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無數生死輪回過後,我愛你如初。-  霞染天光(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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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8
-一天前  深夜-
    ——所有秘密會沉入海底,而我們隨風飄散,自由自在。如果曙光,如果黑暗,都不能阻止我們遊蕩於世。我本於此,仰望時光,惟有時光,佇立於此。空中消失一片雲,水中浮起一座城,我們又是何時相遇,又為何分別?亙古的永恒,愉悅的歡樂,蒼茫的無際。結束時沒有秘密,開始時沒有結束,輪回時沒有開始,那麼秘密是什麼?
    她似乎一直在前方,總也追不上。藍在夢中尋覓著櫻珞,尋覓她巧笑倩兮的樣子,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藍總是害怕入睡,每一次的夢都不相同,關於過去關於未來,關於所有讓她恐懼的事情。她要求搬到櫻珞隔壁的寢室去住,有時徹夜長談,櫻珞總是點起一支又一支咖啡色溫和的女士煙,那是最不傷肺的一種,吞雲吐霧。長長的蝶蘿纏繞在她身上,有將死之感,神秘莫測。她的身上總有煙味,有時濃厚得難以近身,有時又清新淡雅使人心曠神怡。身上得煙味隨著她的性格和談吐變化著。櫻珞最大的特點就是沒什麼性格特點,她對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談論不同的事情時用不同的性格。或許正因為這一點,藍才迷上她,她喜歡於櫻珞作伴,有時厲野也在,總是很快樂。
    藍在夢裏聽到了一首歌,旋律很熟悉,是翼族的傳統民謠,隻是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歌詞很奇怪,也沒講究什麼押韻,聽見的是藍的歌唱聲,醒來之後,卻怎麼也記不起歌詞。
    清早,藍得到了櫻珞被俘虜的消息。厲野鎖骨處的四芒星灼燒著,尖銳地刺著藍的雙眼。她立即答應與厲野一同去營救櫻珞。
    “你確定我們兩個就行?”臨行前,藍表示深切懷疑。
    厲野綁緊了鞋帶,抓起車鑰匙,摘下眼睛,“當然,我們可是且曳學院的學生,光憑這一點,就應該有足夠的底氣。況且我們還有一輛越野車。”
    “那櫻珞有怎麼會被俘虜?”他們走出學校大門,藍早早向老師開好請假條,格鬥學老師慷慨地放話,如果他們營救成功,三人的月考都算過。
    學校門口赫然停著一輛軍用越野車,厲野打開車門,跳上駕駛座,才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我們是兩個人,櫻珞是一個人,我們的任務是救贖而她的職責是毀滅,這就是根本區別。”他發動汽車,卻有一次遭到藍的強烈質疑。
    “哦不我當然不會開車,沒關係這是自動檔,比起這個快點幫我找條近路,我們離恐怖分子的基地還有六個小時的車程,一輛偷來的軍用車簡直就是活靶子,除非你可以帶我飛過去。”
    “這車難道不能飛?”藍指了指音響旁邊的一個按鈕,一般高檔的軍用越野車都會配備低空飛行裝置。她點開擋風玻璃上的GPS係統,手指靈活地在玻璃上滑動,點擊縮放,城市概況一覽無餘。
    “可以啊,但是在城市離太過招搖了不是嗎?我沒有車輛使用文件更沒有駕照,而且飛行太耗廢太陽能了,很抱歉地告訴你四小時之後我們的目的地是陰天,如果把僅存的太陽能消耗完了就隻能用老式的節能電池,那玩意兒汙染太大了。我需要一條僻靜又快捷的小路並且在三個半小時內到達充電站。”厲野沿著主幹道前進,熟練打著方向盤的樣子一點也不想一個新手。
    “別命令我,偷車賊。”藍不耐煩地說,把GPS調整為3D主體模式,“學院路到底左傳進入熊北路,開到底就可以飛行了。”
    汽車在馬路上疾馳不久,厲野就按下按鈕,汽車搖搖晃晃緩慢升空,平直地飛躍一大片麥田,繞過一座小鎮,比在路麵上快很多了,但還不夠,還不夠快,櫻珞正在受煎熬,再快一點!藍盯著GPS上移動的小紅點,翻了翻說明書,伸出細長的手指雙擊小紅點,向前推動了一大段距離。兩秒鍾後車身劇烈地震動起來,幾乎要翻倒旋轉。厲野震驚地望著若有所思的藍,不知到她在搞什麼名堂。五分鍾後兩人從安全氣囊上抬起頭,已經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麵前是鄉間一個簡陋的充電站。GPS顯示向南5公裏就是恐怖分子的基地。
    “謝謝你,或許你救了櫻珞的命,這車真牛掰。”厲野真誠地表示感謝。
    “哦,但是相當廢能源,”藍理順了頭發,“我很擅長處理高科技,但我並不喜歡它們,弊端太多。所以我比較向往活在17-18世紀。”說話間厲野在充電站前停下,付了錢,打開車前蓋。藍靠在車邊,穿著寬鬆的運動服,因為和櫻珞獨處太久身上不免沾染些煙草味。“營救任務之前聊聊天還不錯吧。”厲野鎮定地微笑著說。
    “唔,你心裏一定覺得如果現在身邊的人是櫻珞就更好了吧。”藍從車裏拿出兩罐提神的飲料。
    “是啊,誰會對你這個偽三無毒舌死平胸著迷?”厲野蓋上車前蓋,擋住藍的迎頭痛擊:“嘿別內訌了好嗎!”
