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相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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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火燒蘇家堡一事之後,雲波山莊名震天下,一夜之間風雲變幻。翌日,莊主顧雲大擺筵席,宴請天下豪傑,並昭告“蘇明達欲刺殺吾皇,統治天下,此賊子不可不除”當晚蘇峰與橙兒聽聞此事欲將顧雲處之而後快,隻是蘇峰一天之內遭受的打擊非常人可以理解,至今惡疾纏身,獨留下一絲理智便是殺了顧雲,滅掉雲波山莊。
顧雲統治武林已是數月,蘇峰卻遲遲不見好轉,就連在睡夢中也囈語著尋找父親母親,恐懼、驚慌總是出現在他英俊瘦弱的小臉上,橙兒為逃避追殺,日夜趕路已是精疲力竭,此時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隻能抱著軟弱的蘇峰躲在狹小的草棚裏,沒有水沒有藥,沒有柴火,什麼都沒有,跪在草棚外橙兒流著眼淚祈求著“神明啊,求你給這個孩子一點點希望,求你不要再讓他受如此折磨,橙兒大難不死,如今卻想用自己一命換這個孩子的幸福。”窮途末路的人都會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吧。或許神真的是存在的,隻是它想給的未必不會索取報酬。
蒼狼山下,橙兒亂了頭發,一身可怖的傷疤,已經失去血色的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懷裏的蘇峰不安的顫抖著,隻是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周圍的肅殺。小棚再也不是他們的容身之處,雲波山莊的殺手將他們逼至山下,欲將其一網打盡,好一個誘敵之計。橙兒見無路可退,隻能抱著尚在病中的蘇峰不停地逃,如今騎虎難下,前後都被人包圍,“今日老天注定滅我蘇家堡,隻是這麼小的孩子求你們饒他一命,他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孩子啊!”
“主子交代,一個不留。殺!”
“不要!”當刀劍眼看要落到懷裏的蘇峰身上時,橙兒用身體護住了他,或許是橙兒流的血特別溫暖,或許是她的懷抱太過溫暖,蘇峰在那一刹那仿佛看到了母親父親溫柔的微笑著。“爹、娘,帶峰兒走吧,好想。。。”
嗬!好想什麼?好想和他們一起走麼?還是好想讓他們回來?生命真的很脆弱,隻是眨一下眼睛,一個本是鮮活的生命就會從眼前消失,黑暗,又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該怎麼逃往哪裏逃,接受吧,接受這傲慢的上帝帶給我們的一切,就算是錯的那又怎樣,就算後悔又怎樣,就算有代價依然是自己承擔。想要的,不知道。想做的,不能做。七歲而已,沒了便沒了。蘇峰越來越消極,隻一味的沉淪在那黑暗之中。不知過了有多久,他竟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血液流出身體後的冰冷,慢慢的出現一絲光亮,一雙眼睛眨啊眨,模模糊糊一個白色人影出現在那摸光亮中。“你叫蘇峰吧?嗬嗬,真是個英俊的孩子,我叫空蟬……”
空蟬,霞峰穀的穀主,江湖中早已消失的名字。隻留下一些傳聞,據說他的武功極高,據說他為自己的愛人自廢一身修為,據說他獨自一人殺進皇宮並以一人之力殺掉近百人性命。蘇峰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正當自己快要成為刀下亡魂時,那個人救了他並把它帶進了霞峰穀,日夜為其療傷。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救一個即將死去的孩子,真的隻是路見不平?七八歲的孩子哪裏有這麼多的顧慮,蘇峰隻覺得自己很幸運,留下這一命是為蘇家堡。
“我是死了麼?為什麼還是這麼暖,父親母親當時是冷的啊。”蘇峰醒來後雙眼迷茫,思緒還是停留在那個被追殺的夜晚。
“小孩子真是不懂規矩,什麼死沒死的,老頭子我活的好好的,你一醒來就說你死了,那我豈不是也要跟你一塊死。”
“那就是你救得我?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橙兒姐姐呢?”蘇峰登時從床上跳起來,原來自己還有命,那顧雲還有雲波山莊上下一個也別想活!
