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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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洞明顯是被野獸之類的生物硬生生挖出來的,洞口低矮,洞內也是極為狹窄,似乎僅僅是為了洞主的通行,通道堅硬的土壁上偶爾可見幾道野獸的抓痕。舞陽荊軻彎腰弓背,頭發衣物摩挲著土壁,在這黑暗狹窄的通道中小心地前行,過程中,兩人都沒有說話,隻聽衣料摩梭土壁的“沙沙”聲不絕於耳。
這山洞隱秘在一個很大的土丘之中,剛開始還能隱隱約約聽到外麵蕭瑟的雨聲,漸漸便像是與外界隔絕了一般,外界如何一概不與兩人知道。若是能將這山洞縱向著一刀切開,便會發現它就像是一條筆直的斜線,引領著二人向地下行進。即使那斜線的坡度並不十分明顯,但舞陽荊軻也有些察覺,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步伐,試探著腳下的土礫,一點一點摸索著向前挪動。雖蜷縮著身體,卻仍不時被凸出的石頭刮到身體,撞到額頭,十分難受,但在這漫漫黑暗之中,絕不敢大意,生怕變故突發,卻來不及應對。
不知過了多久,通道前方突然隱隱泛出些光芒,映進兩人漆黑的眼中。荊軻突然停下腳步,頓在原地,身後的舞陽猝不及防,撞到荊軻的後背上。穩住身體,舞陽有些疑惑地望向前麵的荊軻。
“這應該是一個狼窩。”荊軻沉吟著解釋道,“我就是發現了這個山洞才被野狼纏上。”
荊軻的聲音在極為寂靜的山洞中撞向一側土壁,又被反彈回來,輕輕碰撞在另一側土壁上。
“可根據我的經驗,狼的洞穴不該如此,覺得此處頗為怪異,所以就拉了你一起來一探究竟。”
“可是現在,我越是深入這山洞,越是覺得它極為詭異。”
洞內極狹窄,荊軻轉不過身去,隻能望著前方莫名的光芒向身後一言不發的舞陽說話。聽著舞陽沉穩的呼吸聲,荊軻有些慌亂的內心逐漸平穩下來,暗罵自己一個劍客竟過分小心謹慎。
“算了,本來覺得再走下去會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既然已經走到這裏了,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說罷,荊軻立即動身,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舞陽皺皺眉,也跟著快速向前走去。
荊軻本想著一鼓作氣,即刻將這奇怪山洞的秘密挖掘出來,卻突然腳下一滑,驚叫著快速向前滑去。
舞陽暗歎一聲,將雙腳向前一蹬,也跟著快速向前滑去。
通道裏的土壁四周凹凸不平,原本就飽受磨難的皮膚被劇烈摩擦碰撞,全身股股疼痛呼嘯而來,不斷被摩擦著的臀部大腿更是火燒火燎,隻得閉上雙眼,雙臂護頭,將身體盡量蜷縮,不時改變姿勢,防止過多受力,就這麼掙紮著聽從天意了罷。
短短數秒,卻像是過了極長時間,兩人總算是駛到盡頭,荊軻當即一個跟頭栽了下去,舞陽雖早有準備,也不免被重重拋落到地上,竟恰巧壓在呲牙咧嘴的荊軻身上。
翻過身去,兩人放鬆開緊繃的肌肉,無力地趴在平坦的地上劇烈喘息,久久才抬起頭來,卻又立刻被眼前這場景驚駭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那黑暗狹長的通道之後竟是一個地麵平坦的地下室,經曆過漫長狹窄的通道,二人隻覺得這地下室極為寬闊,但事實上這處也不過能容下幾十個人罷了,穹壁雖不至於容易碰到頭頂,但也不過十幾尺高。這地下室倒也真真像是一個在地下的平凡人所居住的屋室住所了。但這一普通的地方,所住的卻不是任一個普通人,常年生活在這兒的,竟是駭人的累累骷髏白骨。舞陽荊軻二人,也正是忽然發現自己竟被這無數白骨所包圍著,甚至伸手就能碰觸到一塊散落的骨頭。
這似乎是一個極其巨大的墓穴,埋在這裏也有些年頭,不知哪年哪月竟被荒野畜生挖開一角,才使得沉寂於此的無數靈魂從沉睡中驚醒,難得見了些天日。今日又被兩人誤打誤撞所發現,驚得二人隻覺寒意上身,莫名驚恐。
這裏淩亂地堆積散落著數不清的白骨,形狀各異且有所損壞,難以辨認究竟是人身體上的哪一部分。地下室土壁上下周圍,也皆密密麻麻的嵌著各種奇形怪狀扭曲著的骷髏白骨,其形狀之可怖,數量之繁多,就是見慣了死人的舞陽荊軻,也不免為之驚駭。更何況,很明顯,這都是人類的白骨,且大多都是青壯年男人的骨架。那一開始使得荊軻驚異甚至生出退縮之心的隱隱光芒,竟是這無數的白骨生出的爍爍磷光,而就是這磷光,將這不見天日的地下室完完全全地呈現在二人眼前。
一動不動地趴了好一陣,舞陽荊軻才慢慢回過神來,穩定下心神,小心地從地上爬起來,久久沉默。
“長平之戰。”荊軻突然低聲開口。
滿室沉寂被他驚擾,呼嚎著在四周碰撞,累累白骨也仿佛聽到了他的話,在這孤苦的地方低低哀泣。
舞陽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不做一字評說。
長平之戰,秦以自身傷亡過半的代價,俘虜趙軍40萬。可是,盡管趙軍已降,秦軍卻對近40萬降卒心有餘悸。秦將白起假意許諾說準備把降兵中身體強健的帶回秦國,而年老體弱傷殘幼小的會放歸趙國。趙人不疑。白起又以酒肉安撫降卒,後令秦兵以白布裹頭,吩咐說“凡首無白布者,即係趙人,當盡殺之。”趙國降卒不曾準備,又無器械,束手就戮。40萬趙軍,皆被坑殺,一夜俱盡。而此地,正是當年秦趙相殺之地。這累累白骨,也怕是那無辜受害的40萬趙軍吧!
“秦不除,天下難安。”荊軻歎息。
“即使秦國滅亡,還會有下一個秦國出現,六國一日不能統一合並,這世上一日不能安寧。隻是想著除去秦國就一勞永逸了,這是愚蠢的人才會有的想法吧!”舞陽看了一眼荊軻,冷笑道。
聽了舞陽的嘲諷,荊軻默然,良久才慢慢開口道:
“但無論如何,刺秦,是我們現在必須做的事情。”
舞陽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若不是為了尋找趙琴,他又怎會惹這些麻煩事?天下安否,又與他何關?
就在二人打算離開此地之時,一個細微的聲音卻突然傳來。
“誰!”二人立即拔劍,望向發出聲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