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把那個姑娘送到了治療署的一個特別的分部中，由一名專業的又有著精神科知識的驅魔師進行看管研究，牢記少女的一舉一動。
    而且在外界，經曆過不同任務的洗禮，已然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擁有自己獨特驅魔方法的驅魔師了。他們也許沒有最為出色的能力和顯赫的名聲，可是他們卻具備細膩的觀察力和良好的判斷力，在一次次的任務中，才能完好的完成任務並且活著回來。
    就是這樣的一名驅魔師，如今卻麵露著驚恐，倒在地上，了無生息。
    原本應該是一雙充滿激情的雙眼，已經變成了兩個血肉模糊的兩個空洞，黑紅的血順著眼角滑落到耳際，似乎是在敘說著身體的主人曾經遭受到的，是怎樣讓人無法忍受的折磨。
    身體不自然的彎曲成扭曲的狀態，裸露在外的骨關節全都紅腫著，有的甚至已經開始變成了紫黑色，脆弱的皮膚已經無法阻擋下麵暴漲的淤血，裂開了一道道的縫隙。
    身上的驅魔袍已經破碎，應該是整齊的發絲也淩亂不堪。
    幹淨的走廊一片狼藉，兩側牆壁落下了滿地的牆灰，裝飾用花瓶和壁畫也成了碎渣，和那個扭曲的人體混在一起。
    在一路跑上來，站在走廊口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凡木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了。
    小時候目睹父母被惡魔殺死的場景，瞬間出現在凡木的腦海中，混雜著眼前的，不斷的撞擊著凡木日漸堅固的自信。
    自從來到驅魔教團，學習了驅魔之後，在先前自己獨自解決了那隻惡魔之後，凡木就覺得，自己長大了，已經可以獨自驅魔，可以保護自己重要的人了。
    但是凡木不是自大的白癡，他深知自己和那些經驗豐富的驅魔師還有不小的差距，也認為對能力最好的磨練就是不斷的任務和生死。
    眼前的情景，就是對他最好的嘲笑。
    “怎麼會……”昨天麵見時，那個一臉笑容的青年還信誓旦旦保證自己一定會完成任務，甚至還跟他講訴著自己的一些經驗，告知他在驅魔中有哪些是一定不可以做的
    如今就這樣扭曲的倒在地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天尹隻是頓了一下便眯著眼睛走過去，蹲在那名早已經變得僵硬的屍體前，伸出兩根手指點在那人的眉心。不在意冰涼的血液的沾染，閉上了眼，細小的風縈繞著那指尖流轉，半晌，天尹才又睜開了眼。
    站起身，發現凡木還愣在原地，一副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樣子。眉頭一皺，輕斥，“你還要發什麼愣，是誰說讓我看著他成長的，這便是你的成長？”
    不大的聲音，也足以在這寂靜的走廊中驚醒了凡木。
    茫然的神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羞愧，還有隱忍。
    “抱……”凡木想說抱歉，卻又猛地想起，之前他們在酒店裏的話。
    他沒有對不起天尹，所以沒有必要說抱歉。
    凡木想起天尹或許會對他露出失望的眼神，就打從心底覺得痛。
    深吸一口氣，凡木端步走到天尹身邊，“是惡魔嗎？”
    凡木的一瞬間的改變讓天尹稍微滿意了一些，聽聞他的話，這份滿意又轉化成為疑惑，“不確定。”
    “嗯。”凡木點點頭，點到一半一頓，“啊？不確定？”
    能讓天尹不確定？
    凡木看著天尹的側臉，卻是發現一向淡漠的天尹竟然是嚴陣以待的模樣，頓時就收起了心裏各種不靠譜的猜測，和那種難以平靜的憤怒。
    “如何？”
    戲謔又帶著一絲怒氣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凡木轉過頭，就看見了刹黎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臂一邊走來。
    “啊哈，我早上來的時候，可真的是，嚇了一跳呢。”蹲下身，指腹劃過屍體上的傷痕，“小尹尹別鬧，這麼明顯的痕跡，你怎麼能說不確定呢……”
    轉過頭，嚴肅的看向天尹，“這個傷痕，小尹尹你比誰都要熟悉，不是嗎。”
    刹黎的話讓凡木摸不著頭腦，卻讓天尹瞬間暗了眼神。
    “你們不是已經開始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了嗎，為什麼他們會這樣？”
    天尹半垂著眼瞼，擋住了那幽深而冰冷的眼神，“懼怕。”
    “他們懼怕這力量，卻又明白無法不繼承下去。”
    “刹黎，我後悔了。”
    “啊？”
    抬頭，笑，“我不想讓他和七叔一樣，不想讓他因為對我的信任而被欺騙，不想讓他失去，現在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