    藍麵無表情地收回手,冷冷地哼了一聲,“說說你的計劃。”
    “簡單來講,就是我製造混亂,你把她救出來。基地大門口有25米高的通電鐵絲網,直接和車一同飛過去未免太暴露,所以隻有靠你,要小心。櫻珞應該在地下三樓,並不很難找,最好,我是說最好,給基地造成最大限度的破壞,懂了?”
    藍45度仰頭望天,沒有表態,厲野無奈地加了一聲請。
    夕陽如血的黃昏,櫻珞仍然在昏睡,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看來並不是什麼好夢。三人在快捷酒店住下,櫻珞躺在白色的床單上有一種孱弱的美感。右臂上的蝶蘿紋身不見了,臉色蒼白,皮膚卻有些詭異的透明。
    櫻珞從夢魘中脫身是在淩晨兩點,她夢見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被絕望籠罩的夢裏,她決絕地跳入火山口。在夢中死亡的刹那,她在現實中睜大了雙眼。厲野窩在扶手椅中專心致誌地欣賞她。櫻珞掙紮了一下,隻覺得渾身骨頭都像斷裂了一樣,放棄動彈。厲野走過去,揚了揚手中的煙,是很低檔的牌子。櫻珞搖搖頭,她連抽煙的力氣也沒有。厲野擦去她頭上的汗珠,櫻珞望著天花板,無法直視他滿是關切的眼睛,“我的蝶蘿被封印了,我必須在三日之內解開它,不然必死無疑,現在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怎麼做?”厲野在她身邊坐下。
    “封印蝶蘿說難也不難,主要是咒語太耗費精力,隻要在我使用蝶蘿後進入無意識狀態,就可以用任何容器取了我的蝶蘿紋章。帶我去之前戰鬥的地方,我能感覺到它還在那裏。找到容器解開封印,隻有你可以幫我。”
    “為什麼?”
    “解鈴還需係鈴人,除了我,隻有施咒者能解開,但我現在這副鬼樣子怎麼承受得了這個咒語?”櫻珞不免一聲苦笑,“你是我的搭檔,我想應該沒問題。”櫻珞抓住他的手腕,懇求道。
    美女的要求對厲野一向也沒什麼誘惑力,隻是他專門跑這一趟就是為了幫住櫻珞解決這些爛攤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反手握住櫻珞冰涼的小手,答應下來,“好了,我知道了,藍剛才說出去轉轉,現在也該回來了,讓她來陪著你,你好好睡一覺,天亮了就去幫你解除封印,嗯?”
    厲野走後不多久,藍就抱著一大堆吃的回來,看見櫻珞醒來也沒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大概已經聽厲野說過了。隻是淡定地吃著夜宵,櫻珞沒什麼睡意,隨意和藍聊了幾句,不知不覺就談到他們的營救過程。雖然膨化食品鬆脆的聲音幾乎要把耳朵堵塞,櫻珞還是從藍簡潔得不能再簡潔的複述中聽出了來龍去脈,記憶一點一點滲入腦海,想起自己與阿落總共也就見過兩次,前後竟然能有這麼大的差別,不由唏噓。
    “對了,手機借我。”櫻珞突然想起一件事,接過藍的手機,深呼吸。
    “您好。”絲毫不出乎意料的,手機裏傳來冷靜到刻板的女聲,像電腦合成音一樣,總能使櫻珞從心底發出一絲顫栗。
    “媽,是我,我還活著。”
    “櫻珞?活著就好,我以為你死了,都快開始準備後事了。”
    “我怎麼會死呢?媽不用太操心了,放假再回來看你和父親,玥玥還好嗎?”櫻珞淡淡一笑,不慎露出些許苦澀,被一旁大嚼巧克力派的藍盡收眼底。總是這樣,明明對自己的女兒關心得不行,還要時時裝冷漠,母親的笑肌難道是拉傷了嗎?以前父母總是伉儷情深,直到三年前父親為了保護櫻珞意外變成了植物人,本來如果讓專業醫生操控儀器進入大腦皮層,很有可能將父親喚醒,雖然風險極大,但成功的例子也不少,怎料母親堅決不願,一意孤行,外界風言風語多的很,隻有櫻珞知道,儀器傳送出的腦電波可以被分析為父親各種各樣的思想,父親從不願意把他的想法告訴別人,除了母親,那個能讓他得到歸屬感的家和家人,是他最大的心靈寄托。
    母親年輕時一度甩開家人雲遊四方,從大洋到陸地,從北方到南方,從都市到鄉村,她輕裝出行,那本黑色軟皮的《聖經》卻從不離身。或許是命運有意安排,她在異鄉遇見了另一個帶著《聖經》出逃的同鄉人,從未燃起的愛情之火以燎原的趨勢燃燒著,她深刻地愛上父親,也深刻地愛上《聖經》中的兩句話,那歌頌愛情的詩篇,是櫻珞唯一不願意翻開的一張。
    If  you  find  my  lover,what  will  you  tell  him?Tell  him  I  am  faint  with  love.
