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夢生卷(下) 【二十七】使喚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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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寒玉軒熱熱鬧鬧地來了一批人,韓亦昕臥在床上,隻能差菊寒去看個究竟。
過了許久,等外麵安靜了,菊寒才推門進來,一臉的不服氣。
韓亦昕好笑地看著菊寒,這孩子今天之內臉色竟然變了又變。
“新丫頭來了?”韓亦昕連坐都懶得坐起來了。
“什麼新丫頭,”菊寒氣鼓鼓地哼哼,“說是祖宗才對。”
“嗯?”韓亦昕迷惑地盯著菊寒瞧,祖宗,不會是秦殤吧,不對,如果是秦殤的話,這小家夥才不敢這個樣子。
“來的是誰?”
菊寒長吐出一口氣,說出了韓亦昕怎麼也想不到的三個字:“鬼嬤嬤。”
聽到“鬼嬤嬤”三個字後,韓亦昕也變了臉色,菊寒看了隻道是韓亦昕想起了在刑屋的事兒,卻不知道此時此刻,韓亦昕的腦中隻有“為什麼來的人是鬼女”。
為什麼來的人是鬼女?
韓亦昕在心裏做了七八個猜想,卻都覺得不夠有說服力,最後決定,還是等鬼女來,再當麵問她好了。
“鬼嬤嬤人呢?”
“說是明天才會來,今個已經把她的東西搬來了,東西不少,看樣子是要長住在這裏了。”
“哦。”韓亦昕揉了揉太陽穴,腦仁又開始抽了,頭疼,“方才沒睡安穩,我再睡一會兒,晚膳就不用了,你自去忙吧。”
“我不忙。”菊寒立即站得筆直,不想走。
“你剛剛不是說鬼嬤嬤搬過來的東西不少麼,你不用去收拾?”
“我……”
“去吧。”韓亦昕擺了擺手,把頭埋入被窩裏去了,腰酸背痛的,因為怕做噩夢,一直不敢睡,隻是,真地扛不住了,唉……
“那少爺先睡著,到了晚間,我給少爺端藥粥來,晚膳還是要用的,要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去忙吧,那麼多東西要收拾,還不知道要收拾多久呢!”聽到藥粥,韓亦昕頭都是大的,但在這方麵,他永遠也拗不過菊寒,是以,也不多辯什麼,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揮了揮,趕什麼似地,恨不得菊寒現在就從身邊消失。
鬼女沒有等到第二天就來了,一個人,半夜三更,如鬼魅一樣的也不敲門,直接翻牆躍入寒玉軒。
寒玉軒裏靜悄悄的,隻偶爾有收撿東西時東西碰撞的撞擊聲,聲音傳來的地方點了一盞小燈,映著裏麵忙碌的小小身影。
鬼女隻斜斜掃了一眼,便不看那邊,直接向韓亦昕的臥房走去。
韓亦昕一點也不意外鬼女的到來,但睜開眼睛,看到床前突然多出的白色身影,還是被嚇了一跳。
大晚上的,有人一身白衣,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你床頭,正常人的第一反應除了“見鬼”哪還有別的?
“你每天晚上都這麼……飄?”韓亦昕選了一個很詩情畫意的詞語,以免戳中鬼女的雷區。
“我來,你不高興?”鬼女的語速依然緩慢,一個字一個字地蹦,讓人聽了特別無奈,好在她基本都不怎麼說話,說話也盡量精簡。
“怎麼會,嬤嬤能來寒玉軒,奴家高興還來不及呢,有嬤嬤在,我想,我是不大可能被毒死了。”
“你說,為什麼?”鬼女問,眼神迷茫。
“嬤嬤是想問什麼為什麼呢?”韓亦昕嘴裏這樣問著,但心裏已知曉鬼女要表達的意思了。
為什麼秦殤會讓她來照顧自己?
