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百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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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想起顧桓,不知自己交待給他的事進行的如何了。一時又想到傅道軍,總想著能在走人之前再跟這位生死老朋友親自相聚話別一番,不過現在看起來已經是不大現實了。一時腦海裏又翻湧出老胡在特務處受刑的畫麵,不知自己手下的五大處長那邊兒,進行的又如何了。會不會有人心存顧忌,以致幹起活來事倍功半。會不會再有人臨時起異,一家夥徹底的幹死自己!但想來想去掛念最多的還是現在已經身在旅途的冷翎如與鄺婇菏。祈禱自己現在的不理智行為,莫要連累到她們倆的才好。
從老魏那裏回來後,就沒有再見過孫芸,想來應該是肖一城已經遵照自己的囑咐將她妥善安置了。但這也太那個什麼了吧?說沒了就沒了啊!自己桌上的那杯鐵觀音,早被自己給嘬的就剩下半杯子的茶葉殘骸了,就這也還是孫芸今天一大早為自己伺候的。平時的這個時間,孫芸早就應該進來問自己中午是回家吃飯還是怎麼著了。但現在,現在比起平日裏有事抽不開時間中午不回家吃飯時,孫芸跑到食堂裏將自己愛吃的菜式點回來一大桌子,陪著自己在辦公室裏一同就著浪漫同食的場景,這也差的太遠了吧?
“這個小妖精,真能忍心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的說走就走!原來也是個天生幹特務的好材料!”
顏維一邊苦笑著不斷搖頭,一邊獨自品味這個多彩人生。
一時間顏維便感覺好像是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一樣!吳涵淮和王方凱的所謂拋棄他還能接受,畢竟他們都是身負黨國重要使命的高級軍官。翎如與婇荷的離去是自己的安排,好與壞也就隻能是聽天由命了。對於老胡的友情,長時間以來顏維還是本著防大於情的原則的。隻是等將來回歸國軍正統之後,與傅道軍的重逢便要顯的更加困難了。思來想去的,顏維突然發覺原來自己最為內心糾結,令自己難受不已的卻是,自己將要徹底的離開多年來緊緊跟隨自己身邊的這一眾大特務大漢奸們!當然了,這裏麵也包含自己現在的全部生活。嗯……生活裏還有個孫芸。
自己該不是從骨子裏就想真正的當一個漢奸吧?顏維隻願意承認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性情之人,也隻願意相信原來情義無價真的並非隻局限於某種身份!拿今日自己手下五大處長的態度與昨日吳涵淮與王方凱的理智相較,顏維真不知道自己這次回去是要幹什麼!就算回去是為了抗日吧,不說是為了這個世界中總不缺乏的那一大幫子野心勃勃的大政客們,就算是為了老百姓吧!若是老百姓不領情,那就算是為了自己的軍人榮譽吧!若說有一天榮譽不再被世人所尊重,變的不如一個副科級幹部的一個人事關係值錢!那就……那就算是為了是與非吧!不過這一幫子的大漢奸在得知自己的真身份後,依然的義無反顧重情重義的誓死效忠!可這他媽隻占便宜不吃虧的那些所謂黨國自己人,卻在這個緊急關頭將自己給甩了不管了!這你媽誰是“是”誰又是個“非”啊!
顏維就這樣將自己的雙腿高高翹在辦公桌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那張可以代表他的權力,象征著他的身份的辦公桌。他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被自己的驚人舉動給嚇著了!被自己麾下一眾大漢奸們的忠義給驚著了!被軍統方麵的理智給氣著了!
這個紛擾洶湧的紅塵亂世,埋藏了多少的真情真意,又虛幻出了多少的驚天假象!
猛然充斥在這個寂靜房間裏的電話鈴聲,此刻顯的是那樣的刺耳那樣的孤獨!像是要急著告訴顏維什麼一樣,頑強而亢奮的炸響著。
電話是卞玉打來的,他隻憑借顏維低沉的一聲招呼,便確定了現在在電話線那頭的正是顏維。
“來白下路龍鳳樓吧,我們在這裏等你。”
憑卞玉的語氣,顏維便可以斷定,離開這麼一大幫子的好兄弟,絕對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個重大損失!
