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全一卷 第76章:回馬槍(肥肥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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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回馬槍
天朝是個偉大的地方。
有時候,州官真的有錯,草民無辜含冤受過。如果這個草民不會鬧騰,那好了,大膽刁民,死了活該!
有時候,州官也許真的沒有錯,可是草民有膽民告官,還能上京告禦狀,那麼好了,所有的看客都會同情這個小白菜,沒人會相信州官的清白。
作為官場中的老油條,解兆甲現在已經相當不淡定了。他有種抽死眼前這“黑山老妖”的衝動。隻看著兩片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說話一套一套,道理一條一條,證據一堆一堆,指控一項一項。
她一個人,不但可以頂得過一千隻鴨子,還能打敗得了一個律師團。說法律,她頭腦清晰,字字不錯;撒起潑,她盡顯小市民本色,酣暢淋漓。真是雅俗共賞,隻有她講,沒有別人說。
解兆甲使出了全身解數,聚五十年之人生精華,也就能及時地插入一句話:“您老人家擺事實、講道理,說了很多很多……好了,您無非是想事情得到解決——想怎麼解決,攤開了說!”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和她耗了。她不過是在通過他表情來確定一些她本來就不確定的事情,談的越久,對他越不利,不如快刀斬亂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黑山老妖布滿褶皺的紅唇一彎,一口假牙白生生地露了出來:“解字他大伯,我不是要和你打官司,民告官,向來就是刁民才會做的,我們是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四有新人,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解兆甲詫異地“哦?”了一聲。
如果這老妖物和他玩威脅或訛詐,他滿滿的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在偉大的天朝,最黑的不是黑社會,是公安;最凶的不是土匪,是兵匪。
解兆甲挑了挑眉,望著那隻黑山老妖,靜等下文。他倒要看看,這妖物和他玩什麼花樣!
“我一輩子心中敞亮,最恨含糊。我找的這些證據,隻不過為了查明真相,還我女兒一個清白。知道她瘋了這事的來龍去脈,不至於懵懵懂懂,含冤受屈。但我查明白了卻又猶豫了——怎麼辦呢?我告的話,倒黴的是小字的大伯,我不告,也沒人知道我女兒的苦處。她現在這樣了,解兆丁人間蒸發,你們解家沒有任何人出來說話,說來說去,最後她這包袱也還是要落在我這老婆子身上!我要是命硬,還能活個十年八年,我要是兩眼一閉腳一蹬,苦的可是解字這孩子……”
老佛爺眼睛泛紅,一會兒的功夫就老淚縱橫:“說到解字,他爸走了,有他媽管;他媽病了,是我侄孫兒在管。你們解家可有人過去幫他做一頓飯,蓋一蓋被?可有管他今天這頓是不是餓著,冬天下雪是不是凍著?他才隻有14歲,還是個孩子!他從小驕生慣養,是連襪子也不會洗的,你們解家,從老到小,隻顧自己,可有人管這孩子嗎?”
解兆甲眼角一抽。好家夥,由公事到私事的轉換,由強勢的以理相逼,到放低姿態的以情感人,老妖物隻用了五分鍾。
老佛爺收拾好那些材料,慢慢兒地走到辦公室角落裏的碎紙機旁,一邊嘮叨著,一邊往裏遞紙,聽著那紙嗖嗖地往裏遞,解兆甲的眼球就更鼓脹幾分。
要是別人,大多會被老佛爺的這招給震撼到。辛苦搜集的證據、醫院證明,就這樣碎了?那你還威脅個屁!
但解兆甲是個老江湖,狠角色,當年參加過越戰,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他這樣的人,不怕死,遇強則強,可以死磕,但絕不受威逼。而且,九死一生的人,對於身邊的活人,總有著深透的了解與洞悉,就像是憑空從戰場裏磨練出一種可怕的本能。
誰強、誰弱,誰是他對手,誰是他手下敗將。軟柿子一把捏死,硬石頭打持久戰!
解兆甲知道,老妖物在和他玩花樣,在以退為進。她的示弱,不過是為了軟化他,然後一舉拿下他!
池桂麗做了一輩子工會主席,都是在與人打交道,閱人無數的人生經驗,加上天生對人性的敏感,聰明的她也瞬間明白了兆甲的想法——哼哼,看來,他精明厲害的很!
兩個人的暗湧頓生。這場較量如同軍統的蛇蠍女間諜對上了殺人如麻的冷血殺手,眸光對視之處,火光四濺,寸草不生……
最後,一陣鈴聲打破了緊崩的氣氛。
解兆甲聽了聽電話,麵上的表情猛地變了一變,但最後隻回了句:“五分鍾後我再打給你!”