不但他韓亦昕不清楚,就連鬼女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這就是鬼女方才那三個字所要表述的潛在內容。
“算了。”鬼女柔和嬌小的麵容看不出情緒,她轉身,道:“以後,不要讓人隨意碰我的東西。”
大串的字句,鬼女說得很吃力,韓亦昕聽得也很吃力,等聽到最後一個字,再把所有的字詞組合起來,融會貫通知道鬼女要表達的意思後,韓亦昕不禁皺眉,心下暗想:“又是一個集潔癖、占有欲、強迫症於一身的精神病患者。”
還沒感歎完,韓亦昕就想到鬼女從事的是藥品實驗方麵的工作,不禁冷汗直冒,額,好像與潔癖、占有欲、強迫症無關吧,隨意碰觸她的東西貌似是要出人命的啊!
菊寒……似乎……在幫她收拾東西……收拾東西……她的東西……
韓亦昕“騰”地坐了起來:“小幽他……”
走到門邊的鬼女回頭給了韓亦昕一個白眼,可惜距離太遠,天色太暗,韓亦昕接收不到,但鬼女話中的不屑韓亦昕還是能感覺到的。
鬼女說:“那批東西裏沒有。”
沒有什麼,鬼女不願多廢唇舌,不過韓亦昕已明白鬼女的意思,長呼出一口氣,帶著些無奈地喊道:“危險物品請妥善保管,莫要傷及無辜。”
半夜裏,他的聲音特別響亮,旁邊院子的人都能聽到,可夜色深沉,回應他的隻有鬼哭狼嚎般的風聲。
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蘭嬤嬤又來了,身後跟著一排捧著衣物、被褥、補品的侍女,韓亦昕不便下床,坐在床上聽蘭嬤嬤一樣一樣地報著殿下賞賜的東西。
不知道蘭嬤嬤念了多久,韓亦昕的雙目始終盯著那看上去絕對不是女裝的衣袍。
真的,徹底擺脫了女裝了吧!
“……念在小寒小姐不便行禮,殿下特意恩準小寒小姐不用跪拜叩謝。”
一句“小姐”把韓亦昕打入萬丈深淵,原來……
也是,不過是人家乏了,看你女裝的樣子看厭了,再說,就算是恢複所謂“少爺”的身份,那也依舊是某人的色侍孿寵,說起自稱,也依然是一個“奴家”。
蘭嬤嬤一走,鬼女才過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韓亦昕的床前,看到神遊物外的韓亦昕,也不管會不會嚇到韓亦昕,開口出聲:“他沒事了。”
韓亦昕果然嚇了一跳,極度無語地呆了須臾後,才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語帶哀求:“拜托你以後不要搞突然襲擊,我心髒受不了的。”
鬼女皺眉:“你自己走神。”
“但,你至少也得敲下門啊!”
“門是開著的。”
韓亦昕頭疼地揉著眉心,無奈地道:“禮貌,禮貌懂不?”
“我是嬤嬤。”
一句話堵得韓亦昕完全呆住了。
感情鬼女的意思是,我是嬤嬤,而你隻是蘭園的小姐,按禮數,你要向我行禮,你沒向我行禮已經是極大的失禮了,還敢和我說禮貌。
“我……不對……奴家不是那個意思,奴家得罪了嬤嬤,還請嬤嬤莫要責怪。”韓亦昕立即轉換了語氣,麵色也平靜了下來,隻是心中波濤洶湧。
鬼女這樣說,是在提醒他上下之分吧,是在提醒他,在明麵上,他們雖不至於刀劍相向,但絕對不能表現得相處融洽吧。
“不怪。”鬼女竟然一本正經地回了兩個字。
韓亦昕呆愣地張大了嘴,鬼女的腦回路果然……不正常。
過了一會兒,韓亦昕才道:“雖然你是嬤嬤,但……昨個蘭嬤嬤與我說,會來一個新丫頭,我想那個新丫頭八成是你吧!”
鬼女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道:“丫頭要做什麼?”
“端茶送水洗衣做飯掃地除塵外加照顧庭院中的花花草草,我不開心的時候要逗我開心,我高興了要和我一起高興……”韓亦昕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說到後麵越發地覺得不對勁,這不是三流電視、電影中女人對男人的要求麼?噗……
韓亦昕頓住,然後小心地去看鬼女的神色,發現鬼女竟然能不動聲色地聽著,心便沉到了穀底,這……該不會是在想著等會用哪種藥把自己毒死吧?
