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如煙往事  第二十五章如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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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每段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希望能夠天長地久。愛情是人類感情裏麵最有創意的東西,它可以讓你如沐天堂,愛情又是人類感情裏麵最靠不住的東西,它可以轉眼讓你如臨地獄。
    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
    和李昱戀愛的日子,是一段幸福的時光。安於世和全天下所有熱戀中的人一樣,一見到對方就滿心歡喜,一離開對方就想念不已。安於世在學習著如何愛人,毫無保留的付出。李昱出差他會幫忙準備好隨身用品,見不到麵就每天用短信問候,用最親密的字眼去表達對對方的想念;知道對方沒吃早餐就偷偷丟幾顆糖果在他的口袋,一看到對方因為宿醉頭痛就馬上跑到藥店去買藥......愛人是一種幸福,付出也是一種幸福。
    就因為太幸福了,所以在真相到來的那一天,毀天滅地也不足以形容安於世受到的打擊。
    每當想起那段日子,安於世都會陷入深深的哀傷。那時他夜不能寐,關了手機,請了長假,與世隔絕,一個月下來就瘦了好幾斤。是背叛?還是欺騙?他不斷的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已。如果這都不是愛,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正的愛?他已經無法判斷,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一再的追溯過去,一次次的懷疑人生,不能自拔。
    安於世之所以那麼痛恨李昱,不僅因為他的欺騙和背叛,而是由於放任自已沉浸於頹廢和瘋狂的情緒之中,沒有在最親的人離世前,守在她的身邊。
    你讓我錯過了最後一麵,我恨你,也恨我自已。
    轉眼到了2012年,末日之論在整個世界傳得沸沸揚揚,安於世對此不以為然。他的想法是,真末日還是假末日,到時候就知道了,如果難逃毀滅,那麼大家一起死,怕什麼?如果不是,那就不要浪費時間去嚇唬自已了。李昱倒是有點緊張,說是不是得做點準備?安於世笑他傻。
    然而在真的末日到來之前,發生了一件足以與之媲美的大事。
    五一假結束後,三天沒見麵的兩個人在公司遇到,安於世問晚上去他那嗎?李昱說自已家裏有點事,就先不過去了,安於世說好。然而第二天公司就傳開了,說李昱馬上就要結婚了。安於世聽到的時候,一點也不相信。同在財務室的小劉告訴他是真的,說未婚妻從老家都跟來了。
    之後的幾天,李昱都很忙,兩個人沒有單獨見麵的機會。晚上的時候安於世打他手機,電話接通後,李昱那邊象是在酒桌上,亂哄哄的,李昱說著起身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喂,嗯,在外麵吃飯,”“和朋友”“哦....”
    安於世沒有問有關未婚妻的事,他覺得這個場合不適合解釋,就說有空給我電話吧。李昱答應一下,就掛了。
    後來到能夠有機會說話的時候,安於世覺得麵前的這個李昱有點陌生。李昱看起來很憔悴,安於世心疼得看著他,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我原來的女朋友,我離開家這些年,聯係得也不多,其實我們倆早就沒感情了。”
    “我老家的人很傳統。”李昱低沉地說:“和她家是鄰居,以前我住她那兒...有了關係,家裏人也都知道。”李昱沒說的是,上次他發現喜歡上安於世,還跑回去找那個女的。一個個字從李昱口中蹦了來,象子彈一樣擊中安於世的心。
    “現在她也老大不小,家裏讓我必須給個交待。”
    安於世沒想到在外麵這麼意氣風發的人,也有被家裏麵催婚的無奈。
    “你結婚了,那我怎麼辦?你難道不覺得應該為我們倆個負責嗎?”
    “我怎麼對你不負責了?”
    安於世無言已對,難道他要象女人一樣要求李昱對他負責?能夠說出這樣質疑的話已經讓他拋下自尊,他不會阻止李昱的婚事,因為他要保留最後的驕傲。
    “你原來為什麼不告訴我?”
    “小世,我喜歡你,沒想那麼多..........”
    難道,這就是你喜歡我的方式?安於世很痛苦,愛的人要和別人結婚,可昨天他還在和你卿卿我我。他不喜歡被隱瞞,也不願相信李昱是故意的;他想體諒他,可是做起來太難了。現在他隻能退到一邊,不爭也不搶,看著說喜歡他的那個人為自已的婚禮忙來忙去。
    一個月後李昱結婚了,就在他現在住的那套公寓裏麵。結婚的那天他的紅顏知已們全來了,嘻嘻哈哈地鬧著現場,有兩個看來含情脈脈的,不時與他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安於世太熟悉那種眼神了,他從心底感到一陣陣的涼氣。
    從此,安於世再也沒有早起的理由,他每天照常工作,回家,吃飯,看父母。他傷心,迷惑,欲哭無淚,他學會了吸煙。
    李昱還是會來找他,和他親熱,但自已卻無法真正快樂起來。安於世不明白明明李昱已背叛了他們的感情,明明李昱已經不值得信任,自已為什麼還要接納他。
    他對自已說,既然選擇過,他想再堅持一下,給愛情一個機會,給彼此一個機會。
    結婚第二個月,李昱告訴他說那個女的提出離婚。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安於世以為李昱會很會痛快的擺脫這個無愛的婚姻,然後回到他身旁,他的心裏小小的雀躍起來,一直期待著。
    可是他失望了。李昱堅決不同意離婚,最後那個女的一氣之下搬回老家,李昱馬上追回去,還鼓動雙方家人幫著勸解。
    安於世覺得他不懂了。他不懂得李昱,不懂得他所謂的喜歡,也不懂得自已的愛情。
    他在失望和痛苦中沉淪,直到忍無可忍。
    “你從沒想要和我在一起?為什麼這樣對我?!”
