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知前路如何 回首已是滄海桑田  第六十五章 情難兩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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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母妃被關在哪裏!”
    “侃兒?”
    元佐轉身,順著玉兒的視線看去,知情之人正是剛才躲在大殿簾子後的十四五歲的小少年,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元侃。
    元侃手裏晃著一截枯黃的柳枝跑到元佐跟前,雖已經十五歲的年紀,卻還未脫去孩童的稚氣,眼睛圓溜溜的看著元佐。
    “你是我哥哥。”
    元佐點了點頭,“你知道娘親被關在哪?”
    “恩,我經常跟著給母妃送飯的人去看母妃。可我進不進裏麵,見不著母妃,隻能在門外偷偷的看一眼。”
    元侃前頭帶路,繞過府中的層巒環繞的宮殿,到了西南最角落處荒廢的小院,大門緊閉。
    “哥哥,母妃就被關在裏麵,我進不去,每次都是跟送飯的人偷偷的過來的,別人都不知道。”
    “玉兒,你和侃兒在外麵等著,我先進去!”
    “哥哥,我也要進去。”
    元侃拉住元佐的衣袖,“哥哥,你帶我一起進去,我也想母妃。”
    一不做二不休,元佐一手帶著一個,飛身一躍到數丈高的牆頭上。
    院裏隻有一間破舊的黑泥瓦屋子,門窗緊閉,窗紙隨風作響。
    院中滿是冰溜的水井旁坐著一婦人,搓洗舊衣服,不時撩一下青絲半染、遮住眼梢的發髻。
    手因為浸泡在寒冷的冰水中,已凍發紫,因為太冷,不時的往身上的單衣上擦擦冰水。擦過之處,瞬間結出薄薄的冰層。
    “娘親!”
    玉兒泣不成聲。
    婦人慌神,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循著聲音,才看見牆頭上的元佐三個人。
    手下拎著的濕漉漉的衣服“噗通”一聲掉在了地上。
    “娘親……”
    十幾年忍著不流淚的元佐,此時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哭泣。
    “母妃,哥哥回來了,您怎麼哭了呢?”元侃也忍不住的掉了眼淚。
    “娘親高興。”
    李王妃眼淚哭盡,終於盼到了元佐的回來,摸著元佐的臉頰,不敢相信,恍若夢境一般。
    “母妃,快進屋裏吧,外麵天寒地凍的,手上的凍瘡又該疼了。”
    元佐一時悲喜交加,元侃一說,才回過神來,趕緊將身上的披風脫下,披在李王妃身上。
    “你能平安無事,娘親這點苦算的了什麼。”
    “娘親,佐兒不孝,佐兒不知您受了這麼多苦。”
    玉兒將元佐拿出來的雪山凍瘡膏藥擦在李王妃的手上。
    李王妃雙手除了繭就是凍瘡,細看下,沒有一塊好地方。
    當年絕代風華的美人,三四年的折磨,如今已是蒼老的婦人,不複當年傾國傾城之貌。
    “娘親,父王為何要把你關在這裏?”元佐恨得咬牙切齒。
    “不怪你父王,是為娘自願的。”
    “為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佐兒能平安歸來,侃兒也安然無恙,為娘這些年受的苦也算是恕罪了。”
    “母妃,不是那樣的,侃兒偷偷的聽到太醫跟我母妃說,我吃的那碗銀綠豆湯中根本沒有毒藥,隻是放了一些拉肚子的巴豆。”
    “娘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快告訴我。”
    李王妃憐愛的撫了撫元侃的頭發,看著窗外,回想著四年前,那驚心的午夜。
    那年的夏天元侃剛剛十一歲,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的熱,天山快馬加鞭運回的寒冰,不到京城便都化了。
    宮中、府上沒日沒夜的熬著祛暑綠豆湯。
    李王妃心地純善,善待王府之人,元侃喜歡在李王妃宮裏玩耍,也愛喝李王妃熬得綠豆湯,每天都玩耍到很晚才回晉偏妃的宮。
    那日元侃貪玩,將近亥時才回,李王妃吩咐下人送走元侃。
    一進寢宮,宮內站了一人,李王妃剛要叫人,一柄利劍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李王妃十分吃驚,“你是什麼人,為何要闖入本妃寢宮。”
    “這是劇毒鶴頂紅!”來人根本不答李王妃的話,手一揮,一小瓶子鶴頂紅落在寢宮在桌子上。
    “你要做什麼?”
    “給剛才走的人準備的,由你親手喂他吃了。”
    “侃兒?不行!”李王妃驚聲大喊。
    “你不給他下毒,那中毒的就將是你的兒子?”
    “佐兒?你把我的佐兒怎麼樣了?”
    “我現在還沒把他怎麼樣?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做,我就會把他殺了。”
    李王妃撥開架在脖子上的劍,不怒自威的看著來人,反倒沒有了剛才的懼怕。
    “佐兒,武功高強,你不可能殺了他!”
