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房間，齊淵就頹然地將自己埋在鋼絲床裏。
    方才無論他如何向王伯他們解釋，他們都是一笑了之的。這讓他感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他早年被被齊征壓過風頭，又不如齊天是父親的老來子能夠得到溺愛。低不成高不就地過了這些年，自然形成了如今自負別扭的性格。
    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感覺冥冥中有什麼不對。
    “做夢嗎？”他自言自語道。想到王伯說的話。
    “乾軍嗎？這更不可能！雖這乾陽原是乾軍駐地，但那乾軍早已被我們啟軍打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往南逃竄了。即使是有特務，那也是插了翅膀也飛不進這戒備森嚴的督軍府的。我看小祖宗你就是在做夢……”王伯半開玩笑地說，說出的話卻又句句在理。
    自三年前啟軍攻陷乾軍常駐地乾陽以來，齊振宗便在此駐軍擴張，又翻修原乾軍督軍府入駐，惹得坊間一陣流言，均說啟軍督軍不人道雲雲。不過勝負畢竟乃兵家常事，雖乾軍三年前戰敗，卻終究沒有覆亡。最近養兵蓄銳，大有抬頭趨勢。
    不過乾軍畢竟忌憚啟軍，又加上當年許多人投誠，這特務勢力雖不容小覷，但也並沒有達到讓人聞風喪膽的程度。所以王伯才會這樣胸有成竹的拍板說話。更何況，這裏是戒備森嚴的督軍府，有哪個乾軍，不怕死到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啟軍最高長官的地界？
    細想之下，齊淵更加不得其解了。
    這樣說來，那個人是誰？又是什麼人會在大半夜穿著乾軍的軍服氣定神閑地出入這偌大的督軍府？他真是能夠不怕死到這種程度？
    一連串的疑問糾結在眼前的感覺讓齊淵的腦子有些發脹，冷不丁的腦海中就冒出了那個人的臉。
    刀刻的五官，鷹隼似的眼，帶著邪魅的笑……
    無來由的，就讓自己本就不順的心情頓時像是壓了塊大石頭一般的沉重了。
    正想著什麼，那門外在這時卻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齊淵還沒來得及坐起身子，就看到穿著睡袍的齊天已經推門而入了。
    “二哥……”他嗚咽著說話，聲音細若蚊蚋。臉上兩道淚痕，配著一雙紅得像核桃一樣的眼，一看就是剛剛哭過。
    “你來做什麼？”齊淵心情有點煩悶，雖知道自己方才以為親眼所見的事實真是他在做夢也說不定，但心裏那層薄薄的隔閡，卻還是像一張黑漆漆的網一樣包裹著他。
    齊天聽到齊淵的語氣不好，看著他愣了一會兒。見齊淵也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這才大著膽子往床邊去了。
    “二哥，我真沒見到你說那人。哥，你別不理我，求你跟我說說話……”他單腿跪在床^上，一隻手撐著床沿朝齊淵說話。齊淵背對著他，但那頭頂傳來的聲音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喜歡聽齊天這樣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哭腔，像一塊甜膩膩白瑩瑩的年糕。
    他的心裏有一些細小的暖流竄過，溫溫的，癢癢的。讓他方才那一通無名的火氣下去了不少。
    “哎……”他歎了一口氣坐起身子，扭過臉的時候連帶著手也一並伸了過來。隻一下，就將那瘦削單薄的齊天給摟在了懷裏。
    “我沒有不理你。”他一麵說著，一麵用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在齊天身上順氣。“我方才那是氣急了，我以為有人占了你的便宜……”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斜著眼睛瞥過齊天的露在睡袍外的大^腿，又順著眼光往被睡袍正巧蓋住的腿^根部看了。這才幽幽地歎出一口氣來。