鬼女麵容沉靜地聽著,似真的在想以後該如何端茶送水洗衣做飯掃地除塵外加照顧庭院中的花花草草,等韓亦昕停了,直過了半刻中,發現韓亦昕不再說話了,這才遲鈍地問:“完了?”
“啊!”韓亦昕呆愣愣地“啊”了一聲,沒有下文,他在等著鬼女的下文。
“我很忙。”鬼女輕飄飄地給出了三個字,在韓亦昕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瀟灑地轉身,腳步輕盈地步了出去。
聽到“我很忙”三個字,韓亦昕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就這樣?沒有下文了?
“他一個時辰後才會醒。”門口,傳來鬼女閑閑的聲音。
韓亦昕“哦”了一聲,搖頭,以後的日子,看來會相當的“風平浪靜”啊!
也不知道韓幽那小子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暈了,鬼女不是說昨天讓他整理的那批東西沒有毒麼?
算了算了,等韓幽回來,親自問問好了。
菊寒回來了,一臉幽怨,尤其是一張臉還是綠色的。
一個時辰後,菊寒端著藥過來的時候,韓亦昕一眼看去,差點笑趴。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菊寒好好的一張臉,綠油油的,就像綠巨人一樣,隻是身子板還是那麼瘦弱而已。
看到韓亦昕要笑不笑的樣子,菊寒板著一張臭臉,說話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喝藥了!”
韓亦昕咳嗽了兩聲,繃住臉讓自己不要再笑,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接過藥碗:“你這是……”
“鬼嬤嬤。”菊寒咬牙切齒地道。
韓亦昕將藥湊到唇邊,低眉喝藥,喝到一半聽到菊寒的話後,竟然生生被嗆住了。
菊寒的話是:“誰知道我剛拿起她肚兜的時候她會出現在門口。”
看著韓亦昕嗆了一臉一嘴一鼻子的藥汁,菊寒手足無措地拍著韓亦昕的背:“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韓亦昕順了半天的氣,才沒好氣地白了菊寒一眼:“拜托不要……不要在我喝藥的時候……說這麼驚悚的笑話……呼……咳……咳咳咳……苦……苦死老子了。”
菊寒心虛地把韓亦昕手裏的碗接了過來,咬咬唇:“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臉是她……”韓亦昕用袖子去擦臉上、嘴角的藥,喉嚨還是不舒服,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口似的,最主要的是連鼻子裏也都是藥的苦味了。
“她一情急自己也不知道下了什麼藥,當時我就覺得全身麻癢,然後她臉色大變地說‘糟了’,再然後,我就人事不知了,醒來,臉就變綠了。”
“額……”韓亦昕還沒有從滿腔的苦味中逃離出來,嗓子依舊不舒服,順了順嗓子,才問:“你不會一直都得綠著臉吧?”
菊寒幹癟著一張嘴,許久,才憋出“三天”兩個字。
韓亦昕長吐出一口氣:“還好,還好,隻是三天。”
“我都沒臉見人了!”菊寒哭喪著一張臉,配合著綠油油的色澤,特別具有視覺衝擊性。
“想著不是一輩子都要綠著臉,會好過一些。”韓亦昕寬慰人的話怎麼聽怎麼欠抽。
“少爺……”菊寒無奈地喊了一聲韓亦昕,可惜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韓亦昕長歎了一聲氣,給出忠告:“以後,她的東西你還是不要碰的好!”
“可是,昨天,是少爺你讓我去幫她收拾東西的。”菊寒越發地覺得委屈。
韓亦昕想了想,似乎好像也許可能大概真的有這麼一回事,於是打哈哈道:“那啥,我……我……我又沒想到你會收拾到她的那啥,然後更不知道她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再說,你剛剛也報仇成功了啊,我被嗆得那麼狠,現在還難受著呢,喉嚨卡著什麼東西似的,鼻子也是又苦又酸。”
“我說過,我不是故意的。”菊寒的聲音立馬就小了,完全不知道又上了韓亦昕轉移話題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