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06 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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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軍隊
正要開口告訴他們,站在這裏的好處時,斛律繁看到前麵已經出現軍隊。前麵是騎著馬呈三角形隊形的六個看起來是將軍之類的官員,他們逆光而來,看不見長相。隱在暗處的神情曖昧不清,但是斛律繁從內心深處隱隱感覺到從那裏傳達出來的一股冷意,她下意識感到恐懼,這種感覺是每一次見到同樣身為將軍的斛律光身上散發出來,是死亡的氣息。
明媚的春日雖不熱,但也不冷,站在屋簷下的斛律繁竟是無風自冷。環抱雙臂,提了膽子的再次看向軍隊,這時,軍隊最前麵的那位將軍正從她的麵前經過,他坐在高大的駿馬上,背如鐵板般正直,一頭在日光下反射一種暗紅的長發被金冠高高束起,隨駿馬走動而輕輕晃動,他的耳朵形狀特別完美,但是,斛律繁看不見他的容貌。
他的臉上扣著一具可怕的麵具,青麵獠牙,猙獰萬分,麵具上方長出兩隻角,在日光之下,它的尖角閃著冷光,更襯得那張麵具寒意陣陣。
隻有他是戴著麵具的,斛律繁立即知曉這個人是誰。在北齊乾明元年八月廢帝高殷的第一個年號,正是那個時候,他,高孝瓘被封為徐州蘭陵郡王。斛律繁身為陸繁的時候,還是大學生,那個時候她最後的一篇論文寫的正是北齊蘭陵王——高孝瓘。
如此英姿颯爽的人,不知摘下可怕麵具之後,那俊美又是如何的非凡?
都說北齊蘭陵王的軍隊1000精騎,那是一抵五的強大,在北齊周匝的最有狼子野心的便數北周突厥,而有實力的也數北周突厥,每每入侵北齊,卻總是在北齊蘭陵王與斛律光等名將手下屢戰屢敗。
這使得蘭陵王與斛律光成為北周突厥的眼中心中一根欲除之而後快的毒刺。
“呀,女郎,妳這是要上哪去啊?”安嫗驚呼。
像是魔怔了,斛律繁竟恍惚的跟隨在蘭陵王座下駿馬的腳步,一路隨行到城南門,最後,手被從後拉住,她才猛然回神。
“嫗,怎麼了?”
安嫗看斛律繁似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擰了眉頭的望了望已出城門,遠去的背影,隨即遊移到斛律繁臉上,安嫗搖搖頭,欲說話,卻被斛律鍾都搶先話頭:“姐姐,妳幹嘛追在軍隊後麵啊?是不是有什麼好看的?”
斛律繁唰一下紅透了臉,說話期期艾艾,最後不知是想掩飾還是想什麼,大聲一嚷,旋身急急走去。斛律鍾都和安嫗奇怪的相看一眼,連忙追上去。
“女郎—等等我們哪——”
出府兩時辰,安嫗嚷上一句:“呀,天色這麼晚了?!”斛律繁和斛律鍾都這才發現已經申時了,嚇得急忙往斛律府的方向趕去。臨進府門時,竟看到斛律光正背手站在院子中,背對著正門,並沒有立即發現斛律繁等人。可是,單單是這樣子,斛律繁和斛律鍾都他們嚇得夠嗆,險些腿軟跌倒在地上。
斛律鍾都無聲對斛律繁說道:“姐姐,怎麼辦?”
