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簡單的行李，停留在海邊遲遲沒有離開。
    日漸繁雜的工作，總有想放棄的時候。這次也隻有這麼短暫的放肆，赤腳走在沙灘上，海水蓋過腳麵，陽光灑滿全身，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突然想起那個有著天空般笑容的女孩。
    隻是提前完成工作，竟不知道要做什麼。車子停在不遠處，唯有這片海灘還算安靜，就在這裏停留一下午，晚上就回去好了。
    “莫衍哥哥！”身後不遠處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我也很是驚訝的轉身，竟然真的是她。
    “你怎麼會在這裏？”雲莫一身白裙，帶著草編的帽子，手裏還掂著一雙水晶拖鞋。
    “我家就在這裏啊。”
    “不上學了嗎？”
    “我請假了，爸爸媽媽去度假，說給我帶了禮物，讓我來拿。”
    “你家不是在美國。”
    雲莫麵色有些蒼白，但依然燦爛的笑道：“這是我小時候的家，後來和媽媽一同去了美國，這裏的房子也沒有賣掉，我們一家經常回來小住的。不過爸爸媽媽還要過兩天才回來。”雲莫看了我手中的行李，笑道：“哥哥剛到吧，若是不介意，就到我家小坐一會。”
    “沒關係，我馬上就走了。”
    “這樣啊。”雲莫歪頭看著我，可惜道：“今天早上我在海邊買到一隻大龍蝦，本來說請哥哥一起分享呢。”
    “看來我要是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可惜，不如我吃完你的龍蝦再走。”
    “好啊。”小丫頭高興的上前拉著我回家。
    一個不大的院落，收拾的幹淨整潔，院子裏釘著一個秋千，屋子門口放著一條長椅，上麵放著兩個粉色抱枕。
    “哥哥進來啊。”雲莫招呼我進屋坐。
    彩色地板磚，嫩黃色格子沙發，對麵的桌子上是一台老式電視機，茶幾上放著陶藝茶壺和幾隻茶杯。
    “哥哥把行李放在門口就行了，茶幾上有水和點心，哥哥先坐一會，我去做飯。”雲莫把帽子隨意掛在牆上，係上圍裙，轉身進入廚房。
    我坐在沙發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他們的全家福，我拿起來。照片裏的中年男子，一副學者模樣，滿臉寵溺的看著身旁的妻子女兒。看了他們的全家福，我才知道，原來不是雲莫長的像父親的女兒，而是雲莫的母親和我父親有八九分相像，雲莫長的更像她母親。
    沒多久，雲莫便端著大盤子出來，一股香味迎麵撲來。
    “哥哥可一定要好好品嚐，這可是我的雲氏私房菜，平常很難嚐到的。”我笑著，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盤子。“哥哥，我們到房頂去吃吧，一邊吃著龍蝦，一邊看著海景，那可是非常享受哦。”
    我點點頭，端著盤子跟在她身後上了房頂。周圍都是這樣的平房，坐在房頂，不遠處的海麵，完完整整的展現在眼前。“你還真會享受。”
    “那是當然。”雲莫笑著搬來椅子。“爸爸剛去美國的那幾年，媽媽每天晚上都抱著我在這裏看海，希望爸爸可以早些回來。”
    我喝了一口雲莫倒給我的果汁，“然後呢。”
    “那些日子非常不好過，媽媽一個人經營著一家小小的餐館，生意不是很好，但這卻是我們全部的生活來源。爸爸是我們村裏唯一考上大學的人，而且成績特別好，被學校送到美國學習。當時村裏的人都說爸爸不要媽媽和我了，我非常傷心，媽媽每天就抱著我在這裏看海，說總有一天爸爸會坐船回來看我們。後來爸爸真的回來了，但不是坐船，是坐飛機。爸爸成了美國華人中有名的外科醫生，他要接我和媽媽一起到美國去。媽媽不舍得這間房子，一直沒有賣掉，所以我們經常會回來小住上一段時間，每次回來，我們一家人都會坐在這裏看海。”
    “這才是生活。”我脫口而出，在商場混跡多年，我何嚐想念的不是這樣的日子。和自己心愛的妻子在海邊散散步，坐在海邊看看潮起潮落的海水，就這樣過此一生。
    雲莫淡淡笑著，就如同夢中和我一起看海的妻子。
    “哥哥，吃飯啦，吃完再看。”
    我們相對無言的品嚐著盤中龍蝦，猶如結婚多年卻依然恩愛的夫妻。她淡淡笑著，我亦是淡淡笑著，品嚐這雲淡風輕的時刻。
    不知為何，從我第一次見到雲莫我就會有這種莫名的感覺，感覺我們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又像是同根而生的金銀花，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雲莫。”
    “恩。”