    櫻珞總覺得是自己害的父親變成這樣,贖罪似的進入且曳學院,臨行前母親把父親的《聖經》交付給她,從此母親對父親的思念,也要轉移一部分到女兒身上了。
    再後來,櫻珞遇見了厲野,那個對誰都一般溫柔,隻關心自己姐姐的厲野。她笑著,不知是否明白了母親對沉睡中的父親的心意,他終會醒來,給一直守著他一句軀殼的母親一個擁抱。
    Do  not  arouse  or  awaken  love  until  it  so  desires.  
    母親掩飾著骨子裏的浪漫流浪氣質,變作嚴苛的管理者,井井有條地打理著整個家族,打理著父親的一切。她隻有等,一直在等,等他自己情願。
    “既然沒這個本事,下次就不要自己請戰,一個女孩子,安分一點吧。”母親的一句話又讓櫻珞瞬間陷入錯愕。她理解了很久,不可置信地問,“不是你們給我下了家命要我去前線戰鬥的嗎?”
    “哈?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這種事”
    櫻珞手足無措地看向藍,企圖從她哪裏得到一個答案,莫非是有人存心陷害?  
    不知是疏忽還是阿落故意放她一條生路,封印蝶蘿的地點似乎並不很難找。淩晨東方露出第一抹魚肚白時,三個人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街頭,街道已經被炸成廢墟,硝煙籠罩的街市上空久久揮散不去。所謂恐怖襲擊的現場已經被清理過,地麵上仍殘留著幹涸的黑紅色血跡,兩邊灰色的居民樓勉強支撐站立,仿佛輕輕一推就會轟然倒塌嗆人的煙味彌漫呼嘯,混雜著刺鼻的血腥味,隻能說政府的清理工程效率真是高得歎為觀止。櫻珞體內的蝶蘿開始躁動,她閉上眼睛,尋著感覺前進,腳步時快時慢,屢次差點絆倒。街道靜得可以聽到戰鼓般的心跳,太靜了連蚊蟲都少見。踩在破碎得磚瓦玻璃上吱嘎作響,如履薄冰,好似踩在無數風化的白骨上,無限荒涼。
    一些店還依稀能夠辨認出招牌,一些已經不成樣子。該街的居民已經被轉移暫時安置去別處,櫻珞猶猶豫豫地在一堵牆前停下,隻是兩個店麵隻見很普通的一麵牆,大塊白色油漆脫落,露出裏麵紅褐色的磚石。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一個大坑,是輕質炸彈的殘骸,這種炸彈的特點就是威力大但波及範圍小。櫻珞對這裏有些印象,本來是個挺有魅力,挺精致的地方。
    見櫻珞站定,想是終於找到了封印的地點,或許蝶蘿在牆中吧。厲野一隻手搭上粗糙的牆麵,試圖找出什麼機關,詢問道,“你確定就是這——”
    最後兩三字隨風消散在空氣中,櫻珞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堵牆,牆上牆前與原來無異,什麼都沒有,平靜地佇立著,平庸的,沒有特色的。
    連厲野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進入另一個未知的空間,或許是蝶蘿的惡性功能,或許是施咒封印的意外產物,又或許二者兼有之。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人物景物就都不同了,隻有硬邦邦的牆壁,應該是陷進牆裏了。他轉過身,瞳孔瞬間放大。
    左右牆之間分別放著一張長桌,中間是唯一的小徑,與長桌同樣望不見盡頭。長桌上燭火通明,擺滿了饕餮盛宴,想是一條璀璨的,通往成功的道路,鮮花遍地,掌聲環繞。厲野隱約聽到水鯉的笑聲,溫婉動人,輕輕呼喚他,美花如眷,似水流年,她是他的劫,忘川黃泉也阻不了的劫。厲野幾乎要沉溺在水鯉的溫柔鄉裏,卻突然接到了櫻珞的電話催命似的打斷了水鯉的聲音。厲野心中一陣煩躁,強壓下不滿,這裏的信號居然尤其好,櫻珞的聲音聽起來很慌亂,厲野敷衍地回了一聲“無妨”,正準備掛了電話,櫻珞卻開始千叮嚀萬囑咐。