解兆甲抬起眼,探究地看了看池桂麗。但很快,他從池桂麗臉上看明白了——電話裏的事與她無關,隻不過是巧合。
也對,解冠軍三天兩頭給他闖禍,幫他收拾殘局,早已經成了他的日常,關這老妖物什麼事呢?
解冠軍剛剛吸毒了,正在興奮中,與人鬥毆,把人揍得隻剩一口氣,這會兒他老婆已經去處理了,很快,他也得去處理,否則受害人家屬鬧起來,越弄越沒辦法收拾……
他隻想五分鍾內打發掉這黑山老妖,越快越好!
“池阿姨,行了吧,不廢話了,我還有事!”他用兩指揉揉眉心,心煩意亂。
池桂麗兩眼泛著蛇一樣的光,知道機會來了。先前他叫她“池女士”,這會麼叫“池阿姨”,顯然她剛剛的“退一步”已經在無形中奏效了。
隻要她選擇了不告他們公安局,不把事鬧大,繼續維護著這位局長的麵子,這事兒就好談。
她賣了他一個麵子,他也不敢不回她一個麵子。兩不相欠,才是為人之道。
“你也知道解兆丁走了,一分錢沒留給負卿和解字,現在連負卿也倒下了,這個家快要散了,沒有收入,這事兒你們解字不能不管,解字畢竟是你們解字的子孫!你這個做大伯的,需要牽起頭來,把這事給說道說道!”
她的要求太簡單了——錢!
如同她給秦負卿說的一個道理:“活到這份上,你看透了沒有?你這輩子還剩什麼可以信任的?”——老娘,兒子,錢!
就這三樣,如此而已!
“好,這事兒我會牽頭。其實你不說我也會做的,這本就是我這個做大伯的應該做的——我早叫了解字搬去我那住,他二姑三姑也叫他搬,可他畢竟是個14歲的半大小子,很有自己的主見,我覺得嬌生慣養對一個男孩子沒什麼好處,他這麼在外頭曆練著,吃點兒苦,也是有好處的……”解兆甲煩悶地再揉揉眉心。他這話說的是實話,自己的兒子解冠軍就是小時候被寵壞了,他不想解字再走這條老路。
這世家子弟多紈絝,寵他就是害他!
“那就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現在解老太爺不在,解老爺也行動不便,解家就你是主心骨了,以後解字還要多仰仗你這個大伯……他和你兒子,是解家這輩兒裏唯一的男丁了!”
“我知道,您放心,我會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看的!”
“好好好!解家的老大說了這話,老太婆也不敢再哆嗦了。不過秦負卿的治療費,這是個無底洞,我也不知道該找誰,隻好和你吐吐苦水……也不敢你管解字的同時還管著解字他媽……畢竟,你應該也知道吧,解兆丁走之前和我家負卿離了婚,聽說外頭還養了個女人,生了個閨女,那閨女可能也快十歲了……作孽啊!”
解兆甲打斷她道:“行了行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秦負卿是解字的媽,一輩子都是解家的人,解兆丁不懂事,不代表解家沒一個懂事的……她的事,你不要操心,我會想辦法!那個女人和孩子的事,我不知道,今個兒也權當沒聽到。”
老佛爺立即眉開眼笑。她明白這意思了,解家還沒承認那兩母女呢!
正在她起身,準備載譽而歸時,解兆甲補了句話:“我看秦負卿這病挺嚴重的,在省的醫院治,怕是待薄她了,不如你們最近收拾收拾,準備去北京或廣州的名牌大醫院治治吧!”
“呃?”老佛爺萬萬沒想到他突然來這一記回馬槍。她高興的有點早了!
“這事就這麼定了,沒治好前,不要回來東洲了!秦負卿這個樣子,我怕會影響解字的成長。青春期對孩子來說特別重要,還是盡量給他營造一個單純的環境比較好!”他明顯意有所記,一語雙關。
“我看,你們這一去,肯定最少得治個五六年、七八年,沒什麼事就別回來了,呆在那邊把病治好了再說……錢我會每月寄、分次給,決不虧待解家的媳婦,但你們也要遵從我的安排,以後解字——就交給解家來管吧!”
也就是,你們這蛇蠍心計二母女,就不要把解字給帶壞了,拿了錢,有多遠滾多遠吧!
老佛爺麵色一滯,被解兆甲的回馬槍刺得頭破血流。
(PS:寫完這章,我覺得我的智商加倍了……尼瑪,太傷腦子了,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