開的血液如潮汐般慢慢將田珊此時尚且殘存的那一點點意念全都隨著眼中越來越深的紅而慢慢的失去知覺，而就在她一步一晃的腳步慢慢退向身後時，在阮玲的一聲驚呼中，我一躍撲向前，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田珊的手腕。
    十七樓的高度，如果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摹地嘈雜聲一瞬四起，有哭喊聲，驚叫聲，警笛聲，而當這所有的聲音霎時響做一團時，我拉著田珊的那隻手臂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而我清晰的記得，在田珊最後失去知覺的空檔中，她叫了一聲：“方海……”
    在那個閉目的一瞬，便隻存留住了一個倒立的影像，而那個影像的主人是……我。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田珊便有自救意識，我至今還記得，是田珊給我發的那條短信才讓我在最後的時刻挽救了她的生命。
    天台，出事。
    我想當時若無這四個字，事情便會一發不可收拾的劣化成一幕絕唱。
    可卻也因了這四個字，牽連出了我與田珊的無盡糾葛。
    所以有的時候不是你選擇了命運，而是命運選擇了你。
    後來，那個割腕自殺的女生因搶救及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可等出院後，被學校強行做了退學處理，雖然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卻不免讓人扼腕。
    而那個受牽連的男生，也因為這件事情轉學了。
    最後，事件當中唯一一個完全無辜的“受害人”田珊，因受不了同學之間投來的異樣眼光而一度輟學在家，隻因人言可畏。
    無風不起浪，這是在多次解釋無效之後，田珊放棄辯解，所產生的自暴自棄般極盡悲觀的想法。
    而也是因為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卻不可控的無情抹殺了一個花季女孩所應綻放出的所有光芒。
    後來，我便沒有再聽說關於那個女生的任何事情了，有時想想自從出了這件事情之後，很多人都因此而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也是從那之後田珊變得多疑起來，並時常從夢中驚醒，而在田珊最無助的那段時光，父親卻因考核需要，整夜整夜不回家，而母親也因為單位上的事情，變的更加忙綠起來，而當這所有事情一齊向著我們襲來時，作為哥哥的我，在那段特殊時期，便擔負起了有關於田珊的一切。
    而在這期間，除我之外，還因了一個女孩的悉心照料才讓田珊更加快的從心裏上擺脫了那件事情所帶給自身的困擾，無疑，那個女生是阮玲。
    思緒回歸，我再次將手中的襯衣握緊後，猜測到，那枚紐扣也許是在我照顧田珊的那段時間遺失的。
    還在無休止的想著那一點一滴的往事時，卻突然被響起的手機鈴聲一驚，一看來電顯示，是韓遠。
    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後，我不無懊悔的接起了電話，剛想解釋下時，卻聽韓遠在電話那頭急急的叫道：“方海……你們這的狗耐心也太給力了吧！都已經跟了我幾條街了，我就真長的那麼招狗喜歡嗎？！”
    “…………”
    在我還沒意識過來這句話時，韓遠倒是率先反應過來，還不忘言辭懇切的對我解釋道：“我沒指你！真的！別誤會啊！”
    “少廢話，你在哪呢？！”
    “實不相瞞，我現在在你家樓下。”
    聽罷，我不可置信的將窗簾“嘩啦”一聲拉開，探頭朝下望去，而後就見到了這樣一幅奇景。
    一個男子一邊手拿電話貼在耳邊，一邊不住的抬腳驅趕著立在身旁的白色大狗。
    見此，扶額三秒後，我對著電話那邊的人終是無奈一歎，而後說道：“等我，我馬上下來。”
    “快點！我要被它煩死了！哎……別舔我的鞋！”
    “…………”直接掛斷電話，我凝神望著樓下的那個身影，微笑著在心底腹誹一句：“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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