    “兩邊的食物最好不要吃,不知道有什麼問題,沿著路走,試著找到盡頭,我和藍會一直守在牆邊,早點出來。”憑借搭檔之間的感應和藍的預言術,櫻珞勉強也可以看到厲野所處的環境,一時心急就多說了兩句。厲野不耐煩地掛了電話,果然,水鯉的聲音又響起,這次,卻是一句一句水鯉常說的話,聲音細軟,厲野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很快就產生了饑餓感,他隱約覺得食物無毒,但總有哪裏不太對勁。他不由自主地伸向一片黃油吐司,舔了舔嘴唇,忽然心中騰起一股明亮的火焰,他終於明白心中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了:沒有水!連水果和摻雜較多水分的食物都沒有,如果忍不住大吃大喝一定會被渴死!搖曳的燭光很美好,一直燃燒著,消耗著氧氣。
    “小野,怎麼了,不喜歡這裏嗎?不喜歡和我呆在一起嗎?”不知來自何處的水鯉的輕聲慢語露出一絲失落,厲野立刻回答,“不是的!絕不是不想聽和你說話,隻是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死?怎麼會,我怎麼會讓你死呢?”
    厲野盡管不忍,還是舉起一把燃燒的三角燭台,點燃了桌布和桌上的種種食物,或許燒了這裏,就能脫身了。火焰勢如破竹地蔓延,蜿蜒曲折,火舌炙烤著食物發出“滋滋”的聲音,香味四溢,他行走在火海中,水鯉帶著哭腔的聲音有一次響起。
    “小野你不要這樣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愛那個名為櫻珞的女孩嗎?為了她你也可以丟下我嗎?求你了小野,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水鯉,水鯉在呼喚他,必須保護好水鯉才行,哪怕刀山火海,他也萬死不辭。
    “好,我留下來陪你,我一定會陪著你!”厲野頭腦發熱,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他繼續向前行走,等待著與水鯉一同,走向未知的命運。
    “厲野!不要相信!她隻是一個咒!”櫻珞牆外的聲音幾乎同時傳達給厲野,他一愣,不知該相信誰。
    “小野,是姐姐啊,來找我吧,我在終點,我在盡頭。來找我吧,然後和我一起知道世界末日,來吧我的弟弟,我愛你啊,與我一起!”
    “醒過來啊厲野!”
    厲野茫然地觸摸環繞周身的火苗,呼吸困難,卻沒有身處火海的炙熱感。他靜靜閉上眼睛,水鯉,我來陪你了。
    “君如水,也可彙聚成洋;君如塵,也可彌散如瀑。三尺桃花落,七丈碧水濺,霞染天光亂世殤,陌上已無歸來人。且唱萬物如煙便潰散語世眾生靜默如訴永恒!”櫻珞念動咒語,無論如何,厲野一定要活著出來。突然,淒厲的慘叫和劇烈的爆炸震痛了耳膜。
    “小野!救我啊!你不要我了嗎?為了她不要我了嗎!”
    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緩慢地轉過頭,卻不知該用怎樣的眼神表情動作,來回應厲野仇恨的眼神。  藍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這個翼族歌女有一種神奇的,能讓人安心的力量。厲野逐漸明白他也是被櫻珞救了一次,隻是水鯉那樣的呼喚使他無法不動容。
    “這個,要怎麼辦?”他晃著手中的容器,卻是在對藍說話,那是厲野方才所處的空間爆炸後不知何時落在他手心裏的東西,瓶底繁瑣複雜的紋路仿佛是被刻印上的,蝶蘿的形狀。
    藍不曾想到厲野居然會問她,櫻珞被他們兩個似乎感情很好的樣子感到莫名其妙,又不好光明正大地吃醋。藍隻是鎮定地回答:“向往常一樣施一個解開封印的咒就行了,你知道咒語是什麼,不過要小心蝶蘿可能會突然襲擊。
    櫻珞深呼吸迫使自己淡定下來,保持一顆平常心,她不應該多想什麼有的沒的。鎖骨處的四芒星閃爍著微弱的光,明明像是預示什麼,沒有被注意。頭頂上的烏雲散開一些,咒術空間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厲野經曆的不到一個鍾頭內,櫻珞和藍已經在外等待了將近十二小時,按理說時間還算充沛。接近傍晚,橙黃色的霞光染上櫻珞的發梢,一瞬間,她似乎變的有那麼一點點透明,仿佛能折射出光芒,與周圍破敗的建築物融為一體。她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越來越無力的右臂,苦笑了一聲,原來就連搭檔也是不行的嗎?夕陽墜入樓房隻見,西方殘留著紫紅色的雲,飛鳥發出短促的低鳴,掠過夕空,隨即又消失在視野中。另一端,夕陽的下弦月已經升起,隱埋與灰色的煙霧中,將是一個無星無月的黑夜吧。  
