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借血
    從斷層回來已經過了三十天了，鳶尾還在沉睡，仙草也還沒結出血靈果。
    那天，阡陌說因為蘇笙他重新尋回了玥，為了表示感謝他會在鳶尾醒過來之前一直幫忙照顧。起先蘇笙還不怎麼放心，畢竟阡陌之前的所作所為難以讓人相信，隻是秋言說了一句有上仙幫忙是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雖然沒有說破，但蘇笙也算是明白了有阡陌的存在，鳶尾醒過來的幾率就多了一分。於是，他也沒有再堅持，還是點頭同意了。
    蘇笙的家不大，白白地多出兩個人來的確顯得擁擠了些。秋言提出讓他搬到自己名下的一棟公寓裏，但蘇笙不同意，說是不願意離開這個有兩個人的回憶的地方。於是四個人隻有去擠一套一的小公寓。夥食問題，交給了黑泉，他有空的時候就會把任軒海做好的飯菜帶過去，沒空的時候就是秋言幫忙帶飯過去。
    在第三十七天的時候，玥醒了。
    玥睜開了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他並不認識。
    耳旁，一個熟悉的聲音顫抖著輕輕喚道：“阿玥。”
    玥轉過頭，一個美麗的麵孔撞進他的視線，明媚的眼眸裏是驚喜和擔憂。因為每日用鮮血滋養仙草，加上臨最後的期限越來越近，蘇笙整個人都消瘦了下去。蒼白的麵孔上很難見到一點輕鬆的表情，此時看見玥醒來，不由地又想起鳶尾何時能醒。心裏不由地焦躁了起來，默不作聲地轉身離去，輕輕關上了書房的門。
    好熟悉，玥微微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人。伸出手去，想要觸碰，想要確定什麼。
    阡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與此同時，玥脫口而出：“阡陌。”
    才醒過來，聲音也帶著幾分沙啞低沉。但對阡陌來這一聲呼喊卻來得比天籟之音還要動聽。
    蘇笙回到了主臥，大大的雙人床上鳶尾靜靜地躺著。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那日阡陌用他的血畫的符咒已經從鮮紅變為了深棕。蘇笙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看著床上的鳶尾。那裏是阡陌他設下的結界，為的是給鳶尾提供更安全的空間。
    蘇笙回頭看了看那緊閉著的書房門，片刻過後才回頭麵帶著微笑看著床上的鳶尾。
    鳶尾，你要是再不醒，我就陪著你睡下去。
    這生若不能同生，那我們就共死吧！
    那日，蘇笙求阡陌用仙草救鳶尾時，阡陌拒絕了。
    因為能使用仙草的人隻有將它采摘下來的人。
    蘇笙退而求其次，準備用最快的方法讓仙草結果。那時秋言大呼他瘋了，能讓仙草最快結出血靈果的方法隻有用采摘者的血日日喂養。這個辦法等於是簽訂契約，開始喂養之前得用接受方的一滴血與給予方的十滴血融合澆灌，此後給予者得日日獻出一杯血且不得中斷。若在結果之前，接受方死去那給予者也無法獨活。反之，兩人則可共享生命。
    這是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方法。
    然而蘇笙隻是笑笑，道：“我願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阡陌才扶著剛醒的玥走了出來。
    “謝謝你。”
    這是玥醒過來見著蘇笙說的第一句話。
    蘇笙無奈地笑了，謝他什麼？謝他把他從那裏救了出來？還是謝他讓他遇上了老情人？其實，若要說謝，那不知道誰該謝誰。如果沒有玥，他也沒辦法摘到仙草。
    可能是剛醒過來的原因，玥走路給人的感覺有點飄。但他還是擺脫了阡陌的攙扶，朝著鳶尾走去。阡陌會意，揮手將覆蓋在鳶尾身邊的陣法撤去。蘇笙也跟在其後，想看看玥究竟會幹嗎，雖然表麵上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裏卻有一種期待，期待著玥會做點什麼。
    玥慢慢走到鳶尾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脈上。靜默了一會兒，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放下了鳶尾的手打了個響指。明明種在花盆裏的那株仙草竟憑空出先在了他的手裏！
    嫩綠的葉子，幹淨的根莖，根本看不出它是被埋在土裏的。玥的手很白，卻不是那種水嫩的感覺而是一種因為常年缺乏陽光照射的蒼白感。特別是他伸手將懸在手心上的仙草握住的時候，紅色的根莖將他的手襯得更白了。
    蘇笙朝前走了一步，張嘴想說——你想要幹什麼。
    阡陌便牽住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去管。
    隻見玥左手握著仙草，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並攏，飛快地在左手上劃過一道口子。仙草像是有了什麼感應一般，根莖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直直地插入了玥手腕上的口子，沿著橈骨鑽入了皮下的動脈裏。
    蘇笙不可抑製地驚呼了一聲，他有預感玥會救鳶尾但卻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法救。他身後的阡陌也皺起了眉頭，但僅僅也隻是皺了皺眉，沒有多餘的動作。
    這是玥自己的選擇，他隻能支持。現在，無論玥要做什麼，他都不會反對。
    手腕的皮膚很薄，很容易就能看見那鼓起的動脈下根莖在朝裏攢動著。蘇笙看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正這麼想著便見玥麵色不改地用手將仙草拔了出來，然後朝著自己走來。
    “……”
    蘇笙沒有說話，就這麼睜大了眼睛看著玥走了過來。
    “把你的手給我。”玥朝著他攤開了手。
    雖然心裏對這株所謂的仙草的好感又下了一個台階，但為了鳶尾蘇笙還是把手遞給了玥。
    就像是打針的時候，因為害怕針尖刺入的疼痛，總會找些話來說以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的手沒事吧？”
    話剛落，左手就是一陣刺痛，接下來什麼東西就鑽了進來。一種詭異的不適感頓時產生，蘇笙忍不住渾身抖了一下。
    玥這時才抬起自己的左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白白的手腕上，什麼也沒有。
    蘇笙奇道：“那口子呢？”
    玥斜眼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笨啊！怎麼會留口子，這個再怎麼說也是我幻化出來的啊！”
    話是這麼說，但是……
    蘇笙不做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哎呀，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有我在，反正你是不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的。”說著將仙草從蘇笙手腕上抽離，又是一個響指，仙草安安穩穩地回到了花盆裏。
    原本隻是中間的葉脈是鮮紅色的，現在整株都變成了紅色。鮮紅欲滴，那紅紅得像是要從裏麵浸出來了一樣。
    果然就像是玥說的，當他把仙草拔出來的時候蘇笙並沒有見到自己的鮮血從手腕噴湧而出的畫麵。如果鏡頭可以慢一點，他就會看見隨著根莖的離開，原本開口了的地方是跟著合了起來，最後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玥把手裏的花盆塞進蘇笙的懷裏，笑道：“你現在可以放心了，用了你我二人的血，不出三天就能開花結果了。”
    說完這些，玥便一頭倒進了身後阡陌的懷裏。
    “他沒事吧？”蘇笙緊張道，雖然玥的嘴巴不怎麼可愛但是他做的每件事都擺在了那裏。
    阡陌抱起了玥，搖頭道：“沒事，就是累了。”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抱著玥回去了。
    蘇笙把懷裏的花盆放在床頭，坐在鳶尾身邊，輕輕撥著他的劉海。
    鳶鳶，我們真是好運氣，能遇上這麼多的人願意幫我們。
    所以，你快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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