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末 第一百二十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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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急促的呼喚聲連帶著踹門的動作一並進行,閻王批閱公文的手一劃,報廢了一張紙。他歎了口氣,抬首問:“什麼事……”話音未落,人就愣住了,眼前的紅衣少女在他麵前轉了個圈
兒,舞動了一身的紅紗,輕盈得像隻蝴蝶。
“好看嗎?”花柔問得很急切,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到手的呢。
閻王點點頭,從上而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給出肯定的答複:“很適合你。”
“太好了!”花柔開心地轉了一個圈又一個圈,看得閻王眼花繚亂。
他沒有去過問這件衣服的來源,隻是按了按太陽穴,出聲阻止花柔:“不要轉了,出去。”
花柔停下動作,可憐巴巴地看著閻王,“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裏嗎?我可以幫大人啊。”
“這裏不是玩的地方。”閻王冷聲說。
花柔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性和閻王頂上了,“我不是玩兒,我可以幫到你!”
“那好,這些公文你來批閱。”閻王微怒,指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讓花柔處理。
“好。”花柔倔強地做到了閻王的位置上,拿起毛筆,沾了墨,開始仔細地批閱。
一筆一劃,花柔寫得很認真。閻王挑眉,看著認真閱文的花柔,自己竟看得出神了。
花柔抬手落筆,每一個動作都很仔細,而且一目十行,沒有一點的看漏。堆積如山的公文在她筆下一批批的減少。
“好了。”花柔放下了毛筆,伸了個懶腰。側目看向身側在發呆的閻王,她用手晃了晃。
閻王回過神,點了下頭,“嗯,不錯。”他很少誇獎人,花柔算是比較幸運的。
花柔聽後搖了搖頭,道:“大人,你應該說‘謝謝’,這是基本的禮貌。”她如此說,著實讓閻王又愣了,從古至今,能讓閻王說道謝的有幾個人,她還真是不怕呢。
“謝謝。”閻王麵無表情地說。
“不客氣。”花柔嫣然一笑,接著就花蝴蝶一樣地翩翩飛,蹦躂著離去。
看著她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視線裏,閻王垂下了眼眸。
花柔在地府裏是很特殊的存在,不同於其他的彼岸花精。不隻是因為她是在閻王眼前誕生的,而是她修煉的時間整整比其他花精提前了好幾千年。雖然現在心智如同孩子般天真無邪,可是她體內醞釀的
力量卻非比尋常,與生俱來就具有慧根的花精,要修煉成仙是很容易的。依附黃泉而生,他們本就是半仙之體,成仙也隻是時間的問題。可是現在單純的花柔根本不知道成仙的事情。她想做的事情,就是幫閻王批閱公文,看他緊蹙的眉頭展開,圍著他打轉,讓他頭疼地看著自己。這樣的日子,重複個幾千年她都覺得是很快樂的。
當那天,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來到地府做客,看到了她,一切就都變了。
“你是誰?”花柔拿著判官筆把玩著,疑惑地看著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和閻王很相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不過眉宇間透著的是一股很清澄的氣息,不是閻王那種魅惑人心的邪魅之氣。所以花柔一眼就能認出來,但是這判斷的絕大信心是來源於她對閻王的第一感覺是比誰都來得敏銳。更何況,那個穿了幾千年黑袍的閻王怎麼會穿著白衣猶如天神一樣坐在這裏啊!
“你不必知道。”那人笑了笑,他比較好奇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彼岸花精可以拿著判官筆隨處走動。
“大人呢?”花柔四處張望,沒看到一直工作的閻王,她有些失望。
男子輕笑著回答她:“我也在找他呢。”
花柔用古怪的目光看了那人一眼,揣測著問:“大人該不會是因為躲你所以跑了吧?”
“嗬嗬,好像是的。”他不否認,閻王躲了他幾千年,他並不奇怪。
“哼,那你快走啊,你走了大人就會回來了。”花柔用判官筆指著男子喝道。
男子眯起他狹長漂亮的眼睛,眸子裏靈光閃過,笑得越發開心,“靈氣逼人,根骨清秀,天生的仙根啊。”微微抬手,他衝著花柔虛按了一下……
“啊!”花柔毫無準備地跪了下去,雙膝著地,她疼得叫出了聲。
男子收回手,聲音清冷:“彼岸花精——花柔聽令,賜汝千年根基,修得仙骨早日成仙……”
“慢!”
花柔一聽這聲音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立馬哭喊著回首哭喊道:“大人!大人救我!”
閻王的氣息有些不穩,微喘著走到那個男子的麵前,沉默片刻,他跪下了:“拜見天帝。”語氣很生硬,似乎對他有著極度不滿。
“天帝?!”花柔驚奇地看著麵前和閻王長得有些相似的男人,張大了嘴。
“是啊,我美麗的花精姑娘。”天帝勾唇一笑,一抬手,“都起來吧。”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閻王冷著臉問天帝:“你剛才在幹什麼?”
“哦,你很介意?”天帝看了眼正在揉膝蓋的花柔,揚起嘴角道:“我想讓她成仙,有問題嗎?”
閻王可以說是咬牙切實了,一把拉過花柔到身後,對天帝以一種憤恨的口吻說:“你究竟想怎樣?!”
“你覺得呢?”天帝站了起來,身上的仙氣散出,震懾住了花柔,讓她有些膽怯地縮在了閻王的身後。
“做天帝是你自己的選擇。”閻王最終無力地說了一句。
天帝冷笑道:“是嗎?我怎麼記得是某個小弟哭著求著自己的大哥說‘誓死不當天帝的’?”他說到這裏,目光變得長遠起來。仿佛時光倒退了數個千年,他們還是同胞兄弟,一起玩耍、一起念書。結
果一晃眼,他是天帝,他是閻王,果真是最大的諷刺。
“這件事……”閻王吐了一口氣,“你終究還是在怪我。”
“不,我現在不怪你。”天帝搖了搖頭,說道:“做天帝還是有好處的,比如……”他一瞥閻王身後的花柔,“可以決定她的未來。”
閻王蹙眉,“你這算是報複?”
“你若要這麼想也行。”天帝不否認,“隻要你願意讓她成仙我就再也不來逼迫你來做天帝,那個至高無上又無聊得要死的位子。”天帝很誠懇地說。
閻王眼裏滿是掙紮,他背對著花柔,問她:“花柔,你願意成仙嗎?褪去妖身,位列仙班。”
花柔已經聽懂了閻王的意思,她反問:“大人希望我成仙嗎?”
閻王不語,他盯著麵前那個笑得純良無害的男人,差點捏碎了拳頭。
花柔以為閻王默認了,心裏“咯噔”一下,突然空空的,後退幾步,她轉身逃離。
天帝眨了眨眼,這樣的結局他已經預見了。看到閻王染上水霧的眸子,他輕笑了一聲,說:“這才是我要看到的,知道嗎?你現在的表情可我當時是一樣的。在我代替你成為天帝的時候,那是的心情,
倒是和那個花精不上上下的……失落。”言罷,他向門外走去,與閻王擦肩而過時,他輕言:“我不會再來了,你可以去把她追回來。”
天帝很瀟灑地走了,隻留下閻王和一室的空無。
閻王鬆開了拳頭,邁開了步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判官辦公的桌前,隻是當他拿起那隻留著餘溫的筆時,頓住了一會兒,接著開著批閱未完的公文。
若是他不在乎,怎會從又回來見她,隻是怕她因為孤單而傷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