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回歸正路吧，解字
    兩人就這樣，目光廝殺著，像是熾熱的岩漿澆在冰川之上。一個極滾燙，一個至寒涼。
    誰也剿滅不了誰，誰也征服不了誰，都卯著勁兒，升騰出所有的小宇宙。
    最後，苗天愛的話又在餘聖墨腦海裏浮現，餘聖墨終於淒然一笑，決定做真正的“攤牌”。
    他絕對不會料到，他在後麵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烙鐵烙在那個年輕人的心間，搬不走、移不動，活生生地讓烙鐵貼著他的真心，燒出刻骨銘心的傷害。
    他對解字說：“你長大了，所以不要和小時候一樣不講理。不要動不動就要打打殺殺。武力解決問題是最幼稚的表現，你老是說你不是小孩子，那就別再做這種幼稚的事。”
    他還說：“我總有一天會結婚生子，會在你的生活中退出，你也一樣。”
    “這是社會賦予我們的家庭責任，我們沒辦法逃避。”
    “我隻是你生命中的一顆流星，正視我會離開的現實吧。我能陪你走一段路，但不是一輩子的路。總有一天，我們會說再見，各奔東西……”
    “你會長大，我會老去。這是自然法則，誰也改變不了。”
    “但這並不妨礙我們的關係，如果你曾把我當過你的表哥，或者，朋友。那我們未來也許會再聯係，通電話，或者吃飯，但是，沒有別的了！”
    解字就這樣，痛苦地任憑那些字，無情地烙到他的身體裏，痛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現在後悔剛剛自己的一時衝動，逼迫著餘聖墨親口把這些話說出來。
    如果他不說，他甚至覺得先前他對他的冷淡，也是種幸福。好過他現在說出無情的話，讓他一點念想也沒有。
    餘聖墨看著解字眼睛變得如獸一樣血紅，知曉他內心的煎熬與震動。他已經盡量委婉了，可還是讓他受傷了嗎？他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解字受傷。但是，他沒有辦法！
    餘聖墨強忍了心中的酸澀，吞了吞唾沫，像是活生生把喉間湧出的鮮血吞到肚裏去。
    他又強顏歡笑地安慰他道：“放心吧，我說的是以後，最少你還得考上大學，我任務才算完成呢！我答應過你媽媽，會照顧到你高中畢業，上了大學為止。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就突然走掉，你沒人照顧……”
    解字冷冷地苦笑著，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原來，我隻是你的任務……所以，你照顧我，全是因為你答應了我媽？”
    餘聖墨的眼淚幾乎要噴湧而出，不過他抬頭望了望天，把眼淚逼了回去，然後笑著說：“不然呢？因為你老是給我氣受，所以我還要在這找虐？我好像也沒這麼賤吧！”
    解字一下子就看到餘聖墨眉角那個疤痕。原先這疤痕明明已經淡得看不見了，可為什麼，今天在燈光下，居然這麼明顯，這麼突兀？他完美的臉，就因為了這小小的疤痕，被生生堪破了。像是白瓷瓶上誤落的一點朱砂，那麼刺眼！那麼刺眼！
    解字突然就想起年幼時犯下的一切無心的罪過。他的確曾經那樣傷害過他的啊！把他像仆人一樣地使喚，用最刻薄的言語欺辱他，甚至於，暴力地對待他，害他到現在還留著疤痕……
    解字覺得時間好像停止了，他的腦飛快地運轉著，如同世上最高速的電腦。
    他瘋狂地用媲美數學家的大腦代入著所有的因果關聯。
    他與餘聖墨的點點滴滴，都變成了代數式裏的條件，但他怎麼也沒辦法推理出這樣的結局。
    為什麼？！到底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解字覺得自己簡直要瘋掉了！
    餘聖墨終於於心不忍，輕輕拍拍解字的肩，把他從魔怔中解救出來。
    但他又用一句話，把他推入了地獄深淵的最深處：“解字，不要重複解冠軍的老路。不管是人生路，還是別的想法。他那條路，走不通，是死胡同……我對你，隻有責任，隻有表哥對表弟的疼愛，隻有對你母親的報恩，再無其它。如果以前我讓你有所誤會，那一定是你的錯覺。”
    “回歸正路吧，解字……”他像最好的招魂者，謁語之後，是飄渺仙音似的繞梁回響。
    “回歸正路吧，解字……”
    解字在朦朧的視線裏，全盤崩潰。
    他怎麼回去？他早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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