    轉瞬即逝的幾秒鍾內,櫻珞突然覺得自己竟然與死亡這麼接近。從她第一次殺人開始,她就利用蝶蘿吸收生命,越變越強,可未曾想有一天,自己也會這樣弱小。
    厲野已經打開細口瓶蓋,聚精會神地念起咒語。瓶內的刻印漸漸有了顏色,青翠欲滴的綠。一段細瘦的藤蔓凝聚成形,櫻珞卻感到越來越無力。藍注意著周圍的動向,防止咒語被打斷,沒有注意到櫻珞哪裏不對勁。從厲野帶著封印容器出現的那一刻起,櫻珞就隱約感覺到事態會向最糟糕的情況發展。可她必須如此,即使要犧牲自己的性命,也總比束手無策和無動於衷來的好。又或許這時必經之路,誰知道呢。
    瓶口冒出蝶蘿尖,乍一看軟弱無力,與空氣大麵積接觸的那一刻起,卻突然以成倍速度增長,在空中拐過好長一個彎,以勢如破竹的氣勢俯衝。櫻珞悄聲移步到厲野身後,卻發現他,隻有一瞬,極為不耐煩地皺起眉。櫻珞滿腹委屈,她又做錯了什麼讓他如此厭惡?她苦笑著,奮不顧身地擋在厲野麵前,任那一株突然發狂的蝶蘿貫穿她單薄的胸腔。櫻珞來不及叫出聲,昏天黑地的痛苦已經讓她幾乎失去了意識。厲野雖然驚心,也直到這個時候更加不能停,繼續著這個冗長的咒語,沒有一點差錯。蝶蘿迅速又繞上她的右臂,二重體蝶蘿上的倒刺使櫻珞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藍轉過頭不忍再看,眼眶泛紅。蝶蘿紋章重新植入櫻珞體內,顏色卻變為深紫。咒語接近尾聲,櫻珞近乎貪戀地望向厲野,緩緩合上眼。他從咒語中睜開眼時剛巧櫻珞軟軟地倒下,以為是體力透支而暈倒,扶住她時鎖骨處傳來一陣輕微地疼痛,四芒星的刻痕正在以無可阻擋的速度變淡,消失。再一看,懷中的櫻珞已經沒有了心跳和脈搏。厲野慌張起來,不知道是那裏出了錯,摟著漸漸變涼的屍體,不斷重複念著她的名字,溫柔得像念一首優美的情詩。一旁站立的藍不知所措,捂著嘴,大顆淚水從她湛藍的大眼睛中接連滾落。
    就這樣了嗎?她居然就這樣死了,毫無征兆地。不是說好我們的命都是彼此的嗎?
    良久,厲野抱起櫻珞,她就那樣平靜安寧地躺著,像是早已知曉一切。厲野轉身看著泣不成聲的藍,眼裏是從未有過的狠戾。
    “回去吧,就算是滅神殺佛,我也一定救活櫻珞。”
    最後一抹霞光融入黑暗,長天已無光。  
B8
-蒼冀族暴動前  某天-
    且曳城第一實驗室有一個地下室,隱藏在牆壁之間,從不對外開放,連實驗室裏的工作人員都沒有進去過。
    鬼殷從裏麵關上地下室的門,開燈,偌大的空間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大型機器,扭曲的磁場讓他感覺相當不舒服。機器嗡嗡地運行著。他把手放在其中一個機器上方,掌心相對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氣旋,機器運作的聲音更響了一些,齒輪嘩嘩地轉動著,程序改變了。
    “還太早了啊。”君祀把信箋折起來,放回信封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過也不急,眼前還有一大堆爛攤子等著她去處理,如今的紅臨帝國怕是也經不起那麼大的變動,再等幾個月,或者幾年,都無所謂。
    今日稍早,君祀和司瞳收到由皇帝和上宮議院聯名發出的參軍令,要求他們用最少的犧牲帶領中央誌願軍清除蒼冀族亂黨,速戰速決。
    戎裝上陣真是久違的感覺了。君祀打開衣櫃,蛛絲軟甲,緊身戰服,最後是一條白色的及地披風,這是統領軍的標誌,身份的象征,披風立領上兩根交叉的金色的權杖是皇帝以下最高統帥的象征,清早與參軍令一同送到。這樣看似很靠譜其實都是累贅的裝扮不僅是為了威懾亂黨,也是做給媒體大眾看的。
