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虛弱的小霸王
    “怎麼可能，我和你吃的一桌飯，一碗飯，為什麼我沒事！”餘聖墨拍拍肚子，真的一點事兒也沒有。
    解字搭了一小板凳，把冰箱上麵的門一打開，瞧了下剩菜，扭頭說：“你吃了肉絲和雞翅，可你沒吃蝦！你肯定是在蝦裏下了毒！”
    餘聖墨真是出離憤怒了，那蝦32塊錢一斤，他吃得下去嗎他？
    他爸在國企一月工資就300多，他爸離婚後第一件事就是賣了他們小城鎮裏那唯一的居所，單位以前給分的三房一廳，那房通共就賣一萬多。
    32塊錢一斤的蝦，他餘聖墨下得去筷子嗎？餘聖墨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下毒……是吧，我吃！”他把蝦從冰箱裏拿出來，連蝦殼都不剝，直接往嘴裏塞，胡亂嚼幾下就往肚裏吞，蝦皮刺著他的喉嚨，他像吞進一串又一串的刺。
    但他顧不著疼了，他沒想到一個不到10歲的孩子能給他源源不斷地屈辱，一次又一次，變本加厲！
    他就這樣在解字麵前把那盤蝦吃的一個不剩，然後坐在沙發，冷笑道：“下毒是吧，我坐等毒發！”
    解字又跑了兩趟廁所，出來的時候，發現餘聖墨也麵色鐵青，一額頭冷汗。
    “換我了！”他飛快地跑到廁所……重複解字的悲劇……
    那天晚上，兩貨拉到10點半，各拉五次，拉得麵黃肌瘦，臉青唇白。
    “看來那蝦真的有問題！”餘聖墨哭喪著臉，終於承認錯誤了。
    解字不斷用腳丫踹著餘聖墨，幽怨地道：“尼瑪，自食其果了吧！說了有毒，你不承認！”
    “奶奶的，明天我要和賣蝦的拚命！報警抓他！”
    “……聖母，你居然會罵人耶……”解字虛弱地笑了，像發現新大陸。
    拉了5次，佛都有火啊！不得不說，餘聖墨逼急了也會咬人！特別是他吃蝦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想到，越證明最不清白……
    “我們會不會死掉？”解字抬抬眼皮，問了問和他並肩躺在沙發上，軟如麵條的餘聖墨。
    餘聖墨道：“要不我們叫120吧？”
    “拉肚子叫120，我明天會被這小區所有的馬仔笑死的，我寧死也不會叫120……”
    “你還有馬仔？”看來香港蠱惑仔電影看多了，居然叫自己的小玩伴、小跟班為馬仔。
    “作為老大，沒幾個馬仔……怎麼好意思出去混？”
    “你是這小區的孩子王？”餘聖墨幹枯著嘴唇，瞧了一眼旁邊和他一樣虛弱的小家夥。
    “老大就是老大，什麼孩子王！”解字死鴨子嘴硬地頂過去。
    “老大，現在我們要掛了，你可有什麼遺言……”餘聖墨打趣他。
    解字眨眨大眼睛，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死了可以見到我奶奶，這也並不是件壞事……這世上對我最好的就是她了，可惜半年前死了……遺言不用了吧，我爸媽會活的很好，爺爺、伯父、堂哥也一樣……我沒有遺言……”
    餘聖墨舔舔唇，不再說話了。他第一次覺得解字這小孩這樣難懂，早熟得讓人害怕。他也第一次知道會有人類在麵對死亡時這樣坦然，坦然到也許他本身就有輕生傾向，生無可戀。
    而最可怕的是這孩子才不到10歲，旁人看起來出身富貴之家，風光無限，是絕對打上幸福標簽的人。
    他覺得他越來越不懂這個世界了。他這個在醉鬼老爸家暴陰影下生活了17年的人都沒尋死，這小屁孩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這太讓人費解了！就像一個食不果腹的流浪漢不懂豪宅裏富人的抑鬱症一樣。
    “四川唐門的奸細，你有什麼遺言？”解字偏過頭，虛弱中的他，終於有幾分正常孩子的模樣。拉瘦了一圈顯得他眼大下巴尖，麵目青白……
    餘聖墨疑惑地道：“好像四川唐門是出暗器的，使毒的好像是五毒教？”
    “五毒教不是使蛇的嗎？”經常看武俠片的解字，臉上也寫著不確定……
    “……”兩人都無語了。挺尷尬的……誰都是半桶水，誰都拿不出標準答案。
    “你有什麼遺言嘛，聖母……別轉移話題……”
    “還沒死說什麼遺言？不就拉個肚子，喝點水，明天就好了！放心，依我17年吃壞肚子的經驗來看，這個不算特別嚴重，死不了！我保證……”
    餘聖墨起身，燒了點開水，一人倒了一杯，兩人並排躺在沙發上細抿。
    “搞什麼，這水鹹的！”
    “生理鹽水你懂不懂！喝……”
    “……你那蝦，煮的有問題嗎？”
    “怎麼會有問題，煮蝦這麼容易的事，我還不會啦？”
    “那你什麼時候買的？”
    “早上啊！”
    “你早上買的這會兒才煮，還是活的嗎？”解字掙紮著起身，凶巴巴地瞪著餘聖墨，終於揪到他的尾巴了。
    “怎麼不是活的，我用桶養著呢！”
    “用的自來水？而且從早上到晚上沒換過水？”
    餘聖墨捂住眼，再也不敢麵對解字逼問的目光。這小孩好犀利，簡直是一針見血……
    “……這自來水剛放出來裏有氯，養蝦必死，非得用河裏塘裏的水，或是把自來水擱幾小時，散了氯味兒，而且這水還得過一會兒就換一次來增氧！往常我媽都是五點去市場現買了，回來五點半就下鍋……蝦這東西，隻要折騰死了，就不新鮮，一不新鮮就會吃壞人，今天從早上放到晚上，氣溫還37度，你好有才啊餘聖墨，你連放冰箱也不會哦……”
    “冰箱哪裏能放下水桶？”
    “還頂嘴，還頂嘴！家裏沒小盆嗎？踹死你，踹死你……”解字因為全身沒力，踹過去的力道微不可查，像是兒戲，像輕踏著海綿。
    餘聖墨笑著看他的小腳兒撲騰著自己的腰，覺得被他搔著癢癢，怪好玩的。
    他第一次認真地看著解字的臉，發現他的確長的好看。從他們全家福的大照片裏分析，他繼承了父親清俊的麵容，母親魅惑眾生的眼。他那睫毛長長，撲閃撲閃，像星星眨啊眨……
    餘聖墨突然覺得：小霸王虛弱的樣子，居然有幾分可愛。
    餘聖墨打了個激靈，這是多麼可怕的幻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