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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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陽台,捧著一杯奶茶,沐浴著陽光,將心與身都貼近自然,呼吸著沒有邏輯與概念的空氣,整個人散懶地倚在扶欄上。這是李牧最輕鬆,最幸福的時刻,雖然是同樣的陽光,但大學和醫院始終是不一樣的,因為所學專業的不同,工作的環境有了一定的距離。
在大學,李牧最喜歡在沒課的時候倚在陽台看著手表等候下課的鈴聲。伴著下課的鈴聲,人潮中會出現自己最想接觸的人,哪怕彼此並不認識。緣分和時間一樣都是無情卻又總喜歡錯過的,當有機會轉專業時,卻又擦肩而過,完全沒想到那個人居然也轉了。為了尋找他也許會留下的痕跡,毅然決定學完並考研考博。
陽光總是會在人最渴望最失意時偷偷地盜走一部分記憶,在最不想回憶的時刻又無情地丟回你的腦子,那滋味誰也講不清。大學四年的暗戀在李牧心底畫了個句號,雖然那個句號不過是個幌子,他當然希望在畢業後仍然還能再見到他,但事實是,他已經出國了。
咚咚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平靜,同時打斷了陽光丟回給他的記憶。李牧回到座位上,伸手拿過眼鏡戴上,恢複工作時的冷靜與理性。“請進!”
“李醫生,這次心理研討會。。。。。”
“你們去吧。。。”雖然打斷別人的講話很不禮貌,但提到研討會,李牧就會想到那個人,每一次的研討會都是衝著那百分之零點一能遇見他的機會去的,隻是一次次的失望讓他沒有勇氣再嚐試了。
“可是院長這次點名要你去,希望能說服宮崎醫生來我們醫院工作,畢竟你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
“你是說。。。。宮崎醫生?”聽到那兩個字,果然,心裏的句號已經消失了,還想再見到他。
“是的,剛從日本回國的宮崎彥醫生。”看到李醫生臉上突變的表情,再次強調了他的名字。
“嗯。。。。這次的研討會我會去,是明天下午的嗎?”意識到自己的反差,李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平靜的給了回複。
“是的。”感覺到室內溫度的下降,來人淺淺的吸了一口氣,“那我去回複院長,請李醫生也準備準備。”
隨著關門聲,室內又隻剩下李牧一人,拿下眼鏡,拿過杯子起身走向陽台,陽光還是那樣,隻是被沐浴的人嘴角多了一抹微笑。現在扶在這陽台上向下眺望,那種期待再次回到李牧心裏,應該說是從來都沒消失過。李牧很想知道,五年來宮崎彥到底過的如何,失去雙親的他又是以如何的心態度過了這漫漫的五年,最終選擇來到中國。想了解他的一切,雖然目前為止都隻是單戀而已。
下午的陽光偏暖,舒服的照射在身上,讓人睡意泛濫。第一次見到宮崎彥也是這樣一個下午,在教授的辦公室,第一眼,隻是一眼。一身幹淨的休閑裝,金色的短發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李牧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學長對自己禮貌的一個微笑,雖然隻是處於禮貌而已,但對於李牧來說這已經夠了。被微笑牽引的他漸漸地喜歡在陽台觀望,隻是看著他走過自己都會臉紅,甚至做夢還會夢到和他約會,開始瘋狂地去了解他的一切。大學生活在他的“陪伴”下過得很開心,直到家中發生事情,他被迫回日本,而那正是當李牧高高興興地轉入與他同專業的第二天,一切發生得是那麼突然,完全沒有給人接受的時間,不管是對李牧還是對宮崎,這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在宮崎離校的那天,李牧以一個學弟的身份目送了這位自己暗戀了一年的學長,甚至還沒來得及讓他知道。能和他同專業近距離是自己長久以來的夢,而這夢隻實現了一半,甚至還隻是一夜。沒有宮崎的校園在李牧眼裏失去了生氣,生活也失去了味道,大學在李牧眼裏是灰暗的,而課程隻是個已經有了結果的方程式,隻要再將結果帶進去驗算一下,一切都在格式化,唯一正在且一直在使用的是關於宮崎的那抹微笑和離開時的冷漠。也許在宮崎臉上再也見不到那抹微笑了,李牧努力地學習著這個專業,為的是有一天能和宮崎在一個地方工作。他極力在專業的每一個教室裏尋找宮崎留下的痕跡,在和教授交流時都會時不時地提到宮崎,在圖書館的所有借書記錄裏查詢宮崎借過的書,一遍又一遍的看,隻因為那有宮崎留下的痕跡,哪怕一點也好。
自己的努力加教授的肯定,李牧覺得自己有能力在宮崎身邊打下手了。畢業的前一個月,他開始四處打聽宮崎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是他處理完母親的後事去了英國。冥冥之中就如早已注定一樣,母親的病開始了惡化,李牧最終選擇在母親就醫的市醫院就職,既方便照顧母親,又可以照顧家裏。工作的醫院裏沒有宮崎的痕跡,李牧開始爭取每一次世界各地的心理研討會的名額,隻希望能遇見宮崎,而李牧的期待度在每一次研討會後一一下降,慢慢的他開始在心裏畫上句號,而他母親也在一年前離開了他,一切來得真的太突然了。陽光、奶茶和陽台慢慢的成為李牧的習慣,養成某種習慣不需要任何理由,需要的隻是時間;而戒掉某種實驗卻需要千萬個理由,同時也是時間無法衝淡的。當時戀上陽台是因為宮崎,現在卻把這當成了一種習慣,一種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習慣,心裏選擇畫上句號,行為上卻固執的選擇堅持。
時間讓李牧變得不再那麼熱情開朗,學會了深一層次的孤獨。在為病人做心理輔導時,也在為自己做治療。成熟慢慢地爬上了李牧的心,當然是在那個句號之外,隻要一碰上句號,想起那抹微笑和他認真學習的臉,李牧還是會心跳加快,一如往昔,他沒有刻意的去克製過,因為那種感覺是李牧僅剩的幸福,誰都不會放過每一絲幸福,哪怕它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奶茶漸漸地失去了溫度,香味也隨之散去。陽光收走了痕跡卻留下了回憶,溫暖的陽光會激起人對幸福的渴望,同時也是最容易陷入孤獨的。等到黑夜降臨時殘留的還是孤獨,但因為五年後宮崎的出現,李牧這一夜是伴著幸福入睡的。對於他對宮崎的喜歡,誰都無法相信隻是因為那抹微笑帶給自己的幸福感而堅持了五年,現在終於要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