    擺出一副宛如天神駕到睥睨眾生的模樣,哄過了前來送信的使者,下山與司瞳彙合。每一屆的守護者都有自己的軍隊,但這次是中央幹預,自然會提供戰鬥力,兩人隻要指揮就行了。中央誌願軍最出名的車隊是清一色的黑色Sporty  Car,時下最高檔的樣式和最好的性能。太陽能二十四小時供電,四個渦輪增壓器將太陽能資源利用率提升了兩倍不止,四輪驅動並七個前速雙離合變速箱,最高車速可達504km/h四麵鋼化玻璃,車底裝有追蹤導彈等諸多武器裝備,車前燈可以在普通燈、彩色燈、閃光燈、紅外線、激光五種功能中隨意調換,車內裝備自然是GPS自動定位導航係統和飛行係統,以及視屏通話功能,方便統一指揮,車內空調係統會自動散發具有提升駕駛員行動力,激發他們的勇猛度的氣體,車體安裝了逃生係統和自爆係統,車頂配置了紫外線自動識別掃射係統,供應上千發的子彈。一個車隊共有十輛車,最不濟也隻是傾巢出動。據說前不久蒼冀族亂黨的大本營被不明人士偷襲,由於主力部隊征戰在外,後方空虛,損失不小。即使現在主力部隊返回,在中央誌願軍麵前也不成氣候。上一次溟流族叛亂時國庫空虛,幾位得力戰將也抽不出身,為了振奮士氣藺後親自出征,不幸犧牲於最前線。這一次派出的君祀是傳說中藺後的轉世,不知道中央政府在玩什麼花頭。
    如果說君祀是天使降臨,那麼相對的,司瞳便是前來索命的冥王哈迪斯,黑色戎裝,黑色碎發幾乎擋住雙眼,卻擋不住眼中金色的光。黑色披風立領交叉繡著兩根金色權杖。滿臉散漫不羈的笑,他向君祀打招呼:“好久不見,這身打扮真好看,白無常。”
    “彼此,黑無常。”君祀平靜地回敬,登上總指揮的戰車,這個麵包車一樣的大塊頭各種性能指標卻出奇的優秀。君祀登上車,見到了恭候已久的技術參謀,俗稱擺設一枚的——鬼殷。
    “難的,且曳第一實驗室的第一領導人居然大駕光臨,何等榮幸。”君祀上前與他握手,說著無意義的廢話。
    昨日鬼殷聽說君祀要做總指揮,第一反應便是為君祀惋惜,總是身不由己陷入塵世中,隨後自請去做技術參謀,他實在想念她,想看著她,和她說話。
    相比之下,鬼殷和司瞳的寒暄就顯得有些奇葩。
    “嘿,你還沒死啊。”
    “你還沒死我怎麼敢先行?”
    “這話說的可暖到我心裏去了。”
    “嗬嗬誰讓我們是萬年好基友呢?”
    “滾你丫的。”
    一邊的君祀一麵看著戰地地圖,一麵將兩人無意義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眼裏流過一抹戲謔的笑意,“聽說中央誌願軍車隊的車是你一手改造的?你覺得這次出動幾輛車比較好?”車隊開始飛行,速度限製下,到達目的地有二十分鍾,這二十分鍾內,他們要做好戰略部署。
    鬼殷回過頭,輕蔑地笑了:“在我看來,若是能夠出動全部車輛已經是我們的失敗了。那群窮鄉僻壤的鄉巴佬以為自己多大能耐,一架鐵絲網就得瑟到不行。”君祀和司瞳都不曉得怎麼搭話,他們在且曳學院呆多了,也不會有什麼種族歧視,更無法對“窮鄉僻壤”和“鄉巴佬”發表評論。司瞳輕輕一咳,“那麼就五輛差不多,敵方最近消耗了不少彈藥,縱然所有實力都在這裏,也沒什麼危險。首先自然是勸降,隨後發動攻擊,大約也用不了多久吧。”
    君祀調出車輛和駕駛員的資料粗略地瀏覽一番,車身是為駕駛員量身訂造的,每一輛都獨一無二。
    司瞳向君祀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雖然冒昧,君祀將軍,這次可以全權交給我負責嗎?”他與君祀對視著,她很快同意,就像往常那樣,他的要求她從來順從,反之他也是這樣。君祀做了“請”的姿勢,後退幾步,叫住一個工作人員:“請給我一杯水,普通的就好了。哦是的礦泉水和自來水都可以……不,不要蒸餾水……”  
    車內屏幕顯示裏降落還有不到五分鍾,司瞳從容打開麥克風:“全員注意,全員注意,作戰於降落後立即開始,A1突入地下彈藥庫引爆後快速逃離,A4、A8向總部發起攻擊,A5繞外環進行大規模破壞並接應,監獄內沒有值得救援的人,所以請放心摧毀。”君祀閑來翻著亂黨的資料,眼神微微停留,隨即把一頁檔案傳輸到司瞳麵前。
    “A2於戰後將所有生還的高級將領全部俘虜,作戰時間預測為30分鍾,我隻有一個要求,全員生還,以上。”司瞳掃了一眼資料,隨即明白她的意思,補充了一句,他將戰鬥力分散,給每個戰士很好的展現舞台,危險係數也不大,雖然指揮什麼的看似很簡單。
    與此同時,君祀端著一杯紅茶走到鬼殷身邊:“有什麼能為你解答的嗎?”