當韓瑛親自在樓下的汽車裏等到顏維,並將他引進了這座大酒樓的二樓包間兒後,顏維發覺一眾的自家兄弟都是麵色凝重人人不悅。
“花開花自謝,情深情常在。眾位好兄弟不必如此!隻要你們日後能遵照我的勸導,自行找時機抽身,相信我們重聚人生的大好時光,還在後麵。”
顏維說罷便坐到了首位之上,彭亞謙苦笑著給他上茶,左手指之間夾著的煙卷兒灰燼,已攢了老長的一大截子,顯然,煙癮並不是很大的彭亞謙,此刻隻不過是在借用香煙來燃燒自己的鬱悶。
卞玉看著顏維還是心中埋怨的道:“老江,你就肯定知道這是眾位兄弟給你把事兒辦成了,這是舍不得你個老小子在跟你喝散夥酒了?”
“我隻知道最舍不得我的人就是你老卞了!莫要廢話,我心裏一直惦記著呢!誰說?”
曲衛苦笑著點點頭道:“我的人,我說好了。我有人在豫專的特務處電訊科臥底,你不認識,以前我從外麵兒找的人安進去的。接我命令,今天上午在外圍給審訊室的錄音設備動了手腳,找維修借口進去親自見到老胡了。”
曲衛見顏維並不開口,隻是雙手捧住彭亞謙為他倒滿的那杯綠茶低頭細品,便接著道:“人被打的夠嗆!一把老骨頭快他媽的散了!不過那把老骨頭散是快散了,但好在夠聰明夠硬!豫專那小子到現在還是一無所得!”說罷看著卞玉道:“老卞,貨是你鬧回來的,你接著說吧。”
卞玉雙眼無神的注視著桌麵,右手從褲兜裏掏出一小錫紙包仍在桌上道:“這裏麵是德國人搞出來的一種藥品,叫托安樂克,是一種罌粟堿的衍生物,說白了就是從煙土中提取的成份所煉製的。隻需一片兒,就能造成心髒衰竭甚至是停搏的假象!會造成一種受刑者不堪折磨而死的假象!隻要計量控製得當送醫及時,兩天之內便能恢複如常。但是……但是不排除弄巧成拙,真鬧死人的可能性!”
顏維聽後雙眼立刻精光大盛!抬頭看著卞玉果斷道:“可以施行你們的計劃!自古道勝算險中求!我也認為以當前來說,先把人從裏麵給鬧出來才是最好的選擇!往下如何行事誰接著說?”
肖一城看著眾人笑道:“這老江還多會兒他都不拿自己當外人啊!”說罷笑著搖頭道:“我說。我在全市各大醫院都有自己人,隻要老胡被送進醫院,不管是哪家,這就都算是進了咱們自己的地盤兒了。我可以叫任何一家醫院的院長親自跟他們說,病人的情形非常危急!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需要住院妥善觀察治療。這樣就可以為下一步的運作倒騰出必要的時間來。到時候根據現場環境再說,是偷龍轉鳳也好還是強行搶人也罷,總之離開了豫專的大牢在外麵兒動手,想把人給鬧出來就不算是太過困難了!”
韓瑛看著顏維道:“老江啊,到時具體負責動手的事情就由我來辦好了。我準備動用江湖地方勢力辦事,這樣不管是成是敗,咱們也好在最大限度上抽身甩幹淨。你看如何?”
顏維點頭道:“動用‘合永勝’的確是最佳之選!這個‘合永勝’在南京城經營多年,雖不是這城裏最大的江湖幫會,但所散下去的買賣遍布全城市井草根!這全城的下九流行業全部都是他們幫會的‘買賣’!屆時將人鬧出來後,若說到誰在這座城市裏能轉眼間便讓一個大活人消失在街巷胡同裏,除了這個控製了全城所有下九流行業的‘合永勝’,別人幹起活來還真是不大方便!就用‘合永勝’!”
韓瑛看著顏維笑道:“老江啊,你咋就能肯定我是要用‘合永勝’呢?”