    “...小世,你太天真了,你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誰會真正和男人結婚?..”
    “..你可以去問問那個沙主任,他決對會和我說一樣的話!..”
    “我喜歡你,但我沒想別的,我沒想別的,我沒想別的............”
    “喂,媽,什麼時候?你們現在在哪兒?我馬上就回去…”接完電話安於世顧不上再想那個該死的人,跑下樓開著車就往小鎮的方向跑。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能夠脫離了病痛的折磨,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人生苦短,我們這些活著的,還要在人世的沉浮中苦苦掙紮,為了現在,為了未來。
    姥姥就葬在小鎮的山上,與前年去世的姥爺合葬在一起。安家的祖墳都在那裏,麵朝南,站在山頂可以看到遠方層疊起伏的山巒,綿延不盡,一條白色的帶子鑲嵌其中。風水先生說此地是風水寶地,定能保子孫後代富貴興旺。
    操辦了幾天,最後儀式行完後,安於世走下山。
    彈掉煙灰,安於世抬頭看著眼前象是微縮了的小鎮,再也沒有可留戀的人了。
    轉身鑽進車裏,急馳而去,車身卷起一陣風,斑駁的落葉隨之起伏,又落下....
    2012年12月21日,星期五,農曆冬至,晚間10點30分,安於世正在公寓裏清理李昱留下的衣物,照片、紀念幣、T恤,一件件放在紙箱裏,往日的溫情到如今都變成心裏的刺,它們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床邊的落地燈閃了閃,滋滋的響了幾聲後又恢複寧靜,安於世仔細聽了幾秒,最後將一個燭台啪的扔進紙箱。那是李昱用來討他歡心的小禮物,黑色的鐵藝雕花底座,上麵插著一根淡紫色的蠟燭,還剩下大半截兒,透明的表麵繪著複雜的花紋,燃燒時會聞到淡淡的薰衣草香,是安於世最喜歡的味道。
    隻要一想到李昱那些無情的話,他的心就一直沉一直沉,沉到深不見底的深淵,而破裂的地方還在汩汩地流血。
    自已仿佛又成了三歲時離開父母的小孩,失去了熟悉的懷抱無可依托,一想到這世上最疼自已的人已經不在了,心中更是酸澀難忍。
    上天何其殘忍?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既然是不是真心真意,當初何苦招惹我?那句讓曾經自已心動的話現在看來是那麼可笑:“我隻是喜歡你,沒想別的”。
    安於世現在終於理解了那句話的真正含義:我隻是喜歡你而已,但我不會對我們之間的事情負責;當初自已卻傻傻地認為他隻是單純的喜歡自已而不要回報。真不知自已是太單純,還是他的喜歡太廉價。
    這世上有兩種人,對愛的理解完全是天地之差。多情的人薄情,無情人的一旦愛起來,才是真情。
    安於世自嘲地想,自已終歸心太軟,除了安靜地舔傷,他還能做什麼?和這樣的人談愛,他不配。
    再見麵時那個人依然氣色如常,安於世想自已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誰不用傷口交換未來?如果時間真的可以愈合一切傷口,我可以試著不再恨你。
    搖搖頭,強迫自已把紛繁的思緒拋到腦後,不再想任何與那人有關的事。他已經申請調離另一分公司,明早就會出發。把箱子放到門口兒,準備明早出門時再扔到樓下,又轉過身給自已倒了杯水,水在杯子裏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他突然覺得空氣好象很悶,心裏發慌,頭暈要摔倒,於是一把按住桌角,可是眼前卻越來越模糊…………
    意識海裏響起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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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了,做為感謝,臨別時送你一個禮物,希望這次,你能把握好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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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於世出生那天,是1986年九月初九,重陽節,那一日父親突發奇想非要和鄉親們一起去采山。很少上山的父親果然迷了路,卻碰巧給他挖到一棵老山參,後來行家說這東西最少也得百年以上,奇貨可居能賣個好價錢。回家後得了個大胖兒子的安爸覺得自已今天真是好運氣,說留著作紀念吧,美滋滋的拿去泡酒了。
    2012年九月初九那天,安於世給母親買了禮物,湯林染發信息祝他26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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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願得一心人,視我如珍似寶,白首不相離。(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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