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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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涼,臥室內隻有從落地窗照進來的銀白月光,和顧少城手中隱隱的紅光。他站在窗前,一手插在口袋,一手夾著香煙,俯視著城市的夜景。遠處的霓虹燈不停閃爍,就像他此刻不平靜的心。
許久不曾抽煙,自從知道流夏不喜歡煙味兒,他就很少再抽煙,偶爾幾根也隻是煩悶的時候。而今夜,卻不同於以往。
多年來付出的感情終於等到了回應,讓一向冷靜自持的他,都變得不能平靜,患得患失。他不敢去睡,害怕醒來之後一切都隻是夢境。那會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讓他難以接受,擁有後再失去比不曾擁有要痛苦得多。
其實流夏不知道,他第一次見她,並不是在‘時光隧道’,而是在她十八歲生日晚會上。友博送來請柬的時候,顧少城並沒有去的打算,誰不知道這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友博想要在A市站穩腳跟,需要一個後台。而放眼A市,無人能超越天城集團。安建華想打什麼注意,眾所周知。
七月二十九日,安流夏的生日晚會。
水雲間是A市出名的豪宅區,住在這裏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要不就是有錢又有權。友博雖然比不了天城,但也算名企。此刻小區內停了十幾輛高級轎車,豪宅內燈火通明,寬敞的大廳周圍圍著一圈方桌,上麵擺滿了精致的點心和酒水,還配有花卉裝點,大廳中間大而華麗的水晶吊燈照射出夢幻般的光亮。
大廳內已經到了不少人,安建華夫婦穿著做工精致的西裝、晚禮服,堆著滿臉的笑容站在樓梯口與眾人寒暄。公子少爺、千金小姐則各自聚在一起,少不了幾出變相相親的戲碼。據說這次晚會友博邀請了顧少城,難免有不少人打注意,有女兒的希望女兒掉到這個金龜婿,沒女兒的隻恨自己怎麼就沒生出個女兒來。晚會馬上要開始了,安建華表麵笑容滿麵的寒暄,心底卻也不肯定顧少城會不會賞臉,那個大少爺可是很少出席這種活動。
而被眾人期待的大少爺顧少城和林宇封終於在晚會開始前一刻,悠哉悠哉的走進了大門。金色短發在光束的照射下更加耀目,俊美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一片清冷,黑色的西裝包裹著他精瘦修長的身體,渾身散發著讓人窒息的魅力,尤其是對女人來說。
“SHIT!顧大少,不要隨便散發你的荷爾蒙,OK?”林宇封看著那群眼冒紅光的女人全盯著顧少城,不爽的低聲咒罵,“靠,原來夏天也是個發情的季節。”顧少城不置可否的挑眉。其實林宇封也是帥哥一枚,同樣一身黑色西裝,帥氣利落的栗色碎發,俊朗陽剛的臉,可那雙桃花眼給人的感覺太輕浮,吊兒郎當,俗話說就是不靠譜。
大廳內許多人的視線都聚集這邊,安建華見顧少城居然應了他的邀請,仿佛得了天大的麵子一般,立刻點頭哈腰的上前迎接,就差卑躬屈膝了。即便顧少城依舊冷淡,也夠他得意的,眾人也不禁猜測,天城是不是會和友博聯姻?
見自己要請的人到了,安建華示意主持人開始主持。一段公式化的開場白之後,主持人宣布:“有請今天的壽星——安流夏小姐!”掌聲響起的同時,廳堂內的吊燈熄滅,一束聚光燈直直打在樓梯的轉角口,那裏站著一個身穿粉色公主裙的女孩子,長發梳成一個馬尾辮,上麵一個大大的粉色蝴蝶結,連鞋子都帶著粉色蝴蝶,粉嫩的娃娃臉上笑意盈盈的,好不可愛。
“不是說18歲生日嗎?怎麼還是個奶娃娃!”林宇封看著燈光下的人,抽了抽嘴角。然後又朝顧少城調侃道:“安建華老糊塗了吧?居然想把你和這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娃湊對,哈哈!”
