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用完早膳，便跟著淩別走到了閣樓後的一個小庭院內，這個庭院，不是很大，但內容很豐富。奇花異草幾乎占滿了整個院子。還有一些沒被修剪的花草被放任肆意地生長，奇異得不會給人淩亂的感覺，倒是讓人覺得很舒服。
    安止夜和素千漣並排走著，跟在淩別身後。
    白盡說累了便回房休息了，顯然是不想打擾幾人的談話。
    璃塵也很識趣跟著白盡走了。
    莫名的，安止夜有些生氣，但是無處發泄，隻能悶在心裏。
    不怎麼了解白盡的人會以為他十分善解人意，直接就那麼走了，沒有一絲滯留。
    而經過很長時間的相處，安止夜知道，在某種程度上，白盡其實是個很怕麻煩的人。
    他不明白為什麼白盡能對自己一點好奇都沒有，可以說，白盡似乎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般。也許真得是怕麻煩，不然白盡真得不算是個正常的人。
    在月洛的時候，他以為白盡是個很忙的人，所以在自己臥床養病的時候，他幾乎沒怎麼見到過白盡。後來發現，白盡原來很閑，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依照他那種閑得程度，恐怕會憋出病來。因為除了偶爾擔任下洛妃兒的先生外，大多時候都是看到白盡很安靜得一個人呆著，或坐著，或站著，不知道想著什麼。
    雖然是這樣一個人，很難理解，他卻很信任白盡，說不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不知怎麼的，他覺得白盡身上有著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的氣質，所以他從不會懷疑白盡，希望也能讓白盡更多得了解自己。
    但是，都一個多月了，白盡看向他的眼神也隻是緩和了點，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也罷，如果是尋常人，白盡便也不是白盡，他也不會在乎如此之多，隻因他是白盡而已。
    “夜兒可是想起心上人了”見安止夜臉上泛起的笑，如曇花綻放般美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素千漣半開玩笑說道。
    像是被人戳開心事般，安止夜有些羞愧，樣子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漣姨，你說哪去了，我哪有什麼心上人。”
    心上人？
    是了，他終於明白這感覺從哪來了。
    素千漣不語，隻是溫柔得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這才像個正常的少年模樣啊。
    失憶後的樣子就有些少年老成，不知道想起所有事後的樣子是怎樣呢，素千漣心裏擔心著。
    “漣姨，這個便是九泉碧血了”淩別之前本來是在奇花異草間搜尋著，後來從一個架子上取下一個木匣，看他那樣好像並不確定九泉碧血是放在那裏。
    打開木匣，裏麵放著的便是世間罕見的靈藥，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淩別剛才不確定的舉止，安止夜還覺得九泉碧血很是珍貴，但是被直接放在木匣內暴露在室外，頗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覺。
    相傳，九泉碧血，是靈藥中的極品，花開九葉，每一片葉子都有不同的功效，價值連城，更有起死回生之效。一般說來，此花形似彼岸花，可惜書上記載內容很少，世人隻道是仙人的靈丹妙藥，一種傳說罷了。
    “現在的九泉碧血隻是處在休眠期，花蕾收斂著，必須用鮮血培養七七四十九日，一天換血一次，方可重新綻放，如有中斷，便前功盡棄，花蕾枯萎，此花便也就謝了。”淩別說著將木匣遞給了素千漣，看著素千漣的神色有些擔憂“漣姨，你身子本來就弱，一天放血一次怕是會受不了的，還要持續四十九天”他擔心素千漣的身子會吃不消。
    素千漣笑了笑，看向安止夜“為了夜兒，我必須這麼做。”話語裏帶著點點寵溺。
    淩別有些吃味，默默地蹲牆角，畫著圈圈，聽著兩人的對話，像個被遺棄的小孩。
    素千漣看著淩別鬧別扭的情緒，隻是笑了笑，這傻孩子！
    “漣姨”安止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素千漣大可不必為了他這麼做，她隻是他的姨娘而已，兩人才相認不久，“你沒必要”他對素千漣心裏有些愧疚的。
    “傻孩子，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啊。姨娘不忍心看你為了過去一直痛苦下去。”素千漣握著安止夜的手，似乎傳遞著自己的決心，“隻是放血而已，好好休養的話沒什麼大礙的。”
    況且，這身子異於常人，無病無痛也就剩幾年光景，素千漣心裏無奈得想著。
    果然是血緣的羈絆，安止夜感覺自己和素千漣之間沒有什麼隔閡便又親近了。
    “好了，既然這樣”有些不好意思打破溫馨的畫麵，淩別站起身麵對安止夜，道“你是要繼續留在穀內，還是離開先？”淩別知道素千漣對親人的心心牽掛，唯一的妹妹溘然長逝，對她打擊很大，這麼多年來，他從未見過素千漣為了什麼不顧後果的樣子，自他有記憶起，素千漣陪在他身邊，一直是溫柔卻不乏堅強的女子。
    說這話之前淩別也考慮了一些事，一來有些不爽安止夜搶走自己如母親般的素千漣，很想立馬將安止夜攆走；二來九泉碧血的花期培養要四十九天，倘若安止夜要留下，白盡可能也會留下。
    怎麼會認為那個清冷的人會留下，淩別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初見白盡那樣奇異的感覺，好似在心中漸漸凝結成的纏綿的絲線，剪不斷理還亂般。
    “漣姨是要留在穀裏？”明白淩別的意思，安止夜看向素千漣詢問她的意見，如果要走，安止夜想素千漣跟著自己一起，
    “姨娘之前發過誓，除非死，否則一生一世不會離開千絕穀一步。”素千漣語氣平淡，但是拿著木匣的手卻驀地收緊，看來心情有些複雜。
    “那我留在穀裏陪著漣姨”安止夜不知道為什麼素千漣會發誓將自己一生困在這千絕穀，看素千漣沒有講到意願，安止夜也不便深究下去。
    “那就隨意吧，我先回去了”淩別現在想去見白盡，有些突兀的想法，但是他想理清心裏的感覺。
    安止夜看著淩別離開得背影，若有所思。
    “夜兒”素千漣沒有看著安止夜，眼神也是看著淩別離去的方向，眼裏有些憐惜。
    安止夜轉過頭看向素千漣，不明白素千漣為什麼叫自己。
    “你很信任白盡這個人？”旁觀者清，況且素千漣是個聰明的女子，她很委婉的將在乎改成了信任。
    昨晚素千漣也了解了安止夜失憶以來的經曆，推斷白盡絕非等閑之輩。
    “嗯，我相信他”不知道素千漣為什麼這麼問，安止夜下意識回答，對白盡那沒來由的信任讓自己都覺得有些心驚。
    無關風月，僅僅是因為他是白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