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畫卷
    琴聲已經停了半刻，但是眾人的耳邊依然回旋著那悠揚的旋律，不遠醒過來。
    秋池和墨痕已經回到了位置上坐下來，而雨落也收好了琴，眾人才慢慢回過神來。
    鳳離的心也慢慢平複下來，之前就聽說雨落的琴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現在聽到果然如此，抬頭看了眼上麵那男子，熟悉的側臉帶著絲清冷，看不清此時的表情。
    “雨落公子的琴，秋池公子和墨痕公子的舞果然讓人驚歎，這麼惟妙惟肖的表演大概我們此生也隻能在今晚能看到了。”對麵的三王爺率先開口，忍不住鼓起掌來。
    “是啊，我等今天可以在這裏看到如此的表演，當真不枉此行。”說話的是一個模樣清秀的男子，言行間隱隱透出抹氣勢。
    雨落隻是微微一笑，抬手對站在旁邊的梨生點了點頭，梨生便轉身進了旁邊的耳房。瞬間鳳離便感到周圍的氣氛瞬間變了，有些怪異。
    對麵的三王爺的臉色也有些深沉，而鳳離旁邊的一直微笑著的木煙堯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靜靜地看著前麵的雨落。
    梨生重新從裏麵出來，手上多了一個盒子，眾人的視線一下子便聚集在了那個盒子上，鳳離不由猜測那個盒子裏的到底是什麼。
    雨落打開那個盒子，然後從裏麵取出一卷畫卷，‘刷’地在眾人麵前打開，一副《梨花落》便在眾人眼前呈現。
    入眼的是滿片的梨花，看起來似乎有些熟悉，梨花叢中有一角屋子露出來，而在那棵高大的梨花下麵，一襲白衣的美人正斜躺在椅子上假寐，放在一邊的手中似乎戴著一枚指環，鳳離看起來有些熟悉。
    突然鳳離的瞳孔猛地一縮，差點尖叫出來，這圖畫上畫的不就是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嗎？那椅子的位置，甚至是那些梨樹的布局都一樣，而美人手上的指環似乎和自己帶著的很想象，因為他認出了指環中央的那顆寶石。
    深吸了一口氣，鳳離伸手碰了下還掛在胸口的指環，確定這指環一直在自己身上。
    掃了一圈下麵的人，雨落才緩緩開口：“這畫就是當年暮雪樓的主人留下來的，還有一本書冊，當年的暮雪樓主人留下話，隻要有人可以對上這幅畫上的詩詞並且說出這書冊的名字，那麼這畫和這書冊就是他的了，並且，成為暮雪樓的主人。”
    周圍的人的目光似乎都亮了起來，即便是木煙堯也有種勢在必得的架勢。看著木煙堯鳳離忍不住低聲問道：“那個畫卷和書冊到底是什麼？”估計今晚的宴會的人都是為這兩樣東西來的吧，還有最後一個成為暮雪樓的主人。
    聞言木煙堯有些怪異地看了鳳離一眼，隨後低聲道：“全天下的人都想得到那兩樣東西。”
    呃，看著木煙堯已經轉身似乎沒有繼續理會自己的打算，鳳離便不再問下去，但是他有些好奇那幅畫上的詩詞還有那本書冊的名字了。
    “在各位的桌子前麵已經放著筆墨紙張，一會各位把答案寫在紙上就可。”
    這時鳳離才明白剛剛進來的時候為什麼桌子上擺放著筆墨了，原來是因為這事。
    有時候鳳離覺得人活著就會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例如現在，莫名其妙地參加一個宴會，然後是這些莫名其妙的猜謎，本來以為暮樓的宴客少不了杯酒交錯，卻不想因一幅畫像。
    低頭抬頭的瞬間，挽風已經讓人打開了另一張畫卷，上麵寫著四句詩：黃昏雨落一池秋，晚來風向萬古愁。不厭浮生唯是夢，緣求半世但無儔。
    “這就是那上半首詞，下麵請大家為其題下半首。”
    鳳離死死盯著上麵的四句詩詞，之前在山上的時候無聊就會看君墨言書房裏的書，而且他偏愛曆史，地理文書以及風俗遊記，所以八卦軼聞他知道不少，而這些正規的詩詞他知道的少之又少，當然這隻限於這個時代的，在那個時候鳳離複修中文係，上麵那幾句詩他當然認得。
    以前認識鳳離的人便覺得他有點古板，估計是家中父母的影響，鳳離從小就喜歡搞騰一些奇怪的東西，當別人在玩國際象棋的時候他在泥堆裏玩刻章，跟著父母一起研究活字印刷術；當旁人都選擇外語出國的時候他卻選擇了美術學國畫，本來別人都以為他會學考古的，可是由於鳳離的父母突然讓他不要學考古，鳳離隻好挑了樣自己喜歡的。
