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煙塵醒來的第一句話是：“你來了。”聲音很溫柔，帶著一絲怯懦期待和懊悔。
    張清走到門口把門關上，囑咐不準任何人進來之後才坐到淚煙塵旁邊。看著他：“你今天真的是嚇死我了！”
    張清沒有用敬語淚煙塵就知道他是要用青梅竹馬哥哥的身份來和他說話了。這是拋開兩人身份的意思。淚煙塵自嘲的笑了笑，聲音沙啞道：“我以為我看見他了。”
    “誰？”張清其實看淚煙塵的反應就知道是誰了，但是還是問了出來。或許是沒話找話吧，這樣的淚煙塵讓他看著聽心疼的。
    淚煙塵抬眼看了一眼。垂眼道：“石尹判。”
    “他是絕不可能來這裏的。”盡管知道，但是從淚煙塵阻力說出來張清還是微微一驚。
    “我知道，他一定很恨我，不然也不可能十五年都……咳咳……”淚煙塵說著劇烈的咳嗽起來。張清趕忙將他扶起靠在床頭，拍著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嗓子還沒有好就先不要忙著說話了！”
    張清弄好之後又去桌子上拿來才熬好的藥，準備喂給他喝，淚煙塵搖搖頭。吐出一個字：“筆。”
    筆墨擺在他旁邊之後，淚煙塵寫到：“免稅//收。”張青點頭。紙上又出現：“開倉。”繼續點頭。淚煙塵陸續寫了很多措施，張清連連點頭，雖然每次都隻有幾個字，但是張清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覺得淚煙塵是真的要振作了。在欣慰的同時有什麼感覺怪怪的，說不出來。當淚煙塵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而且從縣級一直寫到門下，中樞，丞相最後到皇室的措施時張清終於感覺到不對了。
    這完全是在交代後事！
    張清握著淚煙塵的手，不要他再寫下去了，淚煙塵感覺到了張清的用力，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意思是在問：“你什麼意思？”
    “你要幹什麼？你要離開？”這個離開的意思是死亡還是離開皇城，張清不清楚，所以說的這樣模棱兩可。
    淚煙塵搖搖頭，反手握住張清已經開始有了很多皺/褶的手，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聲音沙啞道：“我靜養一段時間。”
    靜養一段時間，意思就是以後不會露麵，現在把事情交代清楚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張清又說不出來。放開手，淚煙塵繼續寫，忽然又想起什麼，說道：“以後就交給你了。”
    張清下去後，淚煙塵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空氣。懷裏緊緊抱著當年石尹判換下來的白衣。將衣服拿到臉上摩//擦著。十五年了，早已沒有了石尹判的味道。但是能想起他穿白衣的樣子。很美。
    雖然用美形容一個男人不太恰當，但是隻有石尹判用美字形容是毫無違和感的。
    看著床上躺著的人拿著白衣服在臉上蹭，石尹判就覺得一肚子火，有種被玷*汙了的感覺！拿什麼顏色的衣服不好偏偏拿白色！總覺得那白色是他身上穿的。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但是石尹判很不高興這是不爭的事實。
    看不下去了！
    “你在做什麼？”石尹判走到淚煙塵麵前沒有任何聲音，淚煙塵也沒有察覺到。隻是感覺到了石尹判的存在，但是他也僅僅是認為那是他懷裏抱著的衣服給他的錯覺。
    所以當石尹判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隻是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在意。
    幻聽而已……可是那麼真實。就像他就在身邊一樣。
    “判，我好想你。”嘴裏喃喃著，閉上了眼睛。隻要他一抬頭就可以看見站在旁邊的石尹判。但是他隻是閉著眼睛，感受著，感受著石尹判就在他身旁看著他。
    見淚煙塵都沒有理他的意思，石尹判一把拉過淚煙塵手裏當寶貝的衣服，揮揮手衣服就成了碎片！淚煙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隻見漫天的白色碎片。
    怒氣還沒有發出來，就見到眼前的人。白衣銀發，用素紗蒙著臉……
    淚煙塵就這麼愣在了那裏。
    “你就是石英帝國的王？”聲音一如初見他時的冷淡和陌生。
    淚煙塵聽不見他說的話，他大腦一片空白，隻有眼睛還在運轉。他緊緊盯著那個人。
    這個人不是石尹判又是誰？
    淚煙塵說不話來，身體已經本能的在顫抖了。
    石尹判很是驚訝，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紫色的眸子動了動。他不明白為什麼隱月要讓他來見這個廢人！
    隱月說讓他去找石英帝國的王。他就來了。結果看見的是個殘廢！
    在城牆上講話的時候聲音難聽得要命！還虛弱得不行，很快就暈倒。還是雙腳廢掉的殘疾！而現在有才知道不僅殘疾還是個抱著不知是誰的衣服滿腦子yin欲的的！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是石英帝國的王？！
    也難怪這個國家會變成這個樣子。
    石尹判實在是心情很不好，轉身欲走，卻在轉身之後一聲重物倒塌的聲音，似乎是人從床上滾下來了，然後就是聽到哭泣聲。
    他微微側頭，看見淚煙塵跪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大哭著。身體顫抖得像是得了癲癇病一般。
    石尹判不禁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一個被疾病纏身的將死之人。
    “不要走！不要……”聲音沙啞得厲害！幾乎是從喉嚨裏逼出來的！如果有比爾呢在場一定會覺得淚煙塵絕對會完全啞掉！這樣子了還說話，簡直就是在糟蹋嗓子。
    的確，人在哽咽的時候，憋著一口氣的時候喉嚨是很難發出聲音的，更何況之前喉嚨就已經傷得厲害了。
    石尹判皺眉，為什麼會聽見他的聲音而停下？那種呼之欲出的熟悉感是什麼？
    這個人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見猜對！
    為什麼見到我會露出那樣悲傷的神情。
    “一個男人哭成這樣……真是難看！”石尹判道。然後轉身，蹲下來，將他的頭抬起來，看著他紅腫的雙眼，這張臉……的確沒有見過！滿臉的淚痕和紅腫的眼睛，石尹判嫌惡的放開手：“真是惡/心。”
    淚煙塵頓住了。努力不讓自己發抖。渾身僵硬著。
    又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對……不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