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姑蘇的大街上，卿華裳笑的……額……極為淫/蕩，沐梨痛苦的咬牙切齒，方才大概是花了她多少銀錢她已經不想再提起那個數字，一提及心中就翻湧著痛苦的波浪，一波又一波。
    卿華裳看著她一臉便秘的模樣，不禁好奇道，“小丫頭，你這副模樣，難不成又是……葵水？”沐梨蹙著眉頭，一張清秀的小臉皺的跟肉包子的褶子一樣。
    沐梨的模樣真的是不想說太多，此時，她與卿華裳在大街上已經走了許久，她痛苦的開口，“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欣賞風景，可要門票費？”猶記得當初在泉城的時候，看個趵突泉還要收門票費的事情還讓她心有餘悸，下意識的摸了摸掛在腰間的錢袋。
    “小丫頭，看看這邊的街道。”卿華裳說道。
    一股陰風從背後刮過，吹起片片殘葉。這邊的街上人影稀少，來來往往的自然不能同鬆鶴樓那邊的人潮洶湧相提並論，若說起來，鬆鶴樓那邊更具市井的味道，半城繁華半城衰。
    良久，沐梨打了個冷顫，摸摸鼻子道，“好衰敗的街道啊！……”
    卿華裳的嘴角微抽，眼眸裏頓時泛出了鄙夷的色彩，襯托著街道的蕭索荒涼，大放異彩。沐梨依舊不解的看著風中淩亂的卿華裳，杏眸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
    “把牛當人來對待這麼長的日子，真是難為我了。”卿華裳歎了一口氣，沐梨的杏眸因為這句話不善的眯了起來，卿華裳隻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絲毫沒有感受到身邊的姑娘升起來強大的怒意。
    “姑蘇的妙處就在於它的房子，東城是姑蘇最繁華的地帶，住的都是商賈大戶，而西城這邊卻是很少有人來，這邊都是百姓人家。去東城無非是為了方便而為之，若是想要真正領略姑蘇的風光，恐怕還是要來姑蘇的西城。”
    粉牆黛瓦，經過卿華裳的提點，沐梨也用心的觀察起這邊的房子來，庭院深深，也看不出有何不同的地方，這房子與其他的地方不都一樣的麼。這種妙處還真是她體會不出來的東西。
    “房子有什麼好看的，隻要能住人就是好房子，哪有什麼特別的，看你說的那麼精深。”沐梨衝著卿華裳撅嘴。
    食指與中指微微彎曲，卿華裳華麗麗的在沐梨的腦門上敲了一記，“小丫頭，可比小看了這房子，造房子也有一番博大精深的學問。”他笑道。
    “能有什麼學問？不就是房子大一些或者小一些，華麗些或者樸素些……”沐梨伸出食指將周圍的房子指了一遍，或大或小，或華麗或樸素。
    “炎國人不喜直接稱呼房子為房子，認為太過於粗俗，應景都歸之為園林。”卿華裳笑道。
    “園林……不管稱之什麼，還不都是房子……”她似不滿，卿華裳目光淡掃過來，沐梨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我們確實土鱉的喚作房子，可炎國人對房子是最為講究的，他們造房子講究的是個中章法，工匠要做到的是‘雖由人作，宛自天開’，這般說起來，你覺得會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情？上好的園林，自然要費更多的心神。”卿華裳說的順溜，可有些令他不解的地方，他也有意無意的淡蹙眉頭，亦或是搖搖頭，或許有些東西，他也不是那麼的清楚罷。自然，這些對於沐梨這種缺心眼的姑娘，是看不出什麼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人為的怎能與自然的美麗相抗衡。有些東西確實在經過加工後美麗異常，卻少了當初天然的韻味了。”沐梨挑挑眉，說出自己的見解。
    卿華裳聽了這番話後，不禁笑出聲，“嘖，木訥的小丫頭還挺有一番見解的呀！那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何為‘雖由人作，宛自天開。’領略領略姑蘇園林的妙處。”他說完就牽著她的手，就近的選了一處府邸過去了。
    “卿……卿華裳。”她呐呐的喊道，目光停留在他牽住自己的手上，卿華裳在聽見她的呼喚後轉過頭來，她又開口，“就算你要讓我心服口服，也不用著急的忘了……我與你不過‘同是天涯淪落人’而已，你怎麼可以胡亂牽我的手呢。”
    “你介意？”卿華裳問道。
    沐梨笑，“當然介意。”
    “嗬嗬……原來小丫頭，也會害羞啊！”卿華裳收回手，柔柔的在沐梨的頭上拍了拍，沐梨隻覺得心底泛起一抹酸意，又被自己強硬的給壓了下去。