    鬼殷苦笑著搖搖頭,麵前的這個司瞳,大概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第二開的茶還是太苦,香味不夠濃。君祀用茶水暖手,平靜地說:“明明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你有問題要問我。”
    好吧,大概是演技太差還是被看出來了。鬼殷略有無奈,摘下禮帽把玩著,問:“你為什麼相信是他?”
    君祀愣怔半秒,很快明白了鬼殷的目的,很想笑,但是笑不出來,隻好保持這樣平靜的臉:“自然是他,怎麼可能是別人?”
    “隻能是他?”
    很抱歉,君祀看著鬼殷眼裏有什麼瀕臨破碎,可是她說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謊話,唯獨這顆心,她是絕不能違拗的。
    “隻有他。”
    車身又是一陣晃動,落地。五個出發通知收到。君祀對戰士們發出最後指令:“全員注意,時刻關注補給,注意爆破時間和衝擊力,保證自身和車輛的安全。”片刻,遠遠地傳來第一聲爆炸,這一場近乎單方麵的屠殺,也正式拉開序幕。
    縱然主力軍都駐紮於大本營,他們也敵不過中央誌願軍中的佼佼者肆無忌憚地毀滅,之前與索西亞族和翼族對抗時已經兩敗俱傷,中央誌願軍隻不過來掃個尾巴,把殘存勢力清除幹淨而已。這一個單薄的軍事基地很快變成一片廢墟,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司瞳,君祀,鬼殷三人在戰火初步平息後走下車,基地的大門已經轟爛了,君祀踩在血脂堆積的水窪裏,滿目瘡痍。高級將領被拷成一排。君祀淡淡製止了隨行的士兵,沒有讓他們跪下,方才衝鋒的戰士們已經休息去了,三人周圍隻有十幾個衛兵。她欣賞著手下敗將們各不相同的表情,其他人都要被帶回處理,唯獨副指揮官阿落,被君祀帶到一邊,她有話要問。
    阿落的軍裝已經破爛,君祀用蝶蘿挑開他的衣領,結實的胸膛前橫七豎八的刀傷密布,圍成一個隱約的鳳尾蝶的形狀。“你也是犧牲品之一嗎?”君祀似乎在歎氣,可她的眼神表情都那麼平靜,沒有半點憐憫。
    “如果我回答了,你就殺了我。”阿落同樣鎮定,他不願意做俘虜。
    “可以。”君祀幹脆地回答,主將都抓住了,一個副指揮官也沒有多大用處,倒不如積點陰德給他一個痛快。
    “如果你也知道我是鳳尾蝶的犧牲品,那很多事情不用我說你也一定很清除,究竟想知道什麼?”君祀比阿落矮一些,她微微仰起臉,專注認真地問:“你是第幾個?還有多久?她在哪裏?”三個簡短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像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第三個,很快,不知道。”阿落的回答更為簡潔,語氣並不恭敬,君祀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在意其他。她抽出隨身的佩劍,平穩地指著他的心口:“還有什麼遺言嗎?”
    阿落端詳著這個迷一樣的女人,突然笑了:“既然你問我,那我也不客氣了。將軍,其實我們都一樣,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好在我終於可以解脫,而你將要繼續被利用。戰爭才剛起了個頭而已,祝您好運。”
    冰冷的劍刃刺穿了阿落的心髒,君祀拔除長劍,血濺三尺,弄髒了君祀的戎裝和玉一樣潔白的臉龐。倒在血泊中的阿落緩緩閉上雙眼,有人說,人死前能見到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事物。阿落淪陷在一片絕望的黑暗中,一隻鳳尾蝶撲閃著螢螢流光,破碎如沙。
    極為難得的,君祀勾起嘴角,在荒蕪濃烈的血腥中挑破一抹冷豔的笑意,他人的棋子……麼?
