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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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他一定是發燒了,在這個昏暗的房間裏待了不知道多久。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了,眼前不停地閃著自己的回憶,而且是痛苦的回憶,當然在他短短十九年的生命裏,他的記憶充滿了悲劇。現在眼前一幕幕晃過那些過去:母親孤獨淒涼地死在隻有七平米的平房裏,家徒四壁,當時他隻有五歲;被人販子拐賣到這個城市,那家人開始還待他很好,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十二歲在大街上晃蕩,被流氓打個半死;十六歲第一次偷竊被抓,扭送派出所,有個傻乎乎的小警察給他買了三個肉包子……
房門開了,林霖隱約看到有人進來了,難道又是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林霖就暈了過去,留在他眼睛裏最後的畫麵是一張溫柔帥氣而又陌生的臉。在夢中,他的腦子還不停地閃現著那些畫麵,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同時,他的身體也是一陣熱,一陣冷。墨弦箏急壞了,他非常了解他那位發小兼主人的脾氣稟性了,折磨起人來無所不用其極。墨弦箏先是把手鐐腳鐐打開了,然後用毛巾為男孩輕輕地擦拭了身體。現在男孩正躺在他寬大豪華的床上,眉頭緊鎖,額上不停地滲出汗珠。墨弦箏拿了冰鎮袋裹了薄毛巾放在了男孩的頭上,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打量著他。琪哥為什麼要把他找來?聽琪哥自己說是因為這個孩子偷了他幾個錢包,要懲罰他一下。不過墨弦箏是不會相信的。是因為男孩長得漂亮嗎?墨弦箏湊到他麵前仔細看了看,要說長相,男孩還是非常英俊的,墨弦箏知道顏天琪的口味,男孩的外表絕對是琪哥最喜歡的種類,因為他的眉眼間有顧少璞的神色。但是話說回來,男孩和顧少璞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充其量是普通人中的絕色。論身材,剛才抱起男孩的時候他還有些吃驚,怎麼這麼瘦。那是因為什麼呢?也許隻有顧少璞才知道吧。提起顧少璞,墨弦箏就有一種複雜的情感。按理說他們哥倆應該非常痛恨顧少璞才對,因為他的出現分去了琪哥很大一部分的感情,畢竟他與筱笛是從小就和琪哥在一起的。但是不知怎麼的,漸漸的,墨弦箏的感覺就發生了變化,覺得顧少璞是和顏天琪一樣的哥哥,能夠在天塌下來的時候為他們遮風避雨。而且,好吧,他長得真的很美,沒有人能夠對那樣美麗的事物產生厭惡的。
林霖有了動靜,膩聲哼了一下,眉頭鎖得更緊了。墨弦箏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生病的時候也是這樣,盡管他正在隔壁的房間悶頭大睡。林霖的小鼻子上排滿了汗珠,墨弦箏隨手拿了一張餐紙給林霖擦汗,當餐紙剛一接觸林霖的鼻子,他就突然驚醒了,把墨弦箏嚇了一大跳。林霖的反應非常激烈,眼睛裏充滿了驚恐,他先是猛地往後一退,卻發現自己根本還是光著身子,又立刻把被子拉起來裹住自己,充滿敵意地看著一臉驚訝的墨弦箏。林霖說:“你是誰,想幹啥?”
“別怕,我叫墨弦箏。”
“你們是一夥的。”林霖皺著眉說。
墨弦箏突然覺得這個小孩非常可愛,笑了出來:“不錯,我是琪哥的,呃,家人,不過我們可不是什麼犯罪團夥。琪哥隻是喜歡你。”
“放什麼屁,我是男的,而且,我可不是同性戀。”
“說髒話可不討人喜歡啊。我給你溫了一碗粥,趁熱喝了吧。”說著墨弦箏端起旁邊小櫃上的一碗粥,遞給了林霖。林霖狐疑地盯著墨弦箏,不肯伸出手,依然緊緊地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墨弦箏又笑了:“放心,沒放春藥,我又不是給琪哥拉掮的。喝吧,你不餓才奇怪。”林霖慢慢地移到床邊,依然懷疑地看著眼前英俊斯文的墨弦箏,不過他還是從被子裏伸出了一隻手,接住了碗,然後又伸出了一隻手,開始大口喝粥。因為他確實餓了,很餓很餓。林霖一開始吃的有些快,雖然粥並不是很熱,但還是被燙了一下,直吸氣。
“慢點喝,沒事,琪哥出去了,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林霖一聽到顏天琪,立刻抬起眼,充滿敵意地瞪了墨弦箏一眼。墨弦箏笑著做投降狀,示意林霖繼續喝。林霖沒好氣地說:“我的衣服呢?”
墨弦箏說:“哦,我幫你洗了,在客房,要不要先穿一件我的衣服,其實……”
林霖說:“我說我的衣服呢?我要我的衣服。”
“好吧,我去拿,你這個小祖宗還真難伺候。”說著墨弦箏轉身走出了房間。林霖喝完了粥,把碗放在了一邊,然後舒了一口氣,靠在柔軟的床上,靜靜地打量著這個房間。林霖立刻知道了他其實是在墨弦箏的房間裏,因為房間的布置和墨弦箏透出的氣質極其相似,簡約高雅,寧靜淡然。牆角放著一把看起來很貴的古典吉他,因為林霖看出吉他琴身的木質確實非常考究。牆上掛了兩三幅油畫,雖然林霖曾經偷過畫,不過他對這些確實是一竅不通,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那些畫非常名貴,而且,畫的內容多是風景,但是卻是有些暗淡的風景。靠窗的地方放著木製畫架,上麵是一幅素描初稿。看來墨弦箏的愛好還不少。
這時,墨弦箏推門進來了,托著一打疊得極為整齊的衣服,林霖看出那是他的衣服,但是少了一樣東西,他的心咯噔一下。墨弦箏把衣服放在了床邊,對林霖說:“快換上吧,中午了,我的飯快做好了,起來吃吧。”
林霖故作鎮定地說:“我的手表呢?”
墨弦箏說:“哦,在這裏,很可愛的表。”說著從上衣口袋了拿出了一隻迪斯尼卡通手表,遞給了林霖。林霖看到手表,心裏很是舒了一口氣,這塊手表對他而言非常重要。墨弦箏出去了。林霖看著那疊衣服,洗得幹幹淨淨,知道墨弦箏是個精致的男人。但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按了手表旁邊的開始鍵。這個手表是蘋果公司和迪斯尼公司共同開發的款式,觸屏,精美。但是林霖知道這塊手表和市場上買到的不同,是專門定製的。開機後,他點開了一個App,然後用手指在上麵寫了兩個字,又點了一下發送。千裏之外,一個人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隻有兩個字,“入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