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相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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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磯三麵環水,峭壁陡立。
站在磯頂,極目眺望,長江如一道長虹,濤聲陣陣。赤紅的磯石猶如一隻展翅欲飛的燕子,披著萬道霞光,正是燕磯夕照,美輪美奐。
相田一手輕搖摺扇,笑問身邊二位好友:“今日和風秀水,不如再去酒樽石吞江醉飲一番如何?”
翎穹懶洋洋的靠在觀瀾亭柱上,灌了一大口酒,道:“隻要有酒喝,在哪裏都一樣!喂!楚鳴楓,你說呢?”
楚鳴楓站在亭內,盯著江麵,江邊多是些漁人正在打撈鰣魚。
小小的漁船橫七豎八停在江灘,年輕的漢子們正用力拉網,女人們看著被染成金色的江麵,不住的打鬧嬉戲。
那個穿著青布白花衣裙的女子,偷空跑到一個年輕男子身邊,拿出手帕抹著他額上的汗水。不遠處幾位背著孩子漿洗衣物的女人們立刻笑了起來。
就在這片其樂融融中,幾個身穿黒綢短打,綁著綁腿的人乘著一葉扁州登上江灘。向周圍的人們問了幾句,就徑直朝著燕子磯行來。
翎穹走到楚鳴楓身側說:“哦?這幾人你識得的?是什麼來路?”
楚鳴楓道:“川西黑水堡。”
翎穹皺眉:“你何時又招惹到黑水堡了?聽說黑水堡的堡主黑禪風乃是當世第一的用毒名家,但鮮少踏出蜀地,你還真是惹麻煩的行家!”
楚鳴楓不屑分說他緣何殺了黑禪風的兒子。隻輕撫腰間的長劍。眼看幾人快步疾走,身影已隱沒在鬱鬱蔥蔥的草木間。
再說惡虎寨三人護著南江塵扮成出外遊玩的公子哥兒,南江塵自小便是養尊處優,隻是後來家逢巨變才流落江湖,南家世代富貴,他自也帶著一股子貴氣。
惡虎寨三人原本武功低微,扮作車夫家丁,倒也似模似樣。
一行人平安無事來到金陵,打聽到了燕子磯的方向,便雇了車馬一路行來。
到得燕子磯下,看磯上一片蒼翠,亂石穿雲,水拍懸崖,江風吹來一陣清涼水香。南江塵也精神為之一震。
想到不過片刻就能見到楚鳴楓,心裏突突地跳個不停。
莫三虎說:“這山路馬車上不去,小西公子怎麼辦?”
周二虎聽說了南江塵的病,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千金之軀受點傷,自己可擔待不起,一彎腰道:“小西公子,我背你上去。”
南江塵猶豫了一下,也知道自己不適爬山,隻好伏在周二虎背上。
莫三虎和祁四虎在兩邊護持著,一路踏著粗糙的石階而上。
走到一半,聽聞不遠處傳來嗬斥聲。
一個黑綢衣的人指著楚鳴楓道:“姓楚的,你和咱們黑水堡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不問緣由殺了我們的少主?”
楚鳴楓不欲解釋黑禪風的兒子行惡鄉裏,便是說了,這些一丘之貉也是不以為然。隻冷冷一笑:“我願殺便殺,你奈我何?”
幾個人怒斥:“別以為你劍法好便可無法無天!我們堡主可不會怕了你!”
“殺人償命,你今日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便準備受死吧!”
周二虎又向上行了一段,南江塵也聽的分明,暗暗擔心,小聲說:“黑水堡是什麼地方?楚鳴楓莫不是殺了他們的人?”
莫三虎鼻孔出氣道:“楚……楚樓主殺得人還少麼?他不殺人才奇怪!”
周二虎伏低身子說:“黑水堡好像是黑禪風一手創建的。在川西深山裏。聽說那裏的人也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且善於使毒,和他們交手的人有時候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已經中了毒!”
南江塵急道:“那我們快過去啊,萬一……萬一楚鳴楓中了毒怎生是好?”
祁四虎卻按著周二虎肩膀說:“且慢。要是那麼容易中毒也不是楚樓主了!再說了,他中了毒也未嚐不是件好事,至少不能不問青紅在白就一劍殺了我們。”
莫三虎也點頭道:“對對,老四說得沒錯。再說黑水堡和楚鳴楓打起來,我們過去沾點邊就是死路一條。我們還是藏起來看看情勢再說。”
南江塵又急又氣,張口便欲叫,莫三虎手疾眼快一把按住他的嘴說:“小西公子對不住了,咱哥幾個可不想白白送了命。”
於是掩著南江塵的嘴巴,三人悄悄地在草木遮掩中爬上一塊大石頭,透過石前幾株果石榴的縫隙向外窺看。
楚鳴楓正要慢慢抽出長劍,相田笑著用扇柄壓住他的劍鞘,笑道:“各位遠道而來,何不先與我共飲一杯?”說著朗聲慢吟:“扶樽引醉燕子磯,半世塵埃半世仙!李太白當年也在此對酒當歌,遙想前人豪情雅興,打打殺殺豈不煞了風景?”
一個黑衣人罵道:“呸!我等前來討還血債,誰與你喝酒?你若要幫手就快快亮出兵器,不然就閃一邊小心枉送了性命!”
翎穹歎道:“想要痛快的喝個酒,偏偏就是有人不識趣!”說著倒舉酒壺,一道酒柱傾瀉而出,落地前卻突然變了方向,化為千萬滴酒點射向一眾黑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