顧少城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大家晚上好,歡迎來參加我姐姐——安流夏的生日晚會,我叫安茉秋。為了不失禮人前,姐姐正在補妝,勞煩各位稍等。”可愛的女娃娃也就是安茉秋在眾人懷疑的議論中笑容甜美的開口。眾人才知,這竟不是那安流夏。
不過片刻,燈光再次打向樓梯的轉角口。安流夏一身藍色及膝單肩晚禮服,左肩肩帶上一朵白色薔薇花,腰間一根白色鑲鑽腰帶,腰帶右側有流蘇垂下。寶藍禮服襯著她白皙的肌膚更顯嫵媚。淡妝輕抹,秀麗的短發散在兩側,又為她添了一份清純俏麗。清純和嫵媚的完美結合,加上流夏從容淡靜的氣質,讓人隻覺眼前一亮。
掌聲熱烈起來,安流夏帶給大家的震撼不小。優雅的走近主持人身邊接過話筒,流夏微微勾了勾唇角。
“大家晚上好。我是安流夏,非常感謝各位長輩百忙之中還來參加我的生日晚會。讓大家久等,流夏先給各位陪個罪。接下來,晚會正式開始,希望大家能盡情盡興。謝謝!”流夏說完將話筒遞還給主持人,主持人便宣布舞會開始,柔美的華爾茲舞曲響起。
第一支舞自然是由主角流夏開始,然後漸漸人越來越多。
邀請流夏的是稅務局副局長的兒子江遠,是流夏來到A市後唯一的玩伴,這個暑假過後就要去英國留學。兩人先是相對無言,流夏對他終還是不舍,當然心裏還是有些抱怨的。
“對不起。”江遠見流夏一直低著頭,自然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他們原本約好念一個大學,結果他卻出國了。江遠也很無奈,父母說什麼也要他出國,總認為海龜比國內的大學畢業生都要吃香,他為此與他們吵了多少次,最後還是妥協了。
“算了,是我太天真了。人總有各奔東西的時候,現在隻是提前了而已。”流夏眉頭微微蹙起,麵上是無奈的笑意。自己總是太依賴江遠,也許她該長大了,“你出國的時候,我不會去送你!”這話明顯帶著些賭氣,流夏隻有在江遠麵前才像個十幾歲的少女。
“是是是,不敢勞煩。”江遠無奈的笑了,“流夏,上大學了,多交幾個朋友,不要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可以靠一個人生存下去的。還有,你身體不好,平時要多注意,更不準挑食。”
“安啦安啦,江管家。我知道了啊。你自己在國外也要注意。”
一曲終,下一曲又將繼續。流夏沒了跳舞的興致,端著杯果汁去了二樓陽台。
“原來這個才是主角,還不錯,樣貌倒是配得上你。不過,安建華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吸引到你吧?”流夏的出場不可否認的讓人驚豔了一把,但是顧少城身為天城集團的繼承人,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
顧少城晃了晃手中的就被,血色般的液體隨之晃動,色澤瑰麗惑人,抿了口紅酒,唇邊漾出意思笑意。他沒有忽略流夏眼中對這一切的厭惡,盡管她掩飾得不錯。
盡管第一次不算見麵,但是那是他們人生交集的開始。
深吸一口煙,顧少城看著遠處的夜景,心裏仍然有擔憂。他明白,雖然流夏答應和他在一起,但是流夏並沒有完全忘記張宇翔,還有和他相處的一切,那一段過往是他插足不了的。記得誰說過:‘如果早知道會如此愛你,我一定對你一見鍾情’,如今的顧少城就是如此的後悔,如果他對她一見鍾情,他一定不會讓自己在她的記憶中空白一年多的時間,這空白的一年多時間,他已經用了五年多來彌補,卻還不能完全占據她的心。張宇翔在她心裏仍是一根刺,她忘不了他給的傷害,也就忘不了他的好。
他不知道,還要多少個五年,才能完完全全的擁有她。
其實今夜失眠的,又何止是顧少城?
流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感覺就像當年和張宇翔在一起一般,青澀的小女生終於和暗戀的人在一起,激動得不能入睡。二十好幾的人了,還這般,流夏笑得無奈卻又幸福。可是這些幸福並不能完全驅散她心中的恐懼。
兒時母親的離開,十八歲那年江遠的離開,後來張宇翔的離開,她在乎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她。如今,她也害怕著,終有一日,顧少城也將離開她。那麼,那時候的她,還剩下什麼?越想越怕,她不由拿出了手機。
‘睡了嗎?’
顧少城沒想到這麼晚,流夏還沒睡,想著她也許也這樣在意著自己,心中的不鬱散去,唇邊不由溢出笑容。
‘還沒有。你睡不著?’
‘嗯。你在幹嘛?’
‘在想你。’
雖然臥室裏就她一個人,但她還是不好意思了。一時不知道回什麼,顧少城卻又打電話過來了。
“怎麼了?”
“沒事,我要睡了。”
顧少城低低地笑出聲,“流夏,你是不是害羞了?”
“才沒有!誰害羞了!明天還要上班,該睡覺了!”流夏不滿的說,臉卻早已紅透。
“流夏,明天周末。”顧少城笑得更開心了。
“……”流夏無言了。
“流夏,我很高興。真的,謝謝你能接受我。”顧少城聲音滿是真誠。流夏聽著,咬了咬唇。
“不是,顧少城,一直以來都是你在關心我,縱容我。謝謝你,謝謝你一直愛著我。”
“傻瓜。還有,以後不許再叫我的名字。”
“那……少城?”
“乖,睡吧。”顧少城低低的笑聲穿過聽筒,流夏再次紅了耳根。
“晚安。”
“晚安。”
流夏掛了電話,剛準備睡,手機又再次震動起來,是顧少城發來的。上麵隻有簡單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三個字——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