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板起凡木的下顎，對上對方血一樣的雙眸，耳朵裏聽見的是對方帶著委屈和痛楚的呻吟聲，天尹從沒覺得自己的心如此痛過。
    “疼嗎？”手指在凡木的左臉上描繪著留下的傷口，心想這下凡木要高興了，留下了疤，就再也沒人覺得這是一張童顏了吧。
    “嗚~”
    “這麼多傷，你也不讓刹黎給你治，不想活了？”
    “嗚~”
    “你說你，都二十幾歲的人了，也被我調教了半年多了，腦子怎麼還這麼蠢呢？”
    “嗚~”
    “蠢也就算了，別人都知道你是我徒弟，你這可是會讓他們以為我挑選徒弟的眼光有問題的。”
    “嗚~”
    “那麼天真，還總是想著對每一個人都好。您當你是聖母？當初就不應該心軟，把你趕的遠遠的也許就不會有今天了。”
    “嗚~”
    “都是因為你，我的實力倒退到如此地步，連你可能都不如。這讓我如何去繼承那一天的到來，如何再去支撐接下來的暗無天日。”
    “嗚~”
    刹黎都有點聽不下去了，“你這是在吐槽？”
    天尹無視他，手指在凡木的下巴上撓著，看著凡木舒服的眯起眼睛後，笑，“可偏偏，就是你這麼個可以說一無是處的家夥，就是這麼吸引人。”
    你的保護在你的實際行動之中，有幾個能在四級惡魔的幻境中逃出來的？
    連他都不能，可是凡木卻做到了。
    無論凡木眼前的情況是如何造成的，對天尹來說，這個人是拚了命的保護他活了下來，他做到了他的承諾。
    “想不想要你想讓我做的三件事了？”
    “嗚！”
    “那就乖乖的，讓刹黎給你檢查身體。”
    “嗚……”
    天尹收回手，對著刹黎做了一個進來的動作。刹黎小心翼翼的抬起腿邁了一步又看看凡木。發現這人就是拿著那雙紅眼睛盯著他看，往常那樣的咆哮卻是不見了。
    好兆頭！
    一步三探望的走到了跟前，刹黎眼見凡木還是直勾勾的隻是盯著他，也不由得鬆了口氣，稱讚，“不愧是你的徒弟，夠忠犬。”
    “廢話多，趕緊！”天尹皺眉，“先處理他的傷！”
    “是是是，你是老大！”刹黎翻個白眼，拿過自己的應急醫藥箱，取出消毒液和紗布，彎下腰。
    凡木立刻呲牙。
    刹黎嚇得的後跳一步。
    天尹一拍凡木的頭，“安靜！”
    凡木委屈的看著他。
    凡木身上的傷口很多，有大有小，不過還好都是皮外傷，處理起來並不是很麻煩——除了他後背的傷口。
    天尹命令凡木麵朝牆壁，將後背露出來，在身為師父的霸氣側漏毫無壓抑的釋放出來的情況下，凡木扁著嘴照做了。
    刹黎覺得，這樣聽天尹的話，就算是紅著眼睛不像是人類，凡木也沒有攻擊性。
    那種對一個人信服到了骨子裏，聽從他，保護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違反天尹的話的。
    當凡木後背的傷露出來的時候，饒是戰鬥經驗豐富，見過無數死人的天尹，和身為治療師見過無視傷患的刹黎，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
    傷口已經發黑，留下的汁水同樣是黑色的。黑色的血肉見還有白色的小肉蟲不斷的鑽湧，一進一出間，擠出濃稠的白色液體。
    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皮外傷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分辨是否是皮外傷，尤其這傷口明顯的已經感染發炎，甚至是壞死。
    刹黎當機立斷，“無法，必須進行切割，否則他的脊椎一定會受影響。”
    天尹要去將凡木抱起來的舉動被刹黎阻止，“你瘋了，你的身體還沒好！如何，想兩個人一起倒下？！”
    將鎖鏈解開，一頭勾住凡木勃頸上的鐵環，另一端放在天尹手裏，刹黎彎腰將凡木抗在肩上，“你走在旁邊，讓他看著你。走。”
    就算天尹命令慣了，就算天尹做上位者慣了，在治療師麵前，他都是一個普通人。他不可以反駁，隻有聽從。
    從一事精一事，天尹還沒自負到認為自己可以比刹黎做得更好。
    “刹醫師，他不能離開。”
    刹黎冷嘲，“不能離開？這是治療署我身為治療師說的算，你他媽算個屁？”
    “他不能離開。”麵無表情的重複。
    無論刹黎說什麼，對方都是如此的冷硬，隻讓刹黎覺得怒火中燒，馬上就失去理智了。
    作為治療師，沒有什麼能比生命的意義和重要性更大！
    這是他的堅持也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