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依舊很安靜，隻有珠簾發出的清脆聲音。
    安止夜坐在床上，倚靠著，旁若無人般，一身慵懶。璃塵本想出去，但是被安止夜留住了，他有事要問他。而祈鏡明，執意要留下來，有些事紅獄不告訴他，他可以問別人。所以，他們就坐在那等著璃塵解釋。
    璃塵在心裏又問候了一遍白盡祖宗上下，罵他把麻煩事都扔給自己。
    看著眼前兩個後輩，本想發火的氣焰又回去了，隻能心平氣和的說：“問吧，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反正白盡叫自己留下也是當個解說員而已，他隻能盡職盡責了。
    安止夜神色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祈鏡明終於坐不住了，看著璃塵說道：“璃塵，你和他們，怎麼認識的？”
    璃塵看了祈鏡明一眼，隻是目光卻穿透過，像看到了更遠的地方：“我們從小就認識了。”
    祈鏡明有些愕然，這世上所有傳世的人物都長到一起去了？
    “璃塵，你該不會也是那種人吧？”
    那種人，祈鏡明問得含蓄，指的就是永生之人。
    因為璃塵以醫仙成名之時，本就是六十年前，和白盡紅獄又是舊相識，不免讓人在意。
    本就無頭無腦的話，偏偏璃塵就理解了，他笑了笑：“不是，我是蜀山弟子。”
    祈鏡明倒吸了口氣，也難怪他會驚訝。
    在世人眼中，蜀山畢竟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
    蜀山，江湖上的傳奇門派，可以說是當時天下第一的門派。
    門中弟子皆是修真之人，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向來不會輕易現身紅塵。
    當年蜀山整座山瞬間消失在世人眼中，也成了一個謎。
    祈鏡明眼眸流光一閃，接著問道：“這麼說，出雲和紅獄，也是修真之人？”
    璃塵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搖了搖頭“他們是上古神月，宸氏一族。”
    這個，竟比之前聽到的事實還讓人震驚！
    上古神月，比蜀山更古老的存在！
    蜀山和宸氏一族之間，驚世駭俗的，竟然還有些淵源！
    看著目瞪口呆的兩人，這感覺真是讓璃塵感到無比的爽快。呆在白盡身邊的他，每次都被白盡耍著玩，現在他的心態簡直就像個剛被放出來的精神患者。
    接著，他解釋道。
    有關宸氏一族的傳說很多，大致可信的是宸氏一族的祖先曾得到神明的眷顧，體內流著神之血滴，血液延續給後代，所以宸氏一族正統血液的族人比一般人的壽命長上很多，至於多到什麼程度嘛，也沒確切估量過。宸氏一族的族姓是宸，以紅蓮作為圖騰，族人大都長相貌美似仙，更有天資習得上古秘術。出雲和紅獄可以說是之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容貌還是能力方麵，出雲更是作為下一任族長的繼承人而被培養著。
    說道這，璃塵臉上的笑意有些收斂，眼眸也越發深沉起來。
    況且，出雲有可能是宸氏一族，千年才現的永世之主。
    “然後呢？”故事聽得起勁突然停住，祈鏡明有些不滿得催到，他不知道紅獄的身世，他和紅獄之間有著一種默契，他從來不問，他也從來不說。隻是二十年過去，紅獄的容顏依舊不變，他就好奇得問他，當時紅獄也隻是笑了笑，夾雜著些無可奈何，說了句——這是上天的恩賜，也是一種詛咒，沒得選擇。
    “然後——”像是吊人胃口般，璃塵翹著二郎腿坐著，單手環胸，一手托著腦袋，狀似在思考後麵要怎麼說。眼神瞥向坐在床上的安止夜，不意外對上一雙探究的眼眸。
    “族裏的神月巫女帶回了一個少年，那時我剛好跟隨師尊去神月神殿祭壇，所以我看見了那個少年，十三四歲的模樣，和我差不多年紀，卻是安靜的很。”
    “那個少年就是以後一統天下的盡樓帝君。”一直沉默的安止夜終於開了口，眼裏的陰鬱一閃而過，緩緩地說出這個事實。
    璃塵苦笑了下，沒有否認。
    沉默了一會，璃塵接著說道，“第一眼看那少年，除了有一副很好的皮囊外也沒什麼可取之處，但師尊卻肯定他將來必有一番作為，所以就命我一直在旁輔佐。相處後我才知道，這人，當真得能人所不能，強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而且，神月巫女在神月的神殿內也預言出他有帝君命格，將來必定君臨天下。”
    安止夜和祈鏡明的身體不約而同得僵住了，神色複雜。能讓蜀山門人有如此高的評價，關於盡樓帝君神一般的傳說大概也是真的，當時天下一直在流傳一段預言，“紫薇天皇，絕盡天地。”
    預言，又是預言！
    安止夜心裏憤然，天底下的好事都被祈盡樓占盡了，上天真是對這人厚愛有佳啊！
    為何他能獨步於世，而他卻是妖魔孤世，命中犯煞！
    “而出雲和紅獄，也在那少年出現後關係變得怪怪的。後來我才知道，出雲因為不甘，而找他挑戰。出雲在族裏受盡族人萬般疼愛，從來不曾受過半分委屈，那樣一個驕傲的人，肯定是不會容忍有超過自己的存在。”莫名的，璃塵的聲音蒙上了一層悲哀。
    “後來呢？”安止夜的手心冒出冷汗，被褥也被攥出了深刻的痕跡。
    “出雲輸了，之後竟連自己的心也一同輸給了他。”
    璃塵本就溫潤的聲音變得低沉，緩緩得，慢慢得說出令安止夜很是痛心的事實，祈鏡明現在也隻是坐在那不語，看著安止夜溢於言表的神色，心裏更是痛上萬倍。
    ——祈盡樓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魔咒般，禁錮住了每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