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狂飆，很快就把容盈盈遠遠地甩出幾百條街。尹珀臉色蒼白地拉緊邊上的把手，生怕一個狠力的拐彎就把他從車裏甩出去。
    車停了，尹珀又被尹二少強拽出來。
    兩人並沒有回祖宅，而是來到尹氏企業。
    保安象征性地問了一句就放兩個人進去。前台小姐看到這麼晚總經理還回公司，麵露驚詫的同時不忘給出甜甜的笑。
    尹二少黑著臉走在前麵。
    尹珀低著頭在後邊跟著。
    電梯裏很逼仄，尹二少站在他身後，尹珀身體幾乎是緊貼著電梯門，希望離尹二少那灼人的視線遠點。
    “叮。”三十層到了。
    兩人下電梯。
    整片樓層黑漆漆的，隻有電梯上來在當口的地方投出微光。
    電梯門關閉，連帶著那點光都收回去。
    樓很靜，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杵在這裏幹嘛。”尹二少推了尹珀後背一把，尹珀幾乎是摔著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尹珀用手撐住辦公桌，緩住去勢，聽到身後大門落鎖的聲音。
    尹二少生氣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氣。
    尹珀在黑暗裏握緊了拳頭，這下尹二少又打算用什麼新花樣來懲罰他呢？在總經理辦公室？
    尹二少皮鞋踏在毛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徐徐靠近，像是一步一步踩在尹珀的神經線上。
    尹珀僵硬地保持著被推進來時的姿勢。
    尹二少表現怒氣的方式從來不會是沉不住氣，立馬歇斯底裏地爆發出來，而是自一開始就將怒氣不斷壓抑，讓其醞釀，發酵，等到他宣泄出來的那一刻，將會是無比恐怖的滅頂之災。
    “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尹二少冷冷地問。手卻溫柔地放上尹珀的後頸，輕輕地捏著，恍若在安撫一隻不安的煩躁的小貓。“我知道你跟容盈盈沒什麼，所以不會是因為這條。”
    不是因為容家四小姐？
    那是因為什麼？他自問沒有做什麼值得尹二少生氣的事啊。
    尹珀要出聲，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到喉嚨完全鎖住，他吞了幾口唾沫，才能勉強擠出幾個字：“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今天的尹二少太恐怖，尹珀很沒出息地意識到自己有些腿軟。
    察覺到尹珀的害怕，可尹二少卻沒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今天看到尹珀跟盈盈在昏黃的路燈下要親吻的那一幕，他都快要氣瘋了。這種怒氣甚至讓他失態地直接將人抓進車裏，連掩飾怒氣的精力都沒有。
    尹二少發覺自己心裏有一頭猛獸，正在煩躁地來回踱步，想要衝出牢籠。美味的獵物就在麵前，他快要製不住內心的狂暴了。
    “不知道？”尹二少低低的重複，將這幾個字放在口裏咀嚼，然後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是啊，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眯著眼，滿是冷意：“你知道什麼呢？你就隻知道想著怎麼離開尹家。”
    不過是一句話，尹珀身體僵硬如石像。“少爺，我聽不懂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尹二少臉緩緩貼近他：“是嗎？聽不懂我話的意思？難道你電腦裏的德國學校申請書是下著好玩的？”
    明明是溫和清淺的聲音，卻讓尹珀冷得全身發抖。
    二少爺知道！他居然知道！
    那他之前為能順利出國所做的努力豈不是通通白費了？
    尹二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明明瞞得很好，誰都沒有告訴！二少爺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二少爺一早就知道，而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隱瞞於二少爺來說不過是個笑話是場戲？
    尹珀全身發抖，說不出這一刻是害怕多點還是憤怒多點。
    他一瞬間就想到了他媽。
    深刻的痛苦與憤怒立刻席卷全身。
    尹二少一手緊緊箍住他的腰，一手伸到前麵掌住他的脖子。
    尹珀全身被緊緊壓迫在尹二少懷裏，頭高高揚起，像是一隻垂死的白鷺。尹二少下頜緩緩靠在尹珀細削的肩膀上，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大動脈的跳動。
    這個能輕易氣得他心口發疼的年輕人啊，生命如此輕易地就由他掌握在手中。隻是，明明兩人已經如此靠近了，他還是止不住地感到空蕩蕩的？
    心口的地方像是有巨大的黑洞，呼嘯呐喊著要用什麼東西來狠狠地將它填滿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