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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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來也張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純藍的天空,白雲懶懶地飄著,耳邊是震耳的瀑布聲,臉上甚至有微風拂過,一縷白發貼著眼瞼,略微有些不適。於是透過發絲,朦朧中看著突然貼近自己的陌生少年時,他一時還未明白自己身在何處。耳邊是驚喜的呼喊聲,不過大概不是叫他的名字,腦子還有些迷糊,所以一時分辨不出,於是眨了眨眼又再睡去。
於此,待到千夜聞聲從遠處跑近的時候,自來也已經再次睡去,隻不過感受得到他沉穩的呼吸,千夜緊繃的心弦突然放鬆下來,身體竟有些承受不住,眼前一花,因著右眼被紗布纏著,尚未適應這樣的視線,身體平衡突失,整個人向一側倒去。
“小心。”漩渦早雲發現她的異樣,不由驚呼出聲,身體瞬間移到千夜身前將之攬在懷裏。感受著懷裏熟悉的氣息,漩渦早雲有一時的恍惚,他們有多久不曾這般親近過了?自從她另一個人格出現,仿佛生生將他們隔絕開一般。早雲從不曾想到,從熟悉到陌生的過程竟然如此簡單。
千夜難受地按著太陽穴,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大概所有的語言都是多餘的,早雲總是能從她一個細微的表情或是動作裏,輕易看出她的想法,所以漸漸地,她便懶得刻意去表達自己的意圖。抬頭對著早雲擔憂的臉,安撫一笑後便強撐著起身。
“他已經沒事了,隻是需要時間調養,你能不能先擔心一下自己!”對她突然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回來,早雲心裏有太多的不滿了,然而看她一臉疲憊他又不忍責備。可是此時見她這般勉強終是忍不住了,那纖細的身形,蒼白的臉色,加上一身略顯大的白衣,整個人仿佛變得輕飄飄地,怕是風稍大些,轉身便能消失,他怎麼能不擔心!
早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便明白父親帶回來的這個人已是奄奄一息了,也不知怎麼地,腦子裏突然就改了想法,從學得一身忍術的願望生生換了方向,轉而研究醫療忍術。然而即是那麼多年的潛心學習,他能做的也不過是延長她的生命罷了。可偏偏她卻生了個不要命的性子,自從雙腿能走開始,便從沒停止過折磨自己,若不是想出了那個方法,怕是早就死了,怎麼還不知道珍惜!
早雲說話間已是上前拉住了千夜的手臂,纖細無力,以前他總是戲稱自己都不敢用力抓她,若不小心給扯下來,再要裝上去怕是很麻煩。可這會他愣是用了七成的力道,不用看也知道,一定起了於青。可早雲還是不想放開,他總覺得這次若再不好好抓住她,可能真的就要消失了。心裏突然就慌亂起來,下手的力道更是沒了分寸,看著千夜悠悠回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地火了,一手拉著人,也不管後者走不走得穩便上了山。
這些年他們三人四處流浪,然而家卻不知何時安在了這處山穀,遠離木葉,遠離曾經的家園,隻為了求一份安寧。可大概生為忍者一生都逃不開戰鬥的命運,所以即便找了這樣的隱居之所,卻並未安定下來。四處遊走,沒有目標,沒有終點,收集著所有可能的情報,卻不曾交於任何人,直到……
早雲拉著千夜上了東邊的山坡,那裏長著整片的櫻花,他記得母親最愛櫻花,隻不過戰亂中終是連遺骨都丟失了,於是父親死後便葬在了這裏,隻為了看看母親最愛的櫻花。
此時漫山的綠纓,輕風微拂,即是酷暑都帶了絲清涼。這也是他最愛來的地方,可此時心裏卻充滿了怒火,哪有心裏感受什麼,隻為了身後這個女人!
手上一個使力將人狠狠地摔在一處墳前,早雲有些瘋狂了,衝著倒地的千夜大吼:“如果你真的想死,你先問過父親,要不是他你早就死了,你還沒還這份恩情呢,你怎麼能去死!啊,你說啊!”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早雲隻覺得心痛得快要死了,從她一個人離開這裏開始,他就一直不曾安心過,一直想跑去找她,卻生生忍住了,隻為了她的不許。可是,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這麼多年難道她以為她不說,他就感覺不出來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跟我說?你難道不知道看著你痛苦,我的痛隻會加倍嗎?有什麼事即是這麼多年了,對我卻還是隻字不提呢?以前是忍著痛不說,可現在呢,分明是絕望了啊!可是她怎麼可以!
