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殺了我吧。”淚煙塵不敢看石尹判的眼睛，將頭扭向一邊。石尹判的過去那是無能為力，因為他沒有來得及參與，但是和石尹判在一起後，兩個人算是重生了一回，淚煙塵現在覺得自己……背叛了石尹判。
    石尹判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說什麼？”
    “殺了我。”
    “你瘋了！”石尹判將他的頭掰來和麵對著，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你給我清醒點！看清楚我是誰！”
    淚煙塵強硬著揚起嘴角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是石尹判，判。”
    石尹判閉著眼睛吸了口氣，平穩了一下情緒說道：“我不在乎的。”
    石尹判所說的“不在乎”是指什麼淚煙塵當然清楚。但是淚煙塵的決定當然不是因為這個，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還不至於像矯揉造作的少女一樣要死要活。他有他的思考。
    如果我的一條命能換取你的自由，那麼死又有什麼關係。隻是要死的話，判，我隻想死在你手裏啊。
    “可是我在乎啊，殺了我吧。讓我解脫。”
    石尹判幾乎是大吼起來：“那我呢？殺了你之後自殺麼？你怎麼那麼自私！你明知道殺了你我與自殺無異！我們誰也沒有救贖過誰，我們隻是在互相舐tian傷口罷了！你讓我一個人活著做什麼？孤獨麼？享盡我長久壽命的無邊痛苦麼？淚煙塵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淚煙塵手顫抖著撫上石尹判的麵頰，輕輕的，將他淩亂的發絲用手指梳理了一下。
    “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的存在隻會是你的累贅。”
    石尹判不說話，隻是紫色的瞳仁微微泛紅，像是要哭一般。
    淚煙塵繼續道：“如果不是我，你不會如此的。是我太弱沒有能力保護你，下輩子我一定會變強，找到你，絕不會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弱的不是你，是我。”
    淚煙塵搖搖頭，示意石尹判不要再說話，好好聽他說完。接著他抓著石尹判的手往他的腰上mo去，在那印著曼珠沙華印記的地方停下。石尹判一怔。
    他摸到了什麼？！那凸出來的堅//硬的東西是什麼？
    “我身體裏飼養有魔族你是知道的，剛才……世一是被意識入侵了的魔族，剛才不隻是他做給你看的，那是在和身體裏的魔族交合，身體裏那個魔族就要出來了，我控製不了，我會變成怪物的，石尹判，我不想變成魔族，所以在我變成魔族之前殺了我吧。”
    “你再看看我的腳。”淚煙塵說完閉上了眼睛。
    石尹判向他的腳踝看去，那裏血淋淋的一片，怎麼現在才注意到！
    “你……腳筋被。”
    說太多話淚煙塵有些吃不消了，體內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腳筋還被挑斷，身上所有的傷痕的疼痛瞬間又回來了，折磨得淚煙塵直皺眉。
    “我背你出去。“說著就要扶淚煙塵起來，將他背到背上。卻被淚煙塵推開了。
    “出不去的，判，如果你還有一點點靈力你就應該知道的，外麵設有結界。”
    這句話無疑是對石尹判最直白的打擊！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石尹判當然是明白的。
    是的，他不僅失去了靈力，連思維都不如以前了。還沒有折磨石尹判他們會善罷甘休麼？放開他們就僅僅是大發慈悲讓他們敘舊麼？他現在連探知危險的唯一一點敏銳都失去了，還有什麼自信說要帶淚煙塵出去的話？
    更何況現在的淚煙塵還是廢人一個！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變成魔族的廢人！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你就應該走！離開這裏！”
    石尹判是聰明的，隻是當心裏被更大的背上所掩蓋便什麼也思考不了。這也是人最脆弱的時候。
    看著石尹判美麗的麵容，淚煙塵再次流下了眼淚。
    “判，你走吧。他們為什麼要讓我們單獨相處你真的不懂麼？！讓我成為這幅樣子是為了折磨你也是為了折磨我！肉體上的痛苦怎麼能和心靈上的相比？判！你真的不懂麼？是你的話，你就一定能走得出去！”
    “等你靈力恢複了再想辦法來救我好不好？判，好不好？求你了！走吧！”
    石尹判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走得了麼？你覺得我現在這樣廢人一個我走得了麼？”
    “你走得了的，拜柳公子，判就交給你了。”
    拜柳何時出現在洞窟中的，石尹判一點也不知道。不過這沒有關係了，他也不想知道了。
    背著虛弱的石尹判，很快拜柳將他帶到了湖邊，給石尹判清洗身體，滿身的泥濘汙穢，這樣的石尹判是拜柳沒有見過的。
    拜柳不是人類也不是巫師也不是神祗，他可以無視結界帶著石尹判離開。但是他沒有遵從石尹判的請求將淚煙塵一並帶出。強烈的痛恨讓石尹判的凡人之軀不看重負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浮現的是木雕花床，絲綢製作的rou軟錦被，華麗的床頭流蘇……這一切都那麼熟悉。是的，這是淚煙塵的東宮寢宮！石尹判回來了，他一個人回來了。留下了淚煙塵，丟下了世一，一個人回來了！
    不想睜開眼睛，不想，一點也不想。就這麼睡過去吧，睡著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本以為心不會在痛了，可是這種要窒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淚煙塵，你沒有負我，可是這和負我又有何區別？你說不會再讓我一個人的！你說過的！
    我活著做什麼呢？是因為我，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有何資格去怨恨別人？
    如果不是這張臉怎麼會有後來的一切？
    是不是沒有我的存在大家就會好？淚煙塵不用再受折磨，石尹修不用再念念不忘這副身體，絕和唯不會再擔心，世一不會怨恨我強走了他的殿下，殘花拜柳不用再受我的束縛……所有人都會更好，隻要沒有我！
    眼前這片湖被夕陽照得金黃崔璨，仿佛登天之路。那晚就是在這裏和淚煙塵接吻了。空氣裏似乎還有淚煙塵的味道和他溫柔的耳語。
    原諒我，淚煙塵。下輩子做個平凡人再來陪你。現在的我選擇了逃避，我不敢麵對所有人。我沒有資格活著。原諒我回來之後恢複了靈力卻沒有勇氣再來救你。
    原諒我
    原諒我
    手腕上殷紅的血液印在石尹判眼裏，多麼鮮豔的顏色啊，好漂亮呢。
    湖水出乎意料的溫暖呢，是因為夕陽的照耀麼？那麼我能順著夕陽去往天堂麼？一定不行的，因為我如此肮髒，上天不會收我的。湖水既溫暖又冰涼，都是紅色呢。眼裏麵全部是紅色，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呢？我以為我這樣的額人是沒有血的呢……
    再見了。
    原諒我，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啊！”石尹絕痛呼一聲，捂住心髒的位置。案桌上的紙張全部順勢飛到了地上，散了一片。身體在不停的痙攣，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絕，你怎麼了？！絕！”
    “哥……”隨即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