    “你方才那樣，任誰都會誤會……”接下來的話沒有完全說出，生生地斷在那裏。不過話雖是這樣說，但心中卻還是有些理解。如齊天這般的年紀，晚上出現夢^遺也是正常。自己……真是太敏感了！
    齊天聽到齊淵又提起方才那事，臉上不禁一紅。在齊淵懷中扭捏了幾下，這才又老實地任他抱著。
    “我不是故意的，我做了個夢……”齊天想解釋，但是開口後，卻又不知自己該解釋什麼。隻一片緋色的情節，現在臉上。配著他潔白的皮膚，真是活色生香。
    他還記得方才齊淵質問自己為什麼房間裏會有陌生男人的時候，雖然他極力否認了，但還是被氣急的齊淵拉下了褲子檢查。
    他原是父親與五姨太春容所生。那春容，原是南麵戲班班主的女兒，長得嬌^媚動人，風姿綽約。齊天是完全繼承了他母親的優點的，若是扮成女兒，恐怕會比真正的女人還要好看。
    齊淵感到齊天在說話的時候，那些香^軟輕柔的呼吸都撲在他的脖頸上了。這樣的觸感帶著甜甜的滋味在心中蔓延著，不禁讓他一陣心猿意馬。
    “嗯。”他答應了一聲，算作回應。然後雙手稍微放鬆，將齊天的臉抬了起來。
    房間中，如今隻有床頭櫃上罩了琉璃燈罩的台燈還耀著昏黃的光芒。輝映著齊天的臉，讓他整個人無來由得就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光圈。
    “齊天……”齊淵開口喚了一聲，不覺中，那聲音就夾雜了些許沙啞。
    齊天聽到這聲音微微地一怔。
    他其實是不甚了解這個哥哥的。在這偌大的家中，除了父親外，似乎也隻有這個同父異母的二哥會真心對自己好。也許是齊淵性格較於他人相對溫和的緣故，讓他無來由地就想要親近。
    他順著齊淵挑起自己下巴的手朝他看去，映著這並不明晰的燈光，他看到齊淵亮晶晶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爍不止。他的心中浮起一絲悸動，連帶著看向齊淵的眼，也怔怔地出了神。
    正想著什麼，麵前的齊淵卻突然地開口說話了。語氣中，稍帶了無比的憐惜。
    “還疼嗎？”他的手順著齊天的下巴一直綿延到臉側。
    齊天知道他在說自己方才打了他一耳光的事。見他蹙著眉頭的樣子，不覺得心中就帶了些許快樂。
    齊天沒有說話，任齊淵輕輕撫摸^他的臉頰。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就好像他是他心愛的玩意兒一樣。
    “是哥的錯，以後再不貿然打你了。”齊淵在齊天腫得像核桃似的眼睛上摩挲了兩下，帶著心疼的感覺真是讓他後悔萬分。
    他不該打這個弟弟的，他明明很想疼愛他。
    他的心微微有些疼痛，抬眼的瞬間卻看到齊天望向自己的眼睛。
    “哥……”他一麵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一麵傾身過去別過他的手。待齊淵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唇已經貼上了自己的。
    “我真怕哥你不再理我了，幸好……”他碰碰他的唇，小心翼翼地說。似乎是對了方才的事還心存畏懼，他吻齊淵的時候並不敢太過專注。
    齊淵感受到了他的膽怯，心中著實一緊。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隻餘下一腔複雜的情懷，在心中輾轉反側。
    見他並不表態，齊天的膽子倒是大了點。抬起手便勾起了齊淵的脖頸，將整個身體掛在了他的身上。
    唇上，屬於他的青澀的溫度正透過那相貼的唇角傳過來。這樣的肌膚相親，在幼時齊淵倒是常常給予。隻不過，那樣的年少時光，早已物是人非。
    他猛然推開他，像是中了什麼巫蠱一般，就在突然之間就轉了性子，發了瘋。
    “哥……”
    “快睡吧，這個點兒，真是不早了！”說罷，就轉過頭匆匆地出了房間。留下齊天站在房中，捂著臉默默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