    卿華裳走在她的前頭，那一身衣裳，依舊是白底青花款的，他依舊是溫柔儒雅的模樣，臉上的笑意依舊是看不出心底的想法，他在一處府邸的前麵停下了腳步，說道，“園林，若是按照身份分別園林，皇孫貴族的是皇家園林，而餘下的被稱為私家園林。若是按照地方來算，又分為北方類、南方類和嶺南類。”
    “頭次聽說房子也要按身份來算計，難不成房子也有三六九等之分？真不理解這些人的想法，活人被糟蹋也就算了，連房子這種死物也不放過。”她不讚同的搖了搖頭。
    卿華裳輕笑出聲，解釋道，“古人曆來講究‘禮’，認為欲求天下大定，首先當行君臣之禮，非禮不定也。禮者則和，和者則定。這樣說來，建築有森嚴的等級製度是合理的。”
    沐梨給了卿華裳一個白眼，不滿道，“你滿腹經綸，才富五車。我不過是個目不識丁的丫頭，自然說不過你的三寸不爛之舌。”
    卿華裳搖頭，看沐梨轉頭不理自己，說道，“小丫頭就是小丫頭，愛使性子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瞪了卿華裳一眼，沐梨決定不去理睬他，可又對他說的東西感興趣極了。自己對這些東西顯然是……一無所知，小小的氣悶一會兒，她又問道，“那你說，房子又分哪些等級？”
    對於這些問題，卿華裳顯然是極為自信，漂亮的眼眸泛起不一樣的光芒，“殿式、大式和小式。”說完還一臉你該懂了的表情看著沐梨。
    沐梨扶額，暗自想道，這些到底是些什麼東西，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為何，這些與房子的關聯應該不大吧！她疑惑的說道，“他們的關係應該不大才是。”
    卿華裳嘴角抽搐，他自認為已經說的非常之清楚了。這麼簡單明了的答案，難道還不能懂？沐梨宛如看白癡一般看著卿華裳，從卿華裳抽搐的嘴角她仿佛讀出了什麼，她鄙夷的說道，“你就欺負我外行人，我哪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唔，小丫頭越來越有長進了。”卿華裳轉念一想，也覺得有理，嘴邊的笑容又一次的明媚起來，他眨眨眼，“我若說起來，可別嫌我煩就好了。”
    “不煩，不煩。”沐梨笑道，狼爪拍上卿華裳的肩，“你別在吊人胃口就是了。”甜蜜蜜的話語裏似乎隱藏著警告的意味。
    卿華裳這才娓娓道來，“殿式就是宮殿樣式，這個你自然是不陌生的。”他說道，“饒、夜、炎、連四國的皇宮都是殿式類的。”這個例子舉出來，沐梨的腦海裏大概也有了殿式所謂的樣子，這類型的房子說起來還真費功夫，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夠修的起來的。
    “這類的建築用的是琉璃瓦頂，修砌的是重簷屋頂，朱漆的大門。屋簷上的彩畫都是龍鳳圖案的。樣子不僅是宏偉壯麗，且華貴無比。大式指的是官吏和富商的宅邸，小式就是尋常百姓家的住宅。”
    沐梨驚奇，“誰家的房子不是怎樣好看怎樣修，並不見得有這些奇怪的規矩。”就拿自己家來說吧，琉璃瓦頂或許是用不起，重簷的屋頂……貌似她也分辨不出什麼是重簷屋頂，大門的顏色她也記不得，可屋簷上的彩畫她還是經常看的，每次挨打後，她窩在柴房的草堆裏，透過窗子微弱的光線，她總能看見簷上的彩畫，五顏六色，好不漂亮。
    “井底之蛙。”卿華裳不由得嗤笑一聲，指著周圍房屋又對她說道，“你現在看看這些房子，與皇宮的五彩斑斕雕梁畫棟，琉璃為瓦，白玉為欄的宮殿可有可比之處？”
    極目望去，周圍的房屋都是秀美的很，黛色的屋頂，粉白的牆麵，難得有人家的房子有軼麗的色彩，“哎！你若不說，我還真未注意，皇宮的宮殿華麗大氣，耀眼奪目，就算是最冷清的宮殿，也比這裏任何的房屋華麗數倍。可這白牆黛瓦，卻暈染出另外的風味，秀美雅麗的很！”
    世人總是粗俗的認為越是珠光寶氣的東西就越是最好的。商人總想自己的錢能夠比皇宮的金庫還多，讀書人總想自己能夠金榜題名，仕途的官人總想自己越走越高，他們都不過是被權力金錢迷瞎了眼，皇宮的高大巍峨是財力權勢一級一級的堆砌而成，看了一眼的人，總不免俗的沉淪。不可自拔。
    “小丫頭，可喜歡？”卿華裳笑道，眼眸的笑意染上不知名的溫柔，小丫頭，就算是見過那樣奢靡的罪惡，卻還能清澈的看到這秀美的雅致，該是多麼的不容易。
    或許，沐本生的選擇本就是沒有錯誤的，她該是適合太子的那個人，誰，又會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