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林小建真不想去上學，但是不可能的事。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必須是一個乖乖仔。如果他行事出格，他的母親會比這個世界還煩人。
     推著單車走出家門，感覺世界還是那麼混沌汙穢。他決定放學一定要去買一打口罩。
     走進教室，目光依然不自覺地掃過楊楊的座位。楊楊依然在看漫畫書。
     林小建用紙巾把座位擦了又擦。
     同桌突然說：“可以了。你都擦了十幾遍了。潔癖都沒你擦得這麼幹淨。”
     林小建笑了笑，把書包放下。同桌無意把手搭到他肩上。他用手指提起那隻手，就像提雞爪一樣。同桌愣了愣。隨和親昵的班長大人，什麼時候，這麼介意了。
     林小建笑了笑不想解釋，也不知從何解釋。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隻是覺得很髒。
     同桌看到他手腕的止血貼，像發現外星人一樣尖叫著：“你的手臂怎麼了？”尖叫聲把楊楊的目光吸引過來，接著他也看到那塊像膏藥一樣的止血貼。
     林小建半開玩笑地說：“想不開！”
     楊楊的臉拉下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間很惱火，對林小建的想不開感覺很氣憤。
     林小建一回頭，看到楊楊黑得像燒窯工的臉，心裏居然有小小的興奮。原來他會為自己擔心啊？原來自殘，也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啊？
     放學後楊楊到學校後山，林小建已經等在那裏。看來他今天是有備而來，做好準備挨打的。可是他看到楊楊是一個人來，不由愣了愣。
     楊楊開口，不是問他答案，而是：“你真的自殺嗎？”
     林小建答非所問地說：“我不喜歡女生。”
     楊楊說：“以後我不會再打你。”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逼到林小建自殺。他感到後怕。幸好林小建沒死成。
     “假的啦。不小心劃到的。”林小建把止血貼撕下來，把手腕伸給楊楊看。
     楊楊抓著林小建的手臂，研究了一會，確認隻是無心劃到，傷口並不深。但還是決定以後不再打他了。
     林小建突然問：“楊楊，你喜歡女生什麼？”他很意外地發現，剛才楊楊抓著他的手的時候，他居然沒有感覺髒。並且他聞到楊楊身上，似乎有一種幹爽的青草的清香味道。
     楊楊愣了愣。喜歡女人什麼？他沒想過，隻是男人不就應該喜歡女人嗎？
     林小建又說：“女人很髒，跟老鼠一樣。”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停地打顫。感染得楊楊都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晚上林小建一走進家門，母親就拿著關切的目光注視他。他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厭惡地回避著。躲到自己的房間裏去，順手把門鎖上。
     母親憂慮地看著緊閉著的房門。
     林小建坐在房間裏寫日記：
     三月十七日晴
     今天我依然覺得世界很髒。我同桌說我犯了潔癖。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很開心，下午跟楊楊站在後山的時候，我居然不覺得他髒。相反我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很幹爽的青草香味。如果一定要喜歡一個人，我希望那個人可以是他。我才不要喜歡女人。一想起女人，我身上就好像無數老鼠在爬著。
     媽媽很關心我，我很想開口跟她說話。可是我很厭惡，除了楊楊，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我控製不了自己。所以我隻能假裝無心無肺的。老天啊！懲罰吧！我是個不孝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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