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繁花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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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大清早醒來時身邊早已無人,蕭若歌盯著空空的被褥,一時間有些失神。昨晚兩人各自睡在左右兩側,誰都不理誰,她僵硬著身子不敢翻身,側臥了一整宿。那人似乎沒怎麼睡好,害得她也整夜難眠,天快亮時才合了合眼。
“娘娘可醒了?”
蕭若歌撩了簾帳,眼圈下有著一絲青色的痕跡,“疏月,皇上呢?”
疏月忙拿了衣服過來,蕭若歌懶懶的抬起手,任由她往自己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皇上去上早朝了,臨走前還吩咐不要吵醒您。”
“哦。”
“娘娘?皇上走時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
想到昨夜同寢之事,蕭若歌心中一陣鬱悶,“長春宮那邊如何了?”
“據說太醫們昨晚在長春宮守了一夜,蘇妃娘娘現在還未清醒,太醫們不知為何竟都查不出蘇妃腹痛的原因,現在都素手無策。至於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
“哦。”
“皇上臨走前還問了,說娘娘是否身體有些不好,晨起時叫了您好幾遍都沒醒。”
“啊?!”腰間猛的一緊,蕭若歌大叫一聲,剛剛一副蔫蔫的表情立刻變得扭曲,“疏月,你這是要勒死我嗎?!”
“娘娘……”疏月苦著一張臉,“這怎麼能怪我?還記得一月前我跟朝雲陪您進宮時,您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苗條人兒,如今卻整整胖了一圈……這腰帶都紮不進去了……”
蕭若歌正想狡辯,就見朝雲領著端了洗臉水和早飯宮女們從殿外進來。朝雲一邊伺候她洗臉梳頭,一邊接過疏月的話道,“娘娘,疏月說的對,您這樣整日裏嗜睡,眼睛都腫了,這樣下去實在是……”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這樣下去,她們這個半吊子皇後前途堪憂啊。
“喂,你們倆要不要用這麼鄙視的眼光看著我?”
蕭若歌這麼一大早看見美食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自從來到這兒後,每天豪吃海喝的,還不用自己動手,她完完全全從一個21世紀勤勤懇懇的女青年墮落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敗女了。她的完美人生理想就此破滅!
嗚呼,哀哉!
春光晴好,水方瀲灩,疏柳橫斜,靜影沉璧。赤色宮牆長影橫垣,豔麗的牡丹開的如錦如霞,織錦一般光輝錦簇。山茶似雪,海棠妖嬈,更有木蘭幽姿淑態,桃李灼灼其華。禦景閣依山而建,粉牆青石,飛榆立柱,亭台相間。周圍綠水環繞,花木繁茂,蒼鬆數株,翠竹千竿。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啪!你認不認錯?”又一個巴掌。
“啪!以後還敢不敢了?!”接著又是一個巴掌聲。
隔著密密的花叢,蕭若歌驀地停下腳步,“怎麼回事?”
身後的朝雲和疏月也聽到了這一陣一陣的吵鬧聲,立刻循聲望去。不遠處的飛花亭,一名宮裝女子正跪在地上,麵前的侍女受主子指使正一口一個“賤人”的教訓著她。從蕭若歌的視線瞧過去,亭中另外一個端坐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出雲鬢花顏,容色秀麗,分明一個妖冶美人。
蕭若歌皺眉,問道,“那是何人?”
朝雲解釋道:“跪在地上的人是流芳閣的秦昭儀,是天遠知府秦宜之女,因其父親在地方上頗有政績才得以入宮覲選。另外一位是永和宮的莊妃,父親是兩朝輔政大臣,在朝中聲譽極高,恐怕連皇上太後也忌憚三分。”
“聽說莊妃在宮中飛揚跋扈,目中無人,而且心狠手辣,”疏月一臉不滿,“娘娘最好不要與她起了爭執,這會兒不知秦昭儀又犯了她什麼忌諱,惹得她如此生氣。娘娘,閑事莫理,我們還是走吧。”
“不急,去看看怎麼回事。”蕭若歌轉身就轉出了花叢,朝雲和疏月隻得一臉無奈的跟在後頭。
飛花亭中,秦玉衍嘴角的血絲緩緩流出,但她始終麵無表情,跪在地上不吭一聲,隻是倔強的直視著亭中高坐之人。
那侍女更加惱怒,“賤蹄子還不知悔改!”說罷,淩厲的掌風向秦昭儀劈麵而下,還不及落下便被截在半空之中。
一聲嗬斥隨即響起,“住手!”