    李王妃錯了,話音未落,正要推門進寢宮服侍李王妃入寢的小丫鬟已經倒在了門外,脖頸上明顯的一道劍痕,可來人卻似未離開李王妃過一步。
    回想起那一夜的情景,李王妃仍是心驚不已,不由自主的扶著桌沿。
    “為娘如果不按那人說的做,便會讓你身處險境,可為娘要是做了,又對不起侃兒,不得已,為娘第二天隻好在侃兒喝了綠豆湯摻了稍許巴豆的,騙過那人。”
    “娘親可知道那人為何要害侃兒?”
    “為娘不知,好在侃兒無事,你也平安的回來了。”
    “我看那人不是想害侃兒,是要害娘親。”
    “玉兒不要胡說,娘親從未得罪過江湖人,他怎麼可能害娘親呢?”
    “不是他要害娘親,而是背後有人主使,娘親獲了罪,有人卻得意了,剛才侃兒也說了,晉妃明知道侃兒沒有中毒,為何不說明。”
    元佐對晉偏妃本無好感,這筆賬是一定要算的,隻是思慮再三也想不出江湖中有人敢到玉靈宮害他。
    “娘親可看清那人的模樣?”
    “十五六的樣子,帶了麵具,遮了半邊臉,那模具有點像月亮缺了半個邊兒。”
    “玄月麵具?”
    “佐兒,你認識那個人?”
    衝入元佐腦中的第一個人便是寧令哥。
    元佐不止一次的見過寧令哥帶的玄月麵具,身手、年紀都是出奇的相似。
    可寧令哥也告訴過他,西夏之境玄月麵具很常見,何況西夏二王子李諒祚也帶過,不可能是他,怎麼會是他呢?
    元佐搖了搖頭,“不認識,隻是見過那樣的麵具。”
    元佐極力的否定自己的判斷,可是越否定,越害怕,害怕那個人真是寧令哥?
    如果真是他,該怎麼辦?就這麼算了嗎?
    元佐攥著拳頭,可如果就這麼算了,娘親這些年為自己所受的苦豈不是白受了!不能因為自己一廂情願的感情,自私的把娘親所受的苦拋到一邊。
    “哥哥,你怎麼了?”
    “我沒事。”
    不論那個人是否是寧令哥,元佐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把李貴妃救出這裏。
    元佐剛回府,不想把事情鬧大,一旦晉偏妃獲罪,子憑母貴,元侃在眾兄弟中也會被輕視,將來不得封王,隻去杜太後那裏為母親求情。
    後宮之事杜太後向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宮的女人隻有一個男人,難免不會爭寵,不會耍點心機。
    何況元佐所求又是王府的事,本不想多管,往日也聽玉兒說起過,隻當是不受寵了,今日聽元佐說起,才知李王妃竟是如此處境。
    李王妃是元佐的親身母親,元佐又是她最疼愛的孫兒,馬上傳旨,詔恭親王入宮。
    “兒臣參見母後!”恭親王看了一眼元佐,又看了一眼杜太後,滿臉的怒氣。
    恭親王當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餘光看著元佐,低聲向杜太後問道:“不知道母後急詔兒臣入宮所為何事?”
    “你不用看佐兒,是母後詔你有事,佐兒明日冊封,他生母李妃也當有所賞賜,哀家擬旨封李飛一品親王妃。”
    “孫兒代母妃謝皇祖母鳳恩,隻是孫兒還有一事相求。”
    “好孫兒,有事盡管跟祖母開口。”
    “孫兒此處匆忙回京,未與師尊好好道別,明日若封襄王,日後怕再也沒有機會回玉靈宮,是以想先回一趟玉靈宮拜謝師尊十幾年養育之恩。”
    “難得佐兒孝心,不過此事佐兒不必親往,哀家會遣人去玉靈宮,拜謝神尼。”
    “祖母,佐兒暫不想封王還有一事,等此事明了,佐兒自會回來。”
    “嗯?還有什麼事?”
    元佐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其實自己心底都不知道該如何?隻是無論如何都要親往西域,問個明白。
    “佐兒,冊封襄王是你皇祖母請皇上恩準,你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皇上聖旨已下,難道要皇上收回成命不成?”
    “父王、祖母,佐兒隻需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必回京!”
    “到底是什麼事,什麼人能讓佐兒連襄王之位都要舍棄?”
    “皇祖母,佐兒也不清楚,隻是一事未了,佐兒不想就這麼糊裏糊塗的過去。”
    “好!祖母就恩準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的時間再行冊封。”
    趙光義急匆匆的跪在地上,“母後,皇上聖旨一下,怎可更改?”
    “聖旨隻說封佐兒襄王之位,並不限時日,佐兒既有未了之事,便叫他了斷了,回來後,好安心的坐穩襄王之位。”
    “孫兒謝祖母,隻是我母妃的冊封之事?”
    “待你受封之日,一並加封。”
    杜太後疼愛元佐,是以更怕元佐一去不回,此番有李王妃這個羈絆,元佐便不可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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