顏維也看著韓瑛笑道:“你老韓在‘合永勝’裏有你自己的股份!這些年來為了幫他‘合永勝’在這南京城裏迅速提升江湖地位,霸占住全城的下九流行業,你小子公器私用的動用總部資源,以搜捕各黨派間諜抓叛黨為名,連青幫在這南京城裏的場子都砸了七八回了!我把你當親兄弟,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假裝不知道!你還以為你個小子真是行事嚴謹神鬼不覺啊!上海的李主任為此,都曾專門兒的打電話向我質問過此事!說上海青幫吳四寶都坐不住了!要不是他壓著都要親自來京跟我翻臉了!我這邊兒拚著跟上海李主任的交情,硬是求他逼吳四寶在上海方麵放話,將他青幫在這南京城裏的所有下九流買賣,悉數讓了出來送給你韓瑛!交換條件就是,從此他青幫在整個南京地區的煙土與軍火買賣,我個人不再抽頭,分一毛錢紅利!”
韓瑛麵貌英俊神采不凡,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失態而不知所措之人。但現在卻也是大為驚訝話不成語,神情難受至極了!
“老江啊,多年來我隻認為我在下麵兒的那一套,是我個人能力出眾搞的風生水起有姿有色!誰知……誰知卻是你老江拿自己個人的那份兒麵子與紅利換來的!這……咳……老江!既然如此,你就該早早與兄弟我說明白的嘛!哪有你貼錢讓我賺風光的道理嘛!你……你這簡直就是陷兄弟我於不義嘛!”
見韓瑛這麼說,卞玉頗不認同的開口道:“老韓啊,要這麼說,那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啊!其實你這事兒打一開頭我還是知道的!當年老江讓我撒出資源盯住他青幫在南京地區的煙土軍火買賣,說是拿準了他們狗小子的脈,幫兄弟們每月討上一份兒紅利回來!可我這邊兒剛捏準了他們的路子,那邊兒他老江就喝令我叫停了!隻說是涉及到了政治,讓我停手便是了!當時我還以為是上海李主任方麵壓了老江呢,原來這裏麵兒全是為了你老韓一個人啊!若說到人情,在座的你便算是全部都欠上了!因為他老江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兒的吃過獨食!”
顏維看著韓瑛笑道:“都是親親的自家好兄弟,我不願意占你的便宜,讓你買我一個多大的人情!老實說,當年我的確是想插手他們青幫在南京地區的煙土軍火買賣,算計著從中給你們幾位自家好兄弟都謀上一份兒紅利!但人家吳四寶一個李主任身邊兒的大紅人兒!一個青幫‘悟’字輩兒的大當家!人家當時也沒有把我給放在眼裏!從來就沒有答應過分給我一毛錢!也從來就沒有給過我一毛錢!隻不過也是顧忌著上海李主任的麵子,一直的都不願意跟我真的直接翻臉罷了!這不正好因為你的事兒,給我和上海吳四寶倆人兒,彼此都有了一個下台的台階!李主任再在裏麵兒一和稀泥,這不就以你在南京城全麵接手青幫的所有下九流買賣,而我從此放棄青幫在整個南京地區的煙土軍火買賣分成,而達成了協議,彼此都各退一步顧個自個兒的臉麵罷了!”
見韓瑛還是情不堪負的要開口,彭亞謙笑道:“行了老韓,你當年是頂著老苗的位子上來的,算起來這裏麵兒還是你跟老江相處的時日最短,你還是不大了解他的那種義氣啊!是誰誰誰的咱就別明說了!因為咱們在座的全部都分下了人家的大筆好處了!你們定還記得去年春天老江叫我給大夥分的那次紅利吧?就每人五萬塊錢巨款的那次!那也是老江他鬧住了咱們政府的一位實權級高官!證據確鑿的拿著他私通中統的鐵證!硬是逼著他個老混蛋,幫咱們給敲回來的福利!老江他不能一個人兒的獨吞了鬧回家啊?可每人五萬塊啊!錢是經我手親自分下去的,老江硬是沒多拿過一塊錢!”
肖一城歎氣道:“都別說了,再說我就更舍不得他老江走人了!來吧,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