那侍女一時愣住,半晌不知反應,見了眼前之人一身錦繡華服,慌忙跪倒在地,“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莊錦華眉毛一揚,丹鳳雙眸氣勢淩人。“哼,我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阻擾本宮教訓這不懂事的賤人!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皇後娘娘啊。”
“不錯,正是本宮,皇上既已封本宮為後,本宮就有權掌管後宮之中所有大小事務——”蕭若歌盈盈一笑,“該管的自然得管,錦妃妹妹之事自然也不例外。”
莊錦華神色一斂,氣勢依舊絲毫不退讓,“當然,皇後想問什麼就問什麼,隻是這該罰的照舊得罰。”
“錦妃不必著急,本宮正想問秦昭儀今日究竟犯了什麼錯,讓錦妃以如此手段來懲戒?”
莊妃目光中藏著淩厲,語氣裏也絲毫不掩飾怒氣,“這賤婦出言暗指蘇妃腹痛之事是臣妾故意所為,全無憑證就在這口出狂言,其心可誅,難道不該被罰嗎?”
秦玉衍神色一變,臉色矍然蒼白,想要張嘴辯解卻有些聲嘶力竭,“臣妾……不過是說蘇妃之事恐是有人居心不良罷了……根本從未指明是你,你不過平日裏看我不順眼才借題發揮來報複,何必故作姿態,說是我汙蔑你?!”
原來是為了蘇妃之事?蕭若歌暗自一驚,本以為不過一件小事,不想這後宮中流言已經滿天飛了,若今日不將這些流言止於此,恐日後還會有諸多麻煩。於是斂了笑意,目光如炬,“秦昭儀,蘇妃之事皇上自會查明,你擅自猜測也確實有錯。此事以後也不許任何一個人再提。”又看向莊妃,“如此看來,這一切不過是誤會而已。莊妃妹妹如此手段也未免有些過頭了。”
莊錦華依舊不依不饒,“哼,她誰都不說,偏生在我麵前嚼舌根,這宮中之事還輪不到她一個出身低賤的昭儀來指手畫腳,我偏要教訓她又如何?!”
蕭若歌臉上也似撫了一層冰雪,語氣也不再溫婉,“莊妃,這宮中之事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犯了錯的人自有宮規處置,斷斷是容不得有人在這裏亂動私刑!”
莊錦華眼眸中閃爍著明顯的怒火,“皇後今日擺明了是要維護這賤人了?!”
“人無貴賤之分,品性卻有高低之別。莊妃如此蠻橫作風,不怕汙了你父親在朝中的聲譽?”
莊錦華像是被戳中痛處一般,“你!”
“錦妃今日出言頂撞皇後,又私自動用刑罰,本宮現在就下旨,將你禁足五日,好好反省。”
“你當著眾人的麵掌摑秦昭儀還違抗皇後旨意不知悔改,若是皇上知道了又會如何處理,莊妃可曾想過?”
任她再蠻橫無理,此刻也不由得臉色發白,莊錦華強壓下眼中的怒火,咬牙切齒道,“臣妾……遵旨就是。不過,還是要奉勸皇後一句,跟我作對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說罷,拂袖而去。
秦玉衍在朝雲和疏月的攙扶下緩緩站起,看著那揚長而去的背影良久,才淡淡道,“我若是皇後,必不會管此等閑事。”
蕭若歌一愣,對著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好笑又好氣,頗有些無奈,“管都管了,還能如何?”
顯是沒料到她會如此說,秦玉衍低頭垂下眼臉,歎聲道,“皇後娘娘還真是……”
蕭若歌斜睨她一眼,對著流芳閣的侍女道,“將你家主子帶回去,讓太醫她看看傷勢。”
從禦花園返回景陽宮的路上,兩個小丫頭一直在後麵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時不時拿眼神瞧她一眼,實在是莫名其妙。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
朝雲抿唇,“娘娘剛才義正言辭地教訓莊妃,那模樣都不像平時的那個樣子了。”
疏月更是笑意盈盈,“可不是麼?娘娘從來隻有教訓人時才這麼有精神。”
蕭若歌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倆小丫頭一句話就打消了她吃早飯的念頭,現在都快餓死了,哪還有什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