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江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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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父親,讓我瞧瞧”銀鈴般的聲音由江都王府大門及進,隻見一通身著翠綠裙衫,發飾不及尋常女子,隻是隨意辮成麻花自然垂落在左邊,除卻一對碧綠的珍珠耳環再無任何墜飾的女子朝著巫師作法的上方奔去,四周仆人自動散開讓出一條道路來。
女子繞過作法的巫師奔向那笑意吟吟看向她的身著華麗的男人,男人徑直牽起女子的手倒:”細君,不許胡鬧”便指責的看向隨後追來的少年,隻見那少年身材些許魁梧五官方正,一身周身不整的亞麻色粗布衣,少年迎來跪在華麗衣衫前。
細君拉拉華麗的衣袖瞥過那身亞麻色沒好氣道:“前日細君犯了錯,父親罰我3•••3日不出門,無聊之際就到父親跟前奉茶來了”男人正色到“細君啊細君,這魔勝之術豈可隨意打斷,不知雖是啞巴,但他是父親許於你一生忠實的奴仆,適可而止”
細君揚起下巴朝著無知;“你問他我欺負他了嗎?父親佩著爺爺的將軍印,載著天子旗出遊,又私造兵器,私刻皇帝玉璽和百官印信,前些日子又頻繁和諸侯見麵又適可而止了嗎?”
啪!一陣扇風刮過耳際,細君沒有想象中的痛,懷疑之際,睜開雙眼隻見身前一身亞麻色。細君用力推開無知側身對他吼道“誰要你假好心了!”還未來得及轉身又聽啪!的一聲,細君臉上生疼繼而聽見”恃寵而驕的東西“一句罵聲。
細君眼中含淚轉向江都王劉建:“怎麼,父親怎麼舍得打這張酷似征臣姑姑的臉?“還未等男人的回應急著狠狠踢了旁邊無知一腳跑向安臣閣,無知立即爬了起來向細君追了去。
細君立在安臣閣外雙手環腰的打量著跑的臉上染了些許汗的無知,一步步逼近道“你會告訴父親是小姐我翻牆跑出去不成,又逼迫你試穿我哥哥的衣服嗎?“無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直直的望著細君的眼睛,仿佛裏麵有星星一般,搖了搖頭。
細君撇過輕盈的頭甩甩麻花辮盯著不遠處眼裏閃起了星光:‘’我劉細君從不占人便宜,白拿好處,喏,給你。“走向那身旁的藍色絲絨般的野花摘起一朵塞在無知手中,拍拍無知的肩膀;“有義氣•••有義氣,明早的粥加些蜜棗啊“
第二天清晨,無知一如往常做好清減的淡粥放在桌上站在旁邊當起了木頭。細君未曾束發。將頭發隨意散在肩膀,一身綠裙,夾起瓷瓢狀似無意的泯了泯粥:“清兒,端盤蜜棗來“無知將如墨的眼光如驚鹿般閃向細君。細君恍若未見瞪向晃神的清兒:”死妮子,想嫁人呢?“清兒頓時回神呢喃道:要是能像無知一樣宜室宜家,雖然不能文武,但也•••“細君嘴角微泯,一絲垂落的烏絲沿著臉頰邊滑到嘴窩處,一股靜默的妖嬈宣默開來,反看無知試探道:”宜室宜家?“三秒中後,爆發了細君長串的笑聲,安臣閣外的仆人們肅然看著前來的江都王,聽著閣內的笑聲劉建轉身走了出去,轉身之際叮囑道:我不曾來過”下人們低聲維諾著。也許細君並不曾想象到這段江都過的歲月並不是最精彩的,並不是在有價值的,但一定是最平靜,最最懷念的,即使日後那段曲折的經曆豐富了細君的閱曆,她也不曾這般懷念過這個時期的世界裏隻有細君的無知。
次日清晨
陽光,來自大自然的東西永遠對待貧富貴賤是平等的,柔和的日光散落在魚兒親吻的水麵,點綴在蝴蝶徘徊過的朝花,輕輕撫過露水短暫留戀過的綠葉,細君緩緩踏出房門轉身看著無知沐浴著溫暖的日光手托著蜜粥而來。“小姐•••••,小姐”清兒疾步跑向細君,也許是日光下的無知太不真切,細君仔細看著一時竟沒緩過神來,思緒飄向了10年前初遇無知和他的弟弟,父親替她選了無知。,至於那選擇無知的原因父親臨死時也未曾告訴她,隻是說了句:他,或許將成為對內最忠誠的男人,甚於父親,和你將來的丈夫,用好他“