千夜不曾回頭看他,可他知道她有在聽,雖然從不期待她回答過,然而看著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撫著墓碑上的名字,他知道她聽進去了,卻不曾讓她振作。
早雲突然覺得心被掏空了,身體重重地衝著父親的墓碑跪下,心裏不免生出淒涼,他這一生隻為她而活啊,她怎麼就是不明白呢!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像是突然找到了渲泄,身體伏倒在地,失聲痛哭,仿佛要將這些年的壓抑一次釋放,就這樣嘶啞著喉嚨,哭得天昏地暗。
千夜一直沒有回頭,心裏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身前身後的兩個人對她來說,也許是比不得哥哥重要,但是她虧欠他們的,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本以為離開是對早雲的解放,卻不想他早替她為自己上了枷鎖,所謂畫地為牢不外如此。
“別哭。”很輕的聲音,相較於早雲的哭聲,幾不可聞,然而便是這輕微的聲線,對於早雲來說卻如同天賴,熟悉的聲音,不同的語調,他怕是終其一生都不曾想到,她會對他說話。
哭聲驟停,寧靜的山坡一陣輕柔的風吹過,早雲隻覺得臉上癢癢的,被淚模糊的視線,隻看得飄飛的紅發,那記憶中與母親相同的,屬於漩渦一族的明證。此時這樣的存在,正如同她的低聲呢喃,溫柔地拂過他的臉頰,竟讓他感動得不忍拭去。
早雲揉了揉眼睛,視線變得清晰,然後看著夜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笑,天真得如同一個孩子,他想至少他能一直陪著她了,這樣就足夠了:“回去吧,那個人還需要調理,而且還得為他換個新手臂。之後,我跟你一起去木葉。”之前的一切像是不存在了,兩個人如同回到很多年以前,相依相伴,不離不棄,而早雲的心裏也是沒了鬱結,自然做什麼都有了精神,拉著千夜,又風風火火地下了山坡。
千夜在身後跟著跑,隻不過身體還沒恢複過來,略有些吃力。然而聽著他明顯興奮的語調,也隻能默默跟著。她不知道將來該如何,可大概從一開始她就不曾理清過,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又或者是要做什麼樣的事。
自來也坐在瀑布邊一塊岩石上,出神地望著藍得幾近透明的天空,朵朵白雲一如飄散的蒲公英,悠然自在。輕風裏和著淡淡的草木花香,帶著遠離世俗的寧靜,在這處不大的山穀裏,擴散著無法言說的舒適。享受地閉上眼睛,記憶裏紛亂的一切都仿佛夢境,混亂,殘酷卻又不可捉摸。靜靜地感受著難得的自在,似已將不能再作為忍者的遺憾拋卻,心境空明如能脫離一切煩憂,與世界融為一體。
然而。
“別掉河裏了,你那麼大體積,不好撈。”不冷不熱的聲調,讓自來也原來平靜的臉不由扭曲,不過他可不敢回嘴,就這幾天下來,他算是看清了這個少年溫柔的外表下,有著一張惡毒的嘴。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才十多歲,估計比鳴人也大不了多少的樣子。一頭齊腰長發,襯著纖細的身材,一眼看去更像個女孩子,當然如果他不開口的話!他明白,他要回一句,這家夥絕對能冷嘲熱諷地罵他半天,還不帶情緒起伏,就好像他說的都是事實般。
自來也忍著挑了挑眉,一下,兩下……然後挫敗地低下頭。什麼好心情都沒了,就算是救命恩人,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家夥救他是不是純粹隻是為了諷刺他來的。好吧,他作為傳說三忍之一,又長他不知道多少歲,他大人有大量,不與這小鬼計較!
甩了甩空蕩蕩的袖子,自來也回頭,強扯出笑:“啊呀,真是抱歉,這邊景色太美了,忍不住就出神了,嗬嗬,讓你擔心了哈!”
“我一點也不擔心,隻是覺得要是你浸在這河裏久了,容易腐爛發臭。到時我還要搬家,很麻煩。”
“啊,哈哈,怎麼會呢!您可真會開玩笑。”我忍!
不過自來也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無意中對這個小輩居然用了敬語。好吧,作為恩人,他有這待遇也沒什麼承受不起的。隻不過心裏微顫顫的,似乎他怎麼說都能惹到這個刺蝟,紮得自己滿身包還不能報仇。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看自來也隱忍的樣子,早雲張了張嘴好心地沒再說下去。他當然知道眼前是什麼人,隻是一想到因為他,某人費了他苦心研究出的方法,最後不得不重新將她體內亂竄的查克拉凝聚起來,他就一肚子氣!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再撐三個月,以完成那個過程,好在有過一次經驗,人格也好,力量分配也好都不用再調和,隻是那大概又要經曆一番折磨了。他不是怕麻煩,而是舍不得。將意識分離,那可不是普通的人能夠承受的。疼痛隻是其中一點,伴隨的是精神上的混亂,一不小心說不定就連本身的意識也會消失。
他不敢冒險,卻又不得不做,所以不由地將氣撒在了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當然早雲並不知道,在自來也之前,她早有前科了,可憐自來也莫名奇妙地承受了他的遷怒,還以為自己遇人不淑,被救一命後還要承受精神攻擊!
兩人靜靜對視著,早雲眼神平靜至極,這麼多年在外遊走,為了自保早學得將所以有感情收斂,即是自來也也輕易察覺不出。加上他現在心緒不寧,對著早雲沒有感情的眼神,心裏一陣發毛,也不知道下一刻要從那張該死的嘴裏聽到什麼讓人抽筋的話,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忍不住伸手將這人掐死了事!
“如果想要左手就跟來吧。”自來也一愣,完全沒有料到他不但沒有繼續諷刺,還說要治他左手?怎麼可能,就算是綱手在,沒有手臂接續也不可能治啊,他從哪變個左手給他??
不過想歸想,自來也的腳步卻不曾停頓,做為一名忍者,他自不可能甘心失去一臂聊度餘生。說不上來是期待還是什麼,自來也懷著忐忑的心情跟在早雲身後,飄飄然的背影讓他有一刻的懷疑,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將他救回來的?他很清楚地記得之前的戰鬥,根本不可能有別人在附近,加上自己的傷,若是時間久了又怎麼可能救得了?
他當然有問過,不過換回的是什麼自來也真是不願意回想,隻是這會這人又說要給他接手臂,他又想不明白了,看他那不情不願的樣子,他再糊塗也看得出來他有多不樂意救他,可治療又從不曾馬虎……嗬,自來也摸摸後腦勺看著眼前的木屋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大概這種有一技之長的人都比較怪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