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弄巧成拙（五）
    雖然鳶尾說沒有事，但是學長還是生怕有個什麼意外。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於是今天他把鳶尾調到了後廚打雜，同時希望那個黑臉客人不要來。
    可是事實卻不如他想的這般如意，因為當他剛從後麵走出來，就看見那個人一如既往地穿著一身黑衣，一如既往地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
    周圍的侍者都被他渾身散發的“生者勿進”的氣息刺得不敢上前，因為比起前幾天，他的臉更黑了。
    學長想了想，對周圍的人揮揮手，讓他們各忙各的去。關鍵時刻，還是隻有自己這個老板親自上陣了。
    準備好一個職業微笑，上前道：“客人……”
    “讓他來見我。”黑泉冷聲打斷他的話，言語間不帶任何的商量。
    “我說了，這幾天他都沒來，您還是過幾天再來吧。”學長嘴裏這樣說，其實心裏希望的是你還是不要來了，不然自己怕早晚得關門啊！
    黑泉直直地看進學長的眼，道：“讓他來見我，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不是吧，你當你是狗吧！這都知道！學長心裏腹誹，嘴上卻裝蒜道：“嗬嗬，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說著說著，便看見黑泉盯著自己身後看。
    學長順著他的眼，轉頭過去一看。鳶尾正悠悠地走出了後廚，抬頭衝自己一笑。
    天！不是叫他別出來麼！學長擔心地偷瞄了一眼黑泉，卻發現一直縈繞在他臉上的陰雲就像是撥開烏雲見彩虹一般，因兩眼射出的精光而消散地無影無蹤。
    “你……”學長喃喃開口，迎來的是黑泉標誌性的冷眼。
    好像自己很不受待見啊……轉身隻對鳶尾小聲道：“你小心。”
    鳶尾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一下子便把他剛才的憂鬱擊退。點點頭，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我……”黑泉本來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此時見了鳶尾倒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了。
    “你來找我？”鳶尾明知故問，兩眼就是不看黑泉。
    黑泉點頭，伸手輕輕扯住鳶尾的衣角，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去。如墨的眼裏，流連著淡淡的憂傷。
    學長雖然走了，但是卻一直躲在遠處觀望兩人。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丫丫呆久了，他不免會染上一點八卦的氣息。
    看著這一幕，學長心裏突然蹦躂出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的畫麵，因為他覺著這時的黑泉簡直太像被遺棄的樣子了。
    鳶尾歎了口氣，語氣放柔道：“我在這裏打工。”
    黑泉垂眸，低聲道：“我知道。”
    “我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鳶尾幽幽地說著，黑泉靜靜地聽著。
    頓了頓，鳶尾才繼續道：“你要是找我，就等我下班吧。”
    黑泉聞言，猛然地抬起了頭，眼裏閃爍著光彩。他沒想到，鳶尾居然會讓自己等他，沒想到有一天他見到自己而不會落逃。
    點點頭，無聲地應下。
    “那麼，先生。請問您想點點什麼？”鳶尾微微彎腰，將手中的菜單遞送給他。
    黑泉這時哪裏看得進去，粗略翻了翻，便盯著鳶尾吞吞吐吐道：“給……給我來份黑椒牛排吧。”
    鳶尾點頭，用標準的工作口吻道：“請您稍等。”
    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黑泉對著他的背影獨自感慨。
    沒一會兒，鳶尾就端著熱騰騰的牛排來了。
    說句心底話，他是不想來的。若不是看這裏隻有自己才敢接近他，若不是為了蘇笙，他是早就丟了東西，跑了。
    輕輕地把東西放上桌，眼睛盯著桌布道：“請您慢用。”收手的刹那，卻被黑泉握了個正著。
    “你真的讓我等你？”黑泉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剛才是自己一個不小心聽錯了。
    鳶尾點頭，道：“你慢慢吃。”
    再次確認後，黑泉果然埋頭，慢慢，慢慢地切著牛排，小口吃著。
    學長躲在一邊，看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中不禁腹誹，我嘞個去，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吃得像個女人！而且是朝著女人裏的淑女去的！
    “老板，你在幹什麼？”鳶尾傻乎乎地問道，好像他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人一直蹲在櫃台後麵一樣。
    幹咳了數聲，學長慢慢站起身。奈何跪久了，不僅腿麻，連腰也酸了，鳶尾伸手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沒什麼，沒什麼。”學長擺擺手，隨口找了個借口敷衍了過去。
    鳶尾點點頭，準備轉身離開。
    “誒……鳶尾。”學長牽住他，卻看見埋頭吃飯的黑泉隔了老遠甩過來一記眼刀。於是訕訕地放開手，隻用眼神示意鳶尾跟自己到黑泉視線不能及的拐角。
    “鳶尾啊，你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啊？難道他是……”學長兩眼放光，和丫丫待久了，八卦的因子全都被激了出來。所以他在心裏一直安慰自己，這是幫丫丫問的，不是他想八卦！
    鳶尾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頓了頓，便搖頭解釋道：“你想多了……其實，他是……”見他兩眼發光，鳶尾斟酌再三道：“我的故人。”
    “故人？”學長驚奇的不僅是他的回答，更驚奇他一個外國人就算能把中文說得順順溜溜，但怎麼知道會用故人這個標準詞！
    “所以？”學長繼續試探道。
    “敘舊而已。”鳶尾裝傻充愣，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黑泉和他不僅僅是故人關係，一個連著一周來這裏等人的人，一定不會為的是——敘舊。
    飯總是會吃完的，工作總是會結束的，餐廳總是會歇業的。
    黑泉吃完了牛排，便捧了本雜誌一直坐在那裏，等著鳶尾下班。
    收拾好了東西，鳶尾同其他人道別後，便覺著身後有一塊抹不去的陰影。心知那人是誰，於是頭也不會道：“你跟我來。”
    寒冬臘月，外麵還飄著小雪。
    這個點，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隻有一排孤零零的路燈點著昏暗的光，照亮了街旁光禿禿的行道樹。
    鳶尾走在前麵，黑泉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麵。
    兩人一曲一拐，來到了空曠的廣場花園。
    寒風呼呼地吹，鳶尾伸手把那次蘇笙給他的圍巾又裹了裹，防止冷風灌入。
    黑泉見他這樣做，作勢要把衣服脫下來給他，卻被他一口回絕。
    “謝謝，我不用。”鳶尾極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聲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黑泉習慣了他的裝傻逃避，如此還是問道：“你不知道？”
    鳶尾看著自己的腳尖，歎了口氣，緩緩道：“我知道。”卻在黑泉還來不及高興時，便接著道：“你放棄吧，我們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