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現在以後 第二十四章 夢裏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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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的晚上小世做了個夢,夢到上小學的時候。
自已坐在課桌邊,腳邊放著一盆花,他彎腰拿起,將它放在桌上。夢裏,他告訴自已那是一盆梔子花,小小的葉片長得又密又壯實,葉中間開著一簇隻有四個瓣的小花。同桌側過臉和他交談兩人說說笑笑,正是兩小無猜的年紀。不記得兩人都說了些什麼,他隻知道自已的同桌是子墨。
好不容易見麵,三個人又仿佛回到高中時形影不離的日子。柏百千提議回母校看看,於是安於世帶著一種近鄉情怯的思緒,踏上那條走了三年的路。三個人聊著上學時發生的趣事,談起各自的少年情懷,安於世難得把自已的初戀拿出來任他們倆調侃,劉立洋說那個叫代佳馨的女生後來到一個邊境城市經商去了。柏百千說象她那樣的人根本不用動心眼,動動眼神兒就能大把的賺錢,於是清冷的街上發出一陣哄笑。
因為是周末,又臨近傍晚,天氣很冷,校園空曠的操場上隻有小貓三兩隻,籃球場地不知是哪個年級的男生還在練球,球落到地麵在校園裏引起一陣陣乓乓的回響。夕陽從操場邊的小樹林穿過,還帶著一些餘暉的溫暖,夏天坐在這裏看書和閑談的學生們早已不在,一對對坐在草地上借著看書談情說愛的男女們也化做風中的影相,耳邊隻剩下呼嘯的風聲。
整個秋天在冬天來臨之際幻作一片片深褐色的落葉,心甘情願地投向大地的懷抱。三個人在樹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地上掉落的碎枝葉踩在腳下哢哢作響,柏百千不斷地在經過的樹幹上尋找著。那時候幾個人常來這裏麵玩,後來不記得是誰提議在樹上刻上各自的名字,畢業五年以後再來尋找,於是大夥都在選好的樹上拿著小刀挖樹皮,幸好沒被學校裏守衛的老頭看到,不然他是要罵人的。
“怎麼找不到了啊。”柏百千看了一棵又一棵,樹幹上除了一些歲月的痕跡根本沒有名字,“記得就在這附近的。”
安於世也在找著自已的那棵樹,四年了,它們是不是已經隨著樹木的茁壯而消失了呢?“我找到了!”劉立洋興奮地抱著一棵樺樹。兩個走過去一看,上麵歪歪扭扭的字,已經變型了,正如所猜測的一樣,樹長大了,刻上的字也被拉開,就象皮膚上留下的疤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於是兩個人也陸續找到了自已的名字。柏百千當年還在名字下麵多刻了“尋心”兩個字,當時被大夥取笑他也不介意,他說自已一定要尋找到屬於自已的那顆心。
安於世問他找到了麼,他意味深長地說快了。
晚上三個人去了一家叫老地方的快餐吃了晚飯,安於世說明天早上要回學校,走的時候不用送了。他問柏百千以後有什麼打算,柏百千說要讓媽媽好好休息,自已上學的時候已經開始幫媽媽打理店鋪,所以現在接手也不難,就是以後會更忙些,他希望妹妹們將來都能考上大學。劉立洋念的師範就在本市,也不住校,他說一有空就會去他的店裏幫忙。小世說如今隻是個大學生,還沒有立足的資本,但是也會盡力幫忙。
店裏麵人聲喧鬧,夾著喜歡的魚香肉絲,小世想著自已的心事。三天沒有和子墨聯係了,由於回家的時候比較匆忙,到了之後就去柏百千家裏忙葬禮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看手機。早上發現幾個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不看也知道是誰的,依舊是“你還好嗎?”“天冷注意身體。”最後一條信息是昨晚上十二點時發過來的,隻有兩個字“晚安。”
從早到大自已就是一個人,小時候有染染這個小狗跟在身邊,高中有好朋友粘著,大學有室友天天在旁邊聒噪,有課業要學習,有工作要適應,自已從來沒覺得孤獨,甚至有時候還挺享受一個人時的孤單。可自從子墨出現後,自已從有些抗拒到任由他靠近,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熟悉了周圍有他的氣味,習慣了他的關心和嗬護,尤其是近一個月的分離讓他深深體會到了孤寂的滋味。大大的辦公室裏隻有他一人,打開櫃子看到芒果汁想起他,打開電腦看到麵前的仙人球想起他,天冷時加外套時也想起他。孫經理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態度,公司裏的同事沒有人因為他是新人而難為他,有個大哥每天做業務的時候都會帶著他,他知道這樣的便利都是子墨的原故。
今天回學校的時候,他望著自已曾經的班級,想象著坐在後排的男孩子深情注視著他的情景。歲月悠悠,流年似水,多少情義成空,隻有他深情如斯,守著內心深處的男孩默默等待。
回家的路上,天空中飄起雪花來,他穿了件皮夾克,雪花順著領口掉進衣服裏,冰涼地觸感讓他禁不住縮了縮脖子。走進自已家小區的大門,穿過花園小徑,他看到前方停著一輛熟悉的車,明亮的車燈照著他回家的路上,燈光下籠罩著的雪花象一塊塊棉絮隨風亂舞。十幾步的距離卻好象那麼遠,他的內心狂跳不止。車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軀向他走來。
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