    至於父母為什麼阻止自己也去學考古鳳離也很疑惑，從小他就跟著父母一起接觸各種文物，可是卻在高考前夕他們阻止自己報考，然後就去了國外很少再回來。
    鳳離的父母很少向他要求過做什麼事，那次是唯一的一次，鳳離當然答應了。
    “小離還沒有想出來嗎？”耳邊響起木煙堯的聲音打斷了鳳離的思緒。
    緩緩低頭看了眼自己眼前依然空空如也的紙，鳳離抬頭看了眼周圍的人發現很多人已經在紙上書寫，看了眼旁邊的木煙堯也開始研磨。
    “這首詩你們見過嗎？”
    “嗬嗬，這詩詞意韻極好，似乎還跟主人的生平有關，雖然十年前已經公開過，但是卻始終沒有人能題出來。”
    怔了怔，原來如此，那個時代的詩詞當真沒有在這個時代出現過，隻是當時這暮雪樓的主人為何要題這首詩詞呢，估計也隻有那人自己知道了。
    “這畫像每十年公布一次，這已經是第十次，可惜依舊沒有人可以猜出來。”
    “第十次？”有點吃驚，瞪著眼看著木煙堯，這麼說畫中人早已不在，心裏沒來由一抹情緒，本來還想著有機會去見一見這人的呢。
    不過大概也可以想象的吧，那人手中的指環如今戴在自己脖子上。
    “嗯。小離也快點寫吧，有些人已經開始交了。”
    抬頭，果然對麵的三王爺似乎也已經寫完，後麵有些人也陸續寫好。
    低頭看著麵前的白紙，鳳離猶豫了，這些事本來就跟他無關，那幅畫落到誰的手裏也跟他無關。
    “小離可有想到什麼？”溫潤的聲音響起，頭頂便飄來一抹熟悉的香味。
    抬頭看了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麵前的雨落，鳳離微微搖搖頭。
    雨落席地坐下來，眼眸帶笑：“小離沒關係的，你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好了。”
    看著雨落的眼睛，裏麵看不出一絲的哀愁，即便處身於這樣的環境中也看不出一絲的不甘，這個大陸中對人的地位很講究，這種籍貫的人是最低等的，並且一生備注在案。
    “雨落，你為什麼會進暮雪樓呢？”進暮雪樓者，全部屬於自願，而且最後都隻剩四人，其餘的都會改名換姓離開，每十年一換。
    雨落眼中的笑意不減，低聲道：“身不由己。”
    雨落已經起身重新回到上麵的位置坐下，而鳳離也清晰地聽到他最後那一句：“入暮雪樓者，當生死在暮雪樓。”
    思緒有瞬間的恍惚，抬頭看了眼上麵的四人，就連那幾乎沒跟自己說過話的墨痕，鳳離也感到了抹無奈。
    “哼，果然是跑堂的，連一個字都沒寫出來！”對麵又傳來了三王爺的聲音，他似乎看到了鳳離眼前依然空空如也，忍不住開口冷哼。
    抬眼淡淡地看了三王爺一眼，鳳離沒有說話，而是抬起沒有傷的右手緩緩研磨，一圈一圈，很慢。
    周圍的人幾乎都已經交上去，鳳離才研好墨，輕輕執筆，低頭把腦海中的詩句寫出來。
    旁邊坐著的木煙堯看著鳳離寫，眼裏慢慢浮現出一抹驚疑之色，隨後轉變為讚賞。
    周圍的人看到木煙堯的表情都有些好奇，隻有上麵坐著的雨落依然一臉笑意，似乎正跟挽風一起看剛剛那些人寫的詩句。
    寫完最後一筆，鳳離才緩緩放下筆，低頭對著上麵未幹的墨吹了吹，然後才示意讓梨生幫忙拿上去。
    雨落等人接過鳳離的書，看到上麵的詩詞時都不由一愣，隨後抬頭有些詫異地看著鳳離，眼中毫不掩飾驚喜和讚歎。
    挽風的表情還有些奇怪，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是稍縱即逝，快得讓人看不見。
    “哼，一個土包子可以寫出些什麼，不過是會糊弄人罷了。”席間不知道什麼人嚷了一句，語氣中滿是鄙夷。
    鳳離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大概是什麼文人雅士之類的吧，忍不住白了那人一眼，哼，狗眼看人低，鳳離突然很想看看他到底寫出了什麼!
    “昏雨落一池秋，晚來風向萬古愁。不厭浮生唯是夢，緣求半世但無儔。一顰一笑一傷悲，一生癡迷一世醉。一磋一歎一輪回，一寸相思一寸灰。”
    雨落如玉般的聲音響起，有些喧鬧的房間頓時都靜了下來，用驚愕的目光看著鳳離，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撇了撇嘴，鳳離沒有說話，這詩詞本來還有下半闕的，但是鳳離卻沒有打算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