清兒未得到小姐的回應急忙道:“江都國被削了,王上••••••••”話語未完就被碎地的瓷聲打斷,蜜粥宛若泥石流一般蔓延開來,上前。隻餘那抹深綠的衣袖抽過無知的手心,無知手心虛握,看向狂奔而去的那抹深綠,苦澀自嘴角散開,他們的距離僅限於此,主仆的距離。
番外
父親坐於周正殿的台階,看向我,目光散渙,我仿佛看到了大漠下的黃沙,不知目的的瘋狂的咆哮著,我想起了母親臨死前看著父親不斷重複著姑姑的名字“劉征臣••••••劉征臣,既嫁蓋候之子,何等般配,你又何苦••••••細君到底是幸還是苦”
迎著日光父親看向我的眼神竟然是明媚如春而又純粹的,那是我未曾見過的,多年來父親縱我,寵我,護我,卻未曾用如此清晰的目光,純粹的眼神。仿佛他誰也不是,不是劉非得兒子,不是劉建,不是劉征臣的哥哥,隻是我劉細君的父親,曾經除了姑姑,父親看那如雲而又絡繹不絕的美人花包括我的母親都是一種眼神——不在乎。
記憶裏的那天陽光燦爛的太過晃眼。是的,太過晃眼以至於父親一開口:“細君啊“我卻已然淚流滿麵,好像決堤的河流毅然決然彙成汩汩細流奔向大海,那是的父親看著我哭成花貓的臉大聲爽朗的笑起來,仿佛烈火一樣充滿力量:”父親的父子兄弟君王夫妻之情全以用來滋養了無果的愛情,也拋棄了道德以及善良來麻痹自己,滿身皆疲,唯獨對你,父親將用無知做最後的補償“他邊說著輕輕掃視著我身後而來的無知:“你不會讓我失望吧,你親手從你弟弟手中爭取到這個機會的”無知閃爍著迷離的雙眼開始漸漸放空盯向父親,而後父親寬厚的手掌附在我的拳上,就想太陽一樣火熱溫暖,就在這個漸涼的秋日我卻想盛夏一樣。我小步跑著跟隨著父親的步伐走向無知。
一隻因多年保養細瑩潔白猶如江南蜀錦一般嫩滿的手由父親遞給了無知。無知怯了幾步衣袖中落出幹枯了的花看向父親,我立即認出那是前幾日那朵藍色的花,父親回以堅定的眼神。無知思量幾許,飄過綠衣裙衫,他雙膝落地,擲地有聲,而後接過我的手向父親磕了3個頭,那時的我還未真正的理解這舉動的意義,後來當我有了不曾期待的孩子時才明白這是父親能給予我的最大的憐惜,也是無知一生的承諾——不棄不離。
在父親的示意下無知第一次未經我允許牽起我的手回身走出,正當越門之際我仿佛感受到了訣別的氣息,在錯,在壞,在不該••••••還是父親啊!我拚命掙脫那仿佛拽曳這我走向未知命運的手,卻奔不向那身後父親的懷抱隻能回首,所有的抱怨懷疑隻在看到父親那笑意依然卻淚水淌過的臉時宣泄而盡:“劉建,劉建,為什麼,妻離子散,家破國亡不是你對死去愛情的祭奠嗎,這淚水不是顯得滑稽可笑了嗎?真是可悲,可笑,可恨“他隻是轉身走向那無盡黑暗的周正殿,好像宿命以及解脫般的步伐,從未有過的快意•••••和釋懷。
無知拽著我走的步伐停了下來,當周正殿的大門應聲關閉的時候,陽光依舊普照,哪聞人間悲歡離合。我立定周身,深吸一口氣,抹去眼角的淚水反拖著無知靠近幾步大門,平靜道:“鶯鶯燕燕可曾驅散江都百姓的怨聲載道,細君的降生可曾換取父親對母親的一點眷顧,至於對征臣姑姑,嗬嗬嗬••無法換回父親善良和人性的••••••••••那是愛情嗎?父親午夜夢回看著枕邊人可曾懷疑過那隻是的不到的執念,父親死後的靈魂飄蕩過江都故土的時候能否找到安息之地呢?“
這一直深埋心底的話在第二天看到父親脖頸間纏繞的白綾時卻成了一把剜心的刺刀,帶著無限的懊悔刺向自己的靈魂。“我殘忍嗎?是啊,我劉細君何其殘忍“這句致深處的譴責成了我午夜回回的噩夢。
此後的年月中,漢武帝念其所謂的兄弟情義,將我召回宮中,與其他王室公主並無差別,請教習嬤嬤授我於宮中禮儀學識,並應允從小伴我長大的不知常伴其左右,由記那日皇城裏來接我的車馬,那日陽光正好,車馬也帶著一種皇家威嚴與皇恩浩蕩,我緩緩踱上馬車,掀開車簾那一刹回首江都王府,我深深地意識到江都王府隻是我生命中的一段記憶,這架馬車將載著我走向未知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