    本來就是個悲傷的故事,何必在中途流淚?時光已然蒼老,我們卻道還早。黑暗才剛剛開始,別過早期待曙光。希望之所以被稱為希望,是因為人們最絕望住的時候,才會翩然而至。
    十分鍾後隊伍返回,收拾戰場可以交給當地警署,已經吩咐過全部火化。君祀要求麵見上宮議院最高執行官,大概是因為活了太久吧,盡管君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很多人的關係也都不錯。所以別人的臉色,她是不用看的。
    “恭喜你獲得勝利。”最高執行官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笑著祝賀她。
    “哪裏,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不足掛齒。我今日前來,是為了申請給且曳學院加派客觀力量。通過這一次中央誌願軍的戰鬥,我見識到了軍人的力量,和武裝強大的重要性。”
    “且曳學院這樣的私立學校,似乎和我們並沒有多大關係吧。”
    “盡管是私立學校,學院掛著且曳城的招牌多少年,做過的貢獻也數不勝數了吧,您應該也清楚,隻有互幫互助才能雙贏。”最高執行官露出嚴肅的神情,用略帶狐疑的目光審視君祀,但她絲毫不為動容,隻要結果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半晌,最高執行官才開口:“我們會認真考慮的,請提交書麵申請,並寫明你們需要的裝備,基本流程還是必須的。”
    “非常感激你的理解。”君祀起身準備離開,目標達成,多留無意。
    “對了,君祀將軍,晚上的活動您會參加嗎?”最高執行官突然問。“
    “什麼?”君祀茫然回頭。
    “晚上的慶功宴啊,為了慶祝你們鎮壓叛亂大獲全勝,在希比宮有一場酒會。”
    男人眼中的色欲被君祀一眼看穿,她覺得有點惡心,想早日抽身,“如果我受到邀請,或許回去的。告辭。”
    在上宮議院氣勢恢宏,換句話說奢華糜爛的大門外,君祀遇見了等候多時的司瞳,突然想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往事,自嘲地在心底笑了。司瞳揚起手中的請帖,滿臉戲謔,君祀一向是不喜歡這些的。“剛有人送了請帖來,說有一場慶功宴,你是主角之一,去不去?”他把裝飾精美的請帖遞給她,君祀接過,沒有打開,“希比宮是嗎?聽說那裏保存了很多藝術品,雖然我對社交沒興趣,但是看個展覽我不反對,隻要皇帝陛下允許,我自然赴宴。”
    司瞳訕笑:“不愧是君祀教授,什麼都知道。”他無意識地改了稱呼,不過並無大礙。君祀注意到了,也沒有在意。
    華燈初上之時,君祀與司瞳同坐一輛車,兩人身著幹淨的戰袍,絲毫不在意氣氛。他們身處紅臨帝國的首都米利柰爾,這是一座充斥著神話浪漫色彩的大都市,很多街道和建築都以神話人物來命名。希比宮就是其中之一,以希臘神話中青春女神希比(Hebe)為名的這座宮殿從18世紀初葉就開始建造,佇立至今,除了豐富的曆史底蘊外,還是貴族們最喜歡享樂的地方之一,無論舞會,酒會,婚禮,都在此舉辦過多次了。
    宴會開始不久,君祀推波助瀾把公眾的注意力轉移到幾位戰士身上,自己逃難似的端著一杯紅酒逃到天台上,俯視這火樹銀花的宮殿,突然跳上大理石欄杆,差一步就能飛身躍下高牆,慘死。
    “良辰美景你居然在表演雜技?!”司瞳走到她身後,完美的笑容熠熠生輝。君祀束著銀發,露出左耳的耳環。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麵時他送她的鑽石耳飾,作為回禮,君祀回贈了一把翡翠折扇。
    “你有沒有注意到,鳳尾蝶複蘇的跡象?”司瞳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著。
    “啊,我曉得,不過這也是天命吧,畢竟她要尋找的東西,她的寶貝,在我們這裏呢。”君祀華麗轉身,顫顫巍巍地立在欄杆上,戰袍被風高高揚起,她注視著大廳裏旖旎的酒香,“隨她來吧。”
    “所以你申請了武裝設施?”司瞳想大廳內的服務員招招手,換了一杯淡藍色的雞尾酒,順便帶走了君祀的酒杯。她沒有異議,等酒侍走遠了才開口:“倒也不盡然我隻是覺得還沒有結束。”“那是自然的。”司瞳很快接話,“麻煩什麼的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君祀輕巧地跳下欄杆,凝視著宮殿外放起燦爛的煙火,將希比宮點綴得越發金壁輝煌。司瞳從背後摟住她,低聲說:“我突然好想喝阿祀煲的湯啊,在為我煲一次,好不好。”君祀轉過身注視著司瞳燃燒起來的金色瞳孔,輕輕移開他的手,搖頭,“我說過不要叫我阿祀了。”
    即使我們距離很遠,遠到我窮盡一生都追不上你,卻總能感覺到你的氣息,無時無刻的擁抱,路邊的梧桐,街角的路牌,都是你留給我的思念。
霞染天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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