“小子,你心裏想什麼我可是很清楚,別總想著報仇,看開一點總會過的快樂,這裏是霞峰穀,我叫空蟬,那個抱著你的小丫頭我隻能說很不幸。”空蟬拍拍蘇峰的肩膀,眼裏露出一抹不舍和悲涼,他能看透未來卻改變不了未來,能做的也隻是讓這個孩子懂得自保。“小屁孩兒,想讓你做我徒弟呢,我這個師傅可是天下無雙呢。”空蟬自得的挑了挑眉,樣子頗像個與世無爭的老頑童。“你能教我武功麼?”蘇峰期待的望著空蟬,眼睛裏滿是希望的光芒,如此耀眼純淨。空蟬不由得看癡了。“不僅僅是武功啊。。。哈哈!”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師父,學與不學都在你,隻是不要讓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
霞峰穀大廳內蘇峰跪於空蟬麵前,手中恭恭敬敬捧著一杯茶,拜師儀式顯得如此簡單肅靜,隻是連師傅的訓導也如此明了,這不由讓蘇峰心裏起疑。“你當真是要收我為徒?為何這裏除了你我就沒別人?”
“誰說沒有別人,人在做天在看,連天都在看著這場拜師儀式還有誰是見不到的。”
“那照師傅說的這樣,我蘇家堡滅門一事豈不是天下人都看在眼裏?”
“你小子當真聰明,我老頭子是撿到寶了,哈哈……”蘇峰一臉莫名的看著師傅走出門外,回頭仔細一想,寒意頓時升起“原來天下人都視我蘇家堡為眼中釘,我蘇峰定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自此霞峰穀內每日都會聽到悲鳴的劍嘯,這似乎超出了空蟬的預料,他從沒想過當日的一句戲言竟讓這孩子升起了恨意,不可以!萬萬不能讓他走自己當年的路,那會毀了這孩子。眼看蘇峰即將成年,那時若是再想讓他去除內心的恨那是千難萬難啊。錯了,為什麼總是錯的,錯在哪裏。空蟬的心跌落穀底,他救不了這孩子,救不了他的宿命,蘇峰來到這個世上竟隻是為仇恨而活,他的愛到哪裏去了?
如此,蘇峰心懷恨意活了整整八年,那個瘦弱的小人兒已經不在了,如今卻長成了英俊瀟灑,劍眉如霜的青年男子,他的身邊不再是空空蕩蕩的,多了一個溫潤如雪的女子。空蟬似乎對收集孤兒頗有愛好,此時蘇峰身邊的女人亦是他在六年前帶回霞峰穀的。
“主子,休息一下吧,練了一個上午了。”溪邊蘇峰滿頭大汗,卻對著手中的琴不依不饒。旁邊遮麵女子正拿著手帕在他額頭上一點一點的擦著,眼睛不時地瞟著她心愛的焦尾,露出痛苦的神色。
“知曉,你若心疼,便不要讓師傅逼我練這個東西,這琴壞了再買一個,何苦去修它。”女子名叫催知曉,看著蘇峰難得的露出的一副不情願的表情,便也釋然了。
“主子,你可知這琴叫什麼名字,此琴名為焦尾,雖不是太名貴卻也扔不得,俗話有伯樂識馬,今日知曉也當回伯樂。”說著就從蘇峰手裏取回了琴,也不等蘇峰說句什麼便離開了,回頭隻見女子肩膀輕輕的顫抖,一聲如黃鸝般的甜美笑聲輕輕傳了出來。
“師傅,知曉太過美麗,你如何忍心將她送給我。”蘇峰看著女子美麗的背影喃喃的說道。臉上隨即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