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二章 憂愁風雨,一半相妨 (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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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藥的呂月,連夜快馬加鞭地趕回荊棘山,雖毫無根據,但實際上他對薛寒不知為何地也是十二分的信任,總歸眼下是毫無辦法,也隻得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待他回到寨中,已是翌日白天。呂月顧不上休息,一進寨,便命人速速將藥給病人服下,自己也守在一旁,寸步不離。看著平日裏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如今一個個被五花大綁的捆在椅子上,麵容憔悴,神誌不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呂月心中有著難以名狀的痛。
    自從父親慘遭奸人陷害,為示清白不惜投繯自盡後,原為官一任的呂氏,就此家道中落,牆倒眾人推,自己與兄長二人,辛苦多年,竟都未能尋得為家父沉冤昭雪之法,朝廷之內皆是官官相護,明哲保身,偽善小人。
    最終二人心灰意冷,決意一道落草為寇,從那日起,呂月就暗自發誓,從此與過去錦衣玉食、溫潤謙卑的自己徹底決裂,從此自謀生路,絕不輕易低頭,絕不輕易落淚。隻是此時,看著幾日不見的弟兄們,又活活地瘦了一圈,排成一列的座椅上又空出了兩把椅子,呂月倚靠著牆角,仍是忍不住偷偷擦了擦眼角。
    服藥後的病患漸漸安靜了下來,像是失去意識般的昏昏沉沉。呂月心中十分不安,這姓薛的隻說了服藥半粒,也沒說日後該如何調息,難道世間還有立竿見影的奇藥?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其中一個病患似乎恢複了些許意識,口幹舌燥地低喚著要喝水,這讓呂月心中一喜,這些人怕水怕光,這間屋裏的窗柩早已用木板釘了個牢牢實實,不見光倒不致命,可不喝水,卻捱不過三日。能夠喝下水,已是恢複之兆。
    緊接著一幹人等均陸續蘇醒,不僅已能飲水,神智也清醒了過來,原本病入膏肓,瘋癲不識人的幾個重症者,均已識得身側之人。呂月大喜過望,看著寨裏的其餘弟兄,忙裏忙外的照顧病患飲水進食,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他靜靜地退出了房間,想著應速去將這個喜訊告訴大哥。
    大哥房內,早有兄弟按耐不住,捷足先登地通報了喜訊。大哥連日來緊鎖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來。
    待旁人退下後,寨裏的頭領呂華才開口道:“呂月,這次辛苦你了。能從瑤池求來仙藥,真是不一般。”
    “兄弟們能得救是最重要的。再說…這藥其實並不是仙瑤派給的,我沒能上島。”
    “哦?那這藥…?”
    “算是一個相識之人給的,起先也不知能否有用,但也隻能相信他了,幸好…他沒讓我失望。”
    “哦?你一直在這荊棘山上,沒想到在外還有朋友。是個怎樣的人?”
    “其實…也說不上朋友。但我知他武藝高強,人也生得俊逸,隻是…性格冷淡,不怎麼好相處罷了。”
    “若他日有緣,邀他來山寨坐坐吧。”
    “哥,我有一事相求。寨裏的這場大危機,就算是這麼過了,我也放心了。可以的話,我想獨自下山一段時間。“
    “你…可是想去找那賜藥之人?“本是同根生,呂月的心思何曾瞞得過做哥哥的。
    “…是,別人好歹幫了我們這麼大忙,我…我想親自去道個謝。“
    “若真隻是道謝就好了…“話未說盡,呂華臉上浮起了幾縷竊笑。
    “哥!“
    呂月深知自己的心思早已被呂華一眼洞穿,白皙的臉上紅霞漸顯。
    “去吧去吧,寨裏的事,我自會處理。不過,你一個人行走江湖,千萬小心,別又到處惹事。離開了荊棘山,可沒那麼多兄弟幫著你了。“
    “多謝哥,自保的本事,我還是有的。那我先去收拾行裝了。”
    語畢,呂月便迫不及待的衝出了房門。
    房內,呂華又是欣喜又是擔憂得連連搖頭,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想當初,兄妹二人為替父親洗刷冤情,幾乎是四處奔走,家產耗盡,但得到的卻隻是人情冷暖,世道不公的慘痛教訓。從那以後,呂月就不再是那個養在深閨的溫潤女子了,變得比任何人都凶悍決絕,如刺蝟一般的生存著,好像如不這樣,便無法再生存下去一般。
    直至兄妹二人最終走投無路,決定落草為寇,呂月也未曾有過半分猶豫,但即便妹妹略通騎射之術,這做哥哥的心中何嚐又不是時時刻刻擔憂不已。從上山那日起,呂月便決心拋棄自己作為女子的身份,卸下頭釵步搖,棄置於地,毫不留戀地束起長發,帶上頭冠,在這盡是男人的山寨裏一過就是半年有餘。
    這半年裏,她又何曾輕鬆快樂過呢?誰又能想象以前的她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呢?全是造化弄人…自己又何嚐不覺愧疚於她,一直都想著能替她尋戶好人家,安安生生的過普通女子應有的平靜日子。但每每在她麵前提及此事,總是遭到一頓怒斥。如今,她似乎終於覓得意中人,真是太好了。
    經曆了那麼多慘痛的教訓之後,兄妹二人都頗為絕望,除了彼此早就不再信賴任何人,那些卑劣的行事手段,也都是從朝廷中那些偽善者手中,一個一個學來的。此次尋藥,事關寨中弟兄生死,呂月竟還相信了那男人,可見…隻願那男人真能讓妹妹托付終身,如此一來,父親的在天之靈,終於也能安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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