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煙塵回到宮中再也沒有叫過侍寢的人。自從他出宮那次回來之後就又變了一個人，常常對著空氣說話。仿佛真的有他口中的判這麼一個人存在。
    紫原的死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淚煙塵那麼寵他，說賜死就賜死了，果然他還是一點都沒有。朝野上下又開始憂心惶惶。淚煙塵要是一直這麼下去恐怕要另立新皇了。而淚煙塵都四十多了還不曾留下子嗣。他從不碰女人。
    朝中有和他一起長大的人，但是那些人都有了滄桑的痕跡了，淚煙塵還是當年的摸樣。
    頹然的躺在軟榻上，淚煙塵雙眼通紅的望著一個方向：“判，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說著還伸手去觸摸，但是什麼都沒有摸到，手就這麼一直伸著，仿佛那裏有個人站在那裏一樣。淚煙塵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了。他看見石尹判就站在他麵前對著他笑。
    淚煙塵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兩眼通紅，但是卻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就倚著那樣憋著。憋到眼睛通紅，水腫。石尹判很羨慕和嫉妒有眼淚的人，那對他們巫師來說是奢望的東西他們凡人卻天生就有。每當想要流淚的時候就憋著。因為石尹判不喜歡……
    “聖上，尚書大人求見。”門外的小公公低聲傳喚。
    他的寢宮一直是沒有人的。沒有侍女，因為他不喜歡女人，也沒有太監侍候。十五年前有世一伺候就夠了，十五年後有侍寢的男寵侍候。他不喜歡人多，陌生人就更討厭了。沒有安全感的他討厭一切人在他住的地方。
    在他下令毀掉藥師院後，雙腳廢了的他必須有個人伺候才同意了再他門口安置個太監。
    淚煙塵沒有聽到，當然也就沒有回話。
    公共看了一眼一臉焦急的張尚書，那是和淚煙塵一起長大的人，現在已經是中年了。張尚書催促道：“再通報！。”
    “可是，說不定聖上此時已經休息了。”張尚書發怒還好，小命能保住，要是淚煙塵發怒那才是真的晚了。
    “讓開！”張清推開公公站在門口大喊：“聖上，臣有事啟奏！”
    門外的聲音終於傳進了淚煙塵的耳朵，回過神來，想開口發現喉嚨澀得慌。因為憋眼淚的緣故。喉嚨有些受傷，什麼話一額說不出來。這次他真不是故意的。
    房間裏還是沒有聲音，張清是真的有些惱了。直接撞開門就衝了進去，就是要死也要把這次的事件解決！
    剛一進去就發現裏麵漆黑一片，沒有掌燈。隻能隱約看見軟榻上躺著的人影。
    “聖上。”
    淚煙塵想回答，但是喉嚨痛得發緊，什麼聲音也發布出來，敲了敲床榻邊緣以示聽見了。
    “聖上，你怎麼了？”畢竟是一同長大的，即使他為君，而他為臣，一起走過的那麼多少年時光還是抹不掉的。即使外界再怎麼說淚煙塵的不好，他也隻是皺皺眉，從不參與評論。
    淚煙塵搖搖頭。
    要知道淚煙塵現在的爆脾氣是沒有人敢惹的。他對別人凶也就算了，這個人相當於他的大哥，少年時代張清對他的好他都記得的。也隻有張清是十五年來唯一沒有被打壓過的官員。可見淚煙塵對他的特別。所以整個朝野，能敢闖淚煙塵寢宮的人也隻有他了。所以眾大臣都把這個重任交給了他了。
    “神壇的一百二十人的命案引起暴動了！城外跪滿了百姓要求聖上出麵給個說法。他們要求必須聖上出麵才罷休。”
    “掌燈。”兩個字，似乎用盡了他的力氣。聲音沙啞低沉，仿佛啞巴初次開口。
    張清聽見淚煙塵的聲音，很是擔心，剛要上前，淚煙塵已經坐起來了。繼續道：“不要問，掌燈！”
    張清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自然是明白的。把燈上，屋子終於亮了起來，這才看清淚煙塵的臉，雙眼紅腫，似乎是哭了很久也似乎是沒有哭忍著憋了眼淚的緣故。這是張清第一次看見如此的淚煙塵，沒有了盛氣淩人的鋒芒和咄咄逼人的眼神。
    一直就把淚煙塵當親弟弟疼的張清再也忍不住，走過去將淚煙塵摟住了，輕聲說：“想哭就哭吧，大哥在這兒呢。”
    沒有責問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拋棄他的子民百姓，為什麼要殘暴不可理喻，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看著他親弟弟一樣的人這幅摸樣什麼責備都憋回去了。
    淚煙塵一僵，想掙紮，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就任憑張清像個大人哄孩子一樣摟住他。他知道張清對他真的就是當成親人，這個擁抱沒有任何別的成分。
    淚煙塵搖搖頭，從他懷裏出來，扯出一抹笑容。艱難的說：“謝謝。”然後走到旁邊的很久沒用過的案幾上拿出紙筆在上麵寫道：“今天嗓子不行，去讓他們談判，明天我去。”
    張清來之前已經想好了怎麼對付淚煙塵拒絕的說辭，卻沒想到淚煙塵就像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十五年前變成了暴君，現在變成了行屍走肉，但是會聽人話了……這不禁讓張清好奇到底是什麼讓他變化如此大？
    寫完淚煙塵就揮手表示他可以走了。他想休息。如果不是張清，那麼今天進來別的大臣會不會被處死？張清剛準備走，忽然又想到什麼著了回來，說道：“臣覺得有件事還是需要彙報一下，根據調查來看，那一百二十人的死亡是冰城的巫師做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這個可能性很大。而且……很有可能得到冰城之主石尹判的授權才下的手。”
    張清平靜的說著，根本沒有想過這句話的某三個字會給淚煙塵帶來什麼影響。
    “聖上……聖上！”發覺到淚煙塵的臉色迅速發白，眼淚不停的流。像個瘋掉的孩子一樣抱著頭蹲了下去。大聲的哭著。
    “啊！~”嘶啞的聲音就如十五年前聽見石尹判的死訊一般。
    他聽到了什麼？！
    冰城之主石尹判！不是石尹修！
    “聖上！來人！”張清剛喊出來就被拉住了衣袖，低頭看，淚煙塵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袖，眼睛裏除了眼淚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在閃動。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隻有淚煙塵自己知道他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得出話的。哭急的時候容易急火攻心，心髒的跳動都會變慢。喉嚨更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