斛律繁苦笑一聲,瞪大眼睛,亦對斛律鍾都小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那、那我們慘了……”
“……”斛律繁也知道被大伯發現,後果會是多麼可怕,正急得滿頭大汗,一股力量拉扯著她的袖子,安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女郎,妳看,是四郎。”斛律繁和斛律鍾都望去,斛律恒伽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也不知和斛律光說了什麼,隻見斛律光點點頭便和斛律恒伽一起離去,臨走時,斛律繁十分眼尖的看到斛律恒伽微側首,那雙清冷的眼睛似睨非睨的落在他們所站的位置,十分不懷好意的目光打擊到斛律繁的心上。
噢~!斛律繁心中一陣哀嚎。
是夜,草叢裏小昆蟲的各種叫聲紛紛響起。今夜的風有點大,院子裏的花草樹木被吹得嘩啦啦的響,紙糊的窗戶也啪啦啪啦的晃動,屋內的斛律繁坐得心神不寧,同一起在室中的安嫗似乎被影響的兩手揉搓。
“女郎,嫗已經為妳鋪好被褥,妳還是早點歇息罷。”
安嫗的話,斛律繁是聽得見的,但是她無心睡眠啊。想起傍晚時,斛律恒伽那個不懷好意的眼神,她心裏就沒底。而且,他到現在也沒有過來院子找她,又弄得她心慌慌的,這讓她怎麼能安眠呢。
最後,斛律繁一直不睡覺的在屋裏等到天亮,最後的最後,她一個支撐不住倒在桌麵上睡著了。
斛律恒伽悠悠晃進斛律繁的清馥院,陽光明媚,金色光芒下,他那瑰麗的笑容更是眩目。他好感歎這生活如此美妙,掛著瑰麗般的笑容,輕輕敲開斛律繁的房門,半晌,不見有人來開。不由的好奇了:“不在嗎?”
從廚房出來的安嫗在圍裙上擦手,看到斛律恒伽,緊忙迎上來,笑道:“郎君,你今兒不用出門嗎?女郎在屋裏呢。”說完,上前叩響房門,可不見裏麵有回應,安嫗奇怪的轉身對斛律恒伽一說:“嫗不見女郎有出來,怎麼沒有來開門呢?會不會……”安嫗一遇上事,就容易想偏想歪想壞。
她這樣的性子總讓斛律繁哭笑不得。
斛律恒伽本是悠然的,但聽安嫗一說,心裏也沒底了,大袖一揮,清喝道:“讓開!”手一撩袍,抬腿又喝一聲,驟然往門上奮力一踢,怦的巨響將其中的一扇門踢壞了。斛律恒伽和安嫗往裏衝進去,斛律繁正巧被斛律恒伽弄出來的聲響從睡夢中嚇醒,蒼白了一張俏臉蛋。
“怎、怎麼了?”
斛律恒伽僵了動作,維持身形,半天一動不動,瞪著微張開嘴巴的斛律繁,他突然有種憤然且無奈的欲望湧上心頭。安嫗從他的後麵走出來,看到自家女郎一點事也沒有的樣子,心下一鬆,兩眼竟溢了淚水的扁了嘴:“女郎~嫗以為女郎出事了……明明敲了那麼久的門,可卻不見女郎開門,嚇得嫗啊……”
斛律繁貌似嘴角抽搐了下,這下是明白了。大概斛律恒伽被安嫗的話嚇到,才會這樣貿然的……眼珠子悄悄移到門上,心裏想道:這下可好了,晚上可要合著夜風入眠了。
斛律恒伽理一理衣袍,揮揮廣袖,優雅笑道:“嫗,妳先下去,讓人來安一下門。”然後,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一眼還在傻的斛律繁,轉身即帶起一陣輕風,踩著木屐出了屋。斛律繁被這一眼看得激靈,回神後便看見離去的背影,她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斛律恒伽就站在院子裏,昂著頭而露出來的頸項十分的優美,也十分的性感。斛律繁站在石階上,於遙站在十來步遠的院中的斛律恒伽,斛律繁處於高處。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斛律恒伽露出來的後頸,那個線條是那麼的流暢。
光芒穿過樹葉,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樹下的斛律恒伽身上,斑駁陸離,明明滅滅。斛律繁眼中的斛律恒伽雖不是美少年,但秀雅清麗是絕對有的。而,此時的斛律恒伽卻帶給斛律繁一種不與世俗同流合汙,不被人間濁氣所染的無限幽雅與高貴。
“阿繁。”慢悠悠的一聲叫喚,猛地拉回斛律繁又跑走的魂神,連忙應聲‘是’的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