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棠聽著耳邊自己轟雷般的心跳，握著衝鋒槍的手指有些顫抖，一抹鮮血順著她的手臂從袖管裏流了出來，在地上濺起極為豔麗的血花，而她肩膀的地方，赫然是被野獸一樣的利爪抓傷的痕跡，衣服的布料已經和血肉混成一團。
    空氣中散播著緊張的氣息，那血腥的味道一直縈繞在鼻尖，季以棠泛白的嘴唇有些變紫，那是異化的第一象征。
    “棠，你怎麼樣？”身後的同伴嘶啞的聲音昭示著大家都已經極度疲憊。
    “死不了。”她聽見自己冷漠的聲音，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
    “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全軍覆沒的，快點想想辦法。”另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焦急的語氣顯然已經完全顯示了此刻的危急情況。
    “閉嘴。”之前的男聲小聲卻冷冽的話嗬斥著那個年輕的男子。
    季以棠此刻腦子有些混亂，這是她第一次領導錯誤，卻也讓所有人置於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藏身的大樓已經被成千上萬的人形怪物M2包圍，想要活著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而自己這邊隻剩下十幾個人的戰鬥力，借著這個大樓的地勢，也不過隻能撐2個小時。
    她有些自嘲，自從M2病毒爆發，她這個小小參謀長就一路飆升，直到成為最高指揮官的第一參謀長，她的路太順了，順的讓她有些飄飄然。但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這個打擊就在眼前，且代價是一個大隊戰士的生命，也包括她自己的。
    她的嘴唇越發的紫了，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一樣，她突然單膝下跪，把身子暴露在了掩藏物外。
    “棠，你怎麼了？”那個沉穩的男聲擔憂的問。
    “沒事，隻是沒站穩罷了。”她的聲音依然不帶一絲漣漪。
    傷口上的病毒已經開始蔓延全身了，等到大腦被感染的時候，她就和外麵那些人形怪物一樣，肮髒、醜陋，並且蠶食同類。
    不，她不想變成那樣，就算被挫骨揚灰，她也不想變成那樣，看了一眼藏在軍靴裏的匕首，她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絕望的苦笑。
    季以棠，一個孤兒，從小便是靠自己一路走來，如今卻連死都要自己來，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隻是，身後的十幾個弟兄要陪著她一起死，讓她硬冷的心也難受起來。
    突然，身子被狠狠的扯起，一個轉身已經被人撲倒，隻見不知何時從窗戶裏爬進來的M2出現在她剛剛站的地方，它匍匐在地上，朝著她嘶吼。
    “發什麼呆，快指揮兄弟們往上跑啊。”
    “兄弟們，快上三樓，小五小陳掩護，其他人撤。”一連串的命令脫口而出，訓練有素的軍人們迅速一個個跑上樓梯。季以棠拉著撲倒她的男人也迅速撤退。
    就在她跑上樓梯的瞬間，腰間沒有訊號的通訊器突然發出嘈雜的電波聲，讓她的身形一頓，身後的男子狠狠的撞上她的背，讓她踉蹌的跌倒在樓梯上。
    “第三小隊…聽…樓頂…增援…”那微弱的聲音重複了好幾遍，卻沒有一遍是完整的，季以棠卻聽出了個大概，被男人拽起後迅速上樓。
    “兄弟們，立刻上樓頂。”
    沒想到，絕望中真的有希望，這棵稻草讓季以棠的心裏豁然開朗，隻要能救下他們，那麼她死得也就沒有遺憾了。
    M2是以速度和耐力超出一般的人群，但對於他們這些特種兵來說，M2的速度還不夠看的，不過它們的耐力卻不是人類所能超越的，此刻的隊員已經出現疲態，而季以棠體內的M2毒素也隨著她的劇烈運動而飛速擴散，跑到十樓的時候，季以棠幾乎是掛在男子身上的。
    畢竟是帶著一個人，男子的速度明顯不及前麵的人，也讓身後緊追不舍的M2越來越近。直升機的飛翼聲已經近在耳邊，隻要跨出前麵的那道門，他們就安全了。
    誰也沒想到，就在男子跨出鐵門的瞬間，季以棠突然掙開他的懷抱側身一個擒拿手把他推了出去，自己迅速拉上大門。最後的一眼，她看到男子眼中撕心裂肺的痛。
    羅旭，再見了！
    他愛她，她都知道，但她卻沒有能力去回應他的感情，非常感謝，這輩子他能夠愛著這樣寡情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