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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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靜謐的清晨,秋日的露水凝結成單薄的淚。輕薄的霧氣籠罩在天地間,殘月稀疏,白菊綴玉,暗香浮動,寒穹流光。滴下的露水枯敗了昨夜的風情,無眠。
花影下,晨風裏。
雪白的綢緞外衣,靛藍色腰帶上繡一朵素白包心小薔薇,在背後打了一個如意結。衣擺被清晨的露水浸濕,微涼的氣息一點點滲透進單薄的骨子裏。
攏了攏衣袖,寒氣並沒有絲毫的減少。蘇紫清淺的歎氣等待著王上的到來。
“……”易科鐸半夜聽見宮人來報,說是綠斐在沐浴時候被沙漠之舟的遊蛇咬到便匆匆趕來。即使這樣,可由於綠斐住的寢宮離自己的正殿很遠,趕到的時候天色也已是微微泛白了。進院子便看見蘇紫站在外麵恭候著,薄衣濡濕了,瑟瑟發抖。當下氣結的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在這樣多的人麵前要說什麼的好。
“王上。”恭敬的跪下,“娘娘現下徘徊在生死線上。還請王上進去看望才好。”
“起來,跟我進去。”
進入綠斐的睡房,層層紗帳被宮女用金鉤攏起等待王上走進去後再放下來。空曠死寂的大殿,宮人們的臉上都露出奔喪似的表情,膽子小的宮女忍不住哭出來卻又害怕被斥責不吉利,用顫抖抖雙手捂住嘴。
“情況怎麼樣?”易科鐸雖從沒真正在乎過綠斐的死活,可是他知道黎在乎,知道自己必須救活綠斐。
“王上饒命!老奴不才!”禦醫撲通一下跪下,哭喪著臉像是失去了父母。
“沒用的狗東西!孤要你的診斷!她要活下來否則你們全家都要陪葬!”見他沒說話就已經跪在地上了,心裏大覺得不妙。
“奴才知錯,奴才這就回稟王上。”趕忙從地上爬起來,禦醫哆哆嗦嗦的為綠斐搭脈。
其實在外人看來綠斐是沒有一點救了。沙漠之舟的遊蛇是一種含著劇毒的蛇類,據說是世上難得一見的稀有品種。很難被馴養,野性大。可是也很是忠誠,一個主人便是一生的追隨對象。
綠斐的身體由赤紅色變成墨綠色,又變成紫黑色,身體一點點幹癟,麵頰上的顴骨高高聳起。
“王上,雖然娘娘中了毒,可是不知為什麼被另一種毒性壓製著不能完全發作,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禦醫不能理解綠斐身體裏另一種毒是從哪裏來的,可是確實有這樣一種毒隱藏在身體裏。
“哦?是什麼樣的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直被吩咐杵在旁邊的蘇紫,卻見他麵不改色不免失望。
“老奴雖沒真正見過這樣的毒,卻也是略知一二。大約是江湖上幾年前連同紫竹閣一起消失了的紫竹閣鎮閣之寶‘赤膽散’。”盯著綠斐身上不斷變換的顏色,那是兩毒相挾製的效果。
這赤膽散說來是神奇的物件。赤紅的外表,平日裏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卻在月光下可以變得通透像是玻璃珠子一樣,若是滿月的時候便會變換顏色,七彩光芒份外美麗。是巨大毒性的毒藥,又是練武之人的上好提升功力的補品。若是帶在沒有一絲武功的人身上,便可保證百毒不侵。
“那現在有什麼辦法治好她?”沉聲問,王上覺得這一定是蘇紫搞的鬼。
為了讓綠斐活下去,用極為冒險的以毒攻毒。
“額……王上,是老臣直言。娘娘現在隻能靠天意了。赤膽散的毒性是和沙漠之舟的遊蛇毒性相克的,也許有救也說不定。”跪在王上腳下,連他腳上穿的金絲繡蟒錦鞋都不敢看一眼,禦醫覺得自己現在是活生生被吊在滾著煮沸熱水的鍋上,一根細細的繩懸著自己,隻要王上一剪短,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滾下去!”怒吼一聲,嚇得禦醫真的‘滾’了出去。
雪煙坐在書桌前,看靜王躊躇拿不定主意心裏暗喜。
“靜王,什麼時候變成了婆婆媽媽的女子了?”袖子掩住嘴角輕笑,眼珠晶亮的像是一汪清泉。
“蘇,你怎麼……”靜王被這樣說還是第一次。若是換了別人早就掉了腦袋,可若是蘇紫這樣揶揄他也就不足為奇了。“哎!我是不想娶那醜的要死的女人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個女人,善妒不說還很是蠻橫。”
“靜王,日後要是你做了皇帝,要多少佳麗美人兒沒有?還怕沒人服侍你?再說了,那時候你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了,休妻不是簡單的像是吐了一口氣一樣?”清淡的像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一般,雪煙走到靜王麵前莞爾。
“確實。那蘇紫你的意思是讓我娶了那個醜了吧唧的丞相之女?”挑起英俊的劍眉,靜王露出陰寒的笑。
“當然。要知道丞相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再說了,娶了女兒不就是讓丞相站在你這邊了嗎?”
“哈哈!蘇紫果然大丈夫能屈能伸。本王明白了。這就去上朝稟報父皇說我同意這樁婚事了。”甩開袖子大步流星的走出蘇子府邸,靜王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看見了?也聽見了吧!”雪煙將俊美的頭偏向書房裏放置的屏風一側。
精巧的屏風,繪製著宋代的山水花鳥圖,金線勾邊,透出古老而華貴的色澤。屏風側麵露出一個衣角,緋紅的衣擺,繡著玄色的蝴蝶。
“黎,我沒想到你會有赤膽散。”走出綠斐的睡房易科鐸站在花園裏看白菊綻放的清麗動人。
“一個朋友送的。”濡濕的衣服已經幹了,蘇紫的體溫一點點回升。
“朋友?黎,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在你口中得知。嗬嗬!真是稀奇了。”碧色的眼眸顫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震驚。
“為什麼不?那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嘲笑的語氣滲透到寒涼的空氣裏冰封一般讓人戰栗。“易科鐸,你不會當真了吧?那時候我逢場作戲說的話。沒想到啊,你還是這麼天真。我該說什麼?天生就大富大貴的真好不用為了生存而被世俗肮髒的品行玷汙?”
“黎……”幾近絕望的輕聲呼喚這個曾經日日夜夜思念的名字。
“夠了。易科鐸。你總是這樣天真。自以為對別人很好,自以為可以得到別人的愛。你總是這樣。什麼時候才能看清現實?什麼時候你才能知道你我之間有的隻是我對於你侮辱了我餘留下來的恨?”歇斯底裏的甩開伸過來的手,“好好與我合作吧!如果你再逾越,我會連你一並鏟除。”
“……”看著蘇紫回到綠斐的睡房裏,易科鐸閉上眼眸。他沒看見蘇紫在轉身一刻轉瞬即逝的笑。
易科鐸,你就是這樣的人。得不到的才是好的,你才會對其百般嗬護千般照顧。你才會一直愛著不忍傷害。
所以我將會一直提醒你我對你的恨,讓你在悔過中度過你人生的最後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