    她回頭，我們相擁坐在同一張藤椅上。我俯身，輕輕含住她的嘴唇，如櫻花般香甜，讓我不忍放開。
    “恩！”她嚶嚀一聲，推開我，又是仰著頭匆匆跑去找水管。我擦了一下臉上的濕潤，她又流鼻血了。
    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她無奈的坐回我們剛才坐過的藤椅。
    “怎麼我每次見你，你都會流鼻血，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我蹲在她身邊，替她擦拭臉上的冷水。
    她淘氣道：“我也很納悶，說不定上輩子我就是那個欠你工錢的周扒皮，這輩子要拿我的鼻血償還。”
    我無奈的笑著，點點她的頭。
    “哥哥，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搖搖頭，“看在你上輩子欠我工錢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走了。”
    “真的？”她瞪大眼睛看著我，見我點頭，上前抱住了我，頭紮到我懷裏。
    “哥哥，好了，你今天就住這裏吧。”我沐浴過後，她就把整理好的房間讓給我。
    一身純白色睡裙，頭發散在身體周圍，在這昏暗燈光下更添幾分誘惑。我上前抱住她，繼續剛才那個沒有完結的吻。
    我抬頭看著她有幾分潮紅的臉，輕輕笑著，準備放她離開。她一把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輕吐氣，“哥哥，我已經吃過藥了，你……”
    “為什麼？”我疑惑的看著她。
    她在我懷裏輕輕蹭道：“不知道，隻是覺得我本就應和哥哥在一起。”
    我心跳猛然加速，身體也有了異樣的反映。
    “不會害怕嗎？”
    “不會。”
    “不會後悔嗎？”
    “不會。”
    我低下頭，狠狠咬住她的唇，一絲絲血腥味彌漫我倆口腔，“這樣也不害怕，不後悔？”
    她迷離的衝我笑著，搖搖頭。
    “那你就不能再後悔了。”
    清晨的陽光淡淡的灑在我們身上，懷裏的人，柔柔的貼在我身上。一小節香肩漏在外麵，我輕笑，低頭吻上去，然後拉上毯子給她蓋上。
    無比滿足的走在這條石板路上，不知道她醒了會是什麼樣子。
    “哥哥。”我剛進入院子，她就一把撲過來。
    我手中的袋子也被她撞掉，她還是穿著昨晚的睡裙，一大片光潔的的皮膚漏在外麵。她緊緊的抱著我，怎麼都不鬆開。
    “怎麼了？”我低下頭，在她耳邊輕問。
    “我以為你走了。”懷裏傳出她哽咽的聲音。
    “你哭了？”我驚訝的抬起她的頭，她眼眶紅紅的躲避我的眼光，“傻丫頭，我怎麼會走呢，我的行李還在呢。”
    “我以為你連行李也不要了。”她嘟著小嘴說道。
    我輕笑，從兜裏拿出剛買來的戒指。“這是給你的，以後我們永遠不分開。”牽著她的左手，戴上我親自挑選的戒指。“我跑了好遠才買到這枚戒指，不是很好，等我們回去了，我給你換最好的。”
    她低頭轉動著中指上的白金戒指，小聲說著不要。
    我把另一枚戒指放在她麵前，“不要給我戴上嗎？”
    她低著頭，快速把另一枚戒指給我戴上，轉身就要跑走。
    我急忙拉住她，“吃飯沒。”她搖搖頭，我點點她的鼻子，“不吃飯怎麼行，就知道你沒吃飯，給你買了外賣。”我彎腰撿起地上的袋子，然後在她耳邊說道：“吃飽了，才能長胖些，你看你瘦的，像誰虐待你一樣。”
    她低頭，沉默不語，讓我錯過她此時的情緒。
    “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她緊緊的抱著我，站在車邊。
    她搖搖頭，“媽媽打電話了，說他們玩累了，讓我回美國去拿禮物。”
    我輕拍著她的肩膀，哄道：“沒關係，等你回來了，我到學校找你。”
    “好。”她悶悶的抬起頭，衝我不明的笑道：“我會永遠記住哥哥的。”
    我捏著她的鼻子，“不永遠記住，你還想等我一走就見異思遷。”她打掉我的手，揉揉發紅的鼻子，“你還想讓我拿鼻血還錢啊。”我抵著她的頭，笑道：“等你放暑假了，我再陪你回美國見你父母好不好。”
    “好。”她仰頭在我唇角印下一吻。“哥哥快走吧，路上開車小心。回去了休息一下再去上班。”
    “這麼快就成管家婆了。”我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你一個人回美國，路上當心。”
    “哥哥放心吧，我到了美國，爸爸就會來接我。再見。”
    我開著車，從後視鏡裏看著她，她站在原地跟我揮手道別，不知為何，竟有種訣別的傷痛。我自嘲的笑笑，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