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林小建都在走神。臉色慘白中泛青，清澈的眼裏灌滿著傷痛。
     林小建突然走到我麵前說：“若晨，你去勸勸楊楊，隻要他說不是，他會沒事的。”
     我說：“不用了。他說出的話不會改變的。”我明白楊楊對義氣的看重，他是一個寧可為兄弟兩肋插刀，也不會苟且偷生的人。如果我們把那十幾個人供出來，把他保住了，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這就是兄弟嗎？”林小建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說。他的“兄弟”概念跟我們不一樣，或是說在處理這件事上，他根本用的不是兄弟的心態，他隻是想保住他的情人。所以他有他的小心眼，不可能理解楊楊的選擇。而我更不理解的是，他怎麼突然對楊楊的事，那麼熱心。前陣子不是還想把他踢出學校去嗎？
     楊楊和張欣冉就像紅衛兵時期，農村開批鬥會一樣，被抓到講台上批了兩個鍾。
     大會結束的時候，他已經被宣布開除學籍。就此，這個問題學生真正成為問題少年，人渣爛仔，開始禍害社會。
     走出學校的時候，學長們都對楊楊說：“楊楊，你解脫了。以後不用再考試了。”
     楊楊笑了笑。在他的概念裏考不考試似乎沒區別。考試，他是向來交白卷的。並不是不會做，而是懶得做。
     一個兩個像慶賀什麼一樣對他說著恭喜的話。
     曉嵐黑著臉站在學校門口，楊楊走過去說：“對不起！你會你要去的地方，我真的去不了了。我們的關係也隻能到此為止了。”當然後半句話，楊楊沒說出來，但彼此都明白。
     曉嵐說：“你為什麼不伸辯？”
     楊楊不作聲。男人的世界曉嵐不懂。楊楊如果伸辯了，他就不是男人。不說他那班兄弟，連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的。
     楊楊輕拂著曉嵐的發絲說：“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我看到他抬起來的手有點顫抖，似乎那支手臂有千斤重。我把頭轉向一邊不忍心看他。筱蝶在我身邊，我把頭昂起來，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不明白，楊楊是這麼善良，老天為什麼總是不放過他。是不是所有老實的人，都該受欺負。
     曉嵐的眼淚撲唰撲唰地掉下來。靜默地站立片刻後，楊楊突然拉起曉嵐的手往後山去。
     到了山上，曉嵐在楊楊懷裏放聲哭，好像被開除的是她一樣。反而變成楊楊安慰她。可是楊楊突然木訥地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曉嵐。很久之後，輕輕吻上她的唇。曉嵐停止哭泣，流著眼淚回應著他。楊楊的舌尖償到又鹹又澀的苦味。那大概就是傷心的味道。
     14歲還不懂事，他開始追她。16歲開始懂的時候，卻不得不放棄她。到眼前這一刻，楊楊發現曉嵐什麼時候已經長成一個尤物。16歲的身體已經長出少女婷婷玉立的身段。驢峰高聳堅挺如山，腰身軟得像地裏的空心菜杆，臀部略翹。普通的校服依然無法掩飾她的姿色。濕長的睫毛濕淋淋地掛在眼皮上，巴眨巴眨地，像天上會眨眼的星星。臉上的兩個小酒窩似乎能容下一灣春水。臉色粉嫩如桃花。唇薄如絲嬌豔如滴露的櫻桃，含上了就不想放，咬上了就不想鬆開。曾經在沒有發現她的美的時候，隻因情欲，情不自禁地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在發現她的美的這一刻，他卻轉身了。他們本身有著共同的藍圖，可是這一刻開始，他已經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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