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
    蘇紫站在大漠上，月亮皎潔明朗的像無數隻螢火蟲聚集在一起。不似在京城裏看見到亦或是在精絕看見的月亮。這裏的月亮才是真正的月亮，是人們千萬年來守望的地方，是人們寄予美好意義的地方。
    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看見這樣的月色？這樣明亮的讓人誤以為還是白晝的月亮。這樣可以照亮人內心黑暗潮濕角落的光亮……
    忽然想到遇見酒佳的第一個中秋。
    蘇紫對中秋的記憶，對中秋的感覺。即使是在最困苦悲傷的時刻，對中秋的感覺也是好的。總覺得中秋是美麗的，是給人希望的。雖然之後是嚴冬的考驗，可是在考驗之後便是春暖花開。這就是希望的定義啊！
    中秋的時候，滿樹的桂花。這種香氣濃烈，細小卻錦簇的花。蘇紫向來不喜歡濃烈的味道，衝的鼻腔裏滿滿的讓人不能自主呼吸。
    隻是，李清照這樣寫，“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劉長卿這樣說“悠悠白雲裏，獨住青山客。林下晝焚香，桂花同寂寂。”
    於是，即使香氣濃烈厚重。蘇紫也是喜歡的。喜歡這種看似淺淡裏蘊含的深沉。就像是蘇紫和酒佳一樣，吸入了彼此的氣息，融入了對方的世界，從此插翅難逃的是兩人的命運，永遠交織在一起。
    酒佳坐在蘇紫身旁，遞上一塊香氣撲鼻的酥軟月餅。“吃不？今天中秋。怎麼你一個人坐在戲院裏？”
    “你不也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蘇紫並沒有從心裏喜歡這位‘朋友’。
    “我不喜歡家宴的氛圍所以就跑出來了。你呢？”等著澄澈的眼眸，酒佳等待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其實想聽見蘇紫說‘我是想和你一起玩所以出來了。’
    “戲班子裏的人都被請去唱戲了。我太小了不能去。”懶得敷衍這個貴公子，蘇紫也不去接他手裏的月餅即使這個月餅足以讓年幼的蘇紫咽無數口水。
    “哎！那我們就一起過中秋節吧！”沒有氣餒的酒佳將月餅塞到蘇紫手裏自己也拿起一塊塞進嘴裏。
    “桂花這是討厭，這樣香。衝鼻子。”吃著月餅，蘇紫心情好了很多。聞到院子裏巨大桂花樹的味道有些反感。
    “不會！桂花是很好的花。莫羨三春桃與李，桂花成實向秋榮。就是這種質量值得讚美。”
    “是嗎？你會的很多嘛！”
    “那當然。以後我上完私塾就把學的東西都交給你好不？”
    “嗯。”
    “你會認字嗎？”
    “一點點，是跟鄰家的哥哥學的。”蘇紫低著頭，他知道自己和酒佳相差太多。
    “以後我都教你。”從蘇紫手裏掰了一點蘇紫沒來得及吃完的月餅塞進自己嘴裏，樂嗬嗬的笑。
    “你不是小王爺嗎？怎麼沒吃過月餅似的？”放鬆下來的蘇紫翻了一眼沒出息的酒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嘿嘿！和你在一起吃當然還是第一次了！我和別人吃月餅吃的隻是月餅，和你吃月餅就不同了。”還是孩童，口無遮攔。
    “什麼不同？都是月餅。”
    “你真的沒有感覺？就是我們在一起時朋友啊！和別的一起吃像是和陌生人一起吃一樣食不知味，可是朋友一起吃就會很開心唄！真笨。”從蘇紫手裏搶走了剩下的所有月餅，酒佳得逞的賊笑。
    “你！還好朋友呢！有你這樣的嗎？”不滿的嘟著嘴，蘇紫心裏是高興的。他從沒有聽誰說過這樣的話，沒有這樣溫暖過。
    “哎！誰讓你吃東西這麼慢呢！算了，給你一點點吧！”把所剩無幾的月餅掰成兩半拿出一半遞到蘇紫麵前。
    “切！”一口吞下香甜的月餅，蘇紫露出潔白細小的牙齒。
    黎明的曙光透過地平線絲絲縷縷的折射出來，月的光輝被奪取。蘇紫走回客棧。
    “先生，可以啟程了。”
    “好。辛苦了。”點頭示意，蘇紫客氣的微笑。
    “哪裏哪裏……”帶路的駱駝頭領興奮的拱手哈腰。
    “知道蘇紫到哪裏了嗎？”天色大亮的時候酒佳從床上起身，揉一揉太陽穴問身邊服侍的親信。
    “說是到達了鄯善附近。”
    “鄯善嗎？”穿上一身玄色繡著金龍的外衣，沐浴在晨光中，衣服上鍍上一層金光使得整個人流露出高貴的氣質。
    “蘇紫，你回去的步伐這樣快。”垂下高貴的頭顱，露出不易察覺的苦笑。
    你曾經說，“生存下去，苟活著，默然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者通過自己的方式反抗人世的無涯的困苦。我選擇了反抗命運的殘暴以及活著。我不僅要報仇，更要活下去讓世界感受到我的力量沐浴在我的光輝之下！”
    可是，我多麼希望你隻是苟活於世。我們便可以日日見麵，坐在茶樓裏讀書潑墨，在花樹下下棋……
    “大人，您在哪裏用早膳？”部下不安的看著舉止反常的酒佳。
    “到庭院裏的長廊處吧！”抬起鹿皮靴，深色又回複了從前的冷淡。
    那年，桃花開得極旺盛。一朵一簇的鮮豔的紅，粉白的以及沒有雜質的白色。這樣美麗的花，蕊心搖曳在悄無聲息的和風中。
    蘇紫就站在花樹下，捧著宋詞。那種線穿成的書，上麵的毛筆字清麗秀氣，那是蘇紫的筆跡。他沒有書，也不願意讓酒佳送給自己。他抄錄下來，一本一本的抄。學習了漢字也背誦了詩詞。
    蘇紫總是很要強。這樣的讓酒佳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