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各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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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各路的人
夜空下,孟田機場跑道欄杆外,有兩個裹著厚厚衣服的人,齊齊抬頭望著遠處一閃一閃的霓虹燈。
高個子的人有隻衣袖被風吹動,夜幕下的雙眼晶亮,他側頭問矮個子,“這些年跟著陌依臻,後悔嗎?”
矮個子沒吱聲,高個子等了會,心裏也有數了。
摸了一支煙,問矮個子要不要來一根,等了一會又是沒得到回應,他苦笑地自己點著抽起來,一陣冷風迎麵吹來,把那些煙息全嗆進他肺裏去了。
“哦,嗬……”他費力地咳嗽。
一直到他眼淚快飆出來,矮個子終於忍不住喊到,“抽,抽,抽死算了,反正癌細胞也擴散了。”
高個子終於止住咳嗽,拂了把臉,恨恨地說:“我死不足惜,隻是遺憾此生不能手刃仇家。”
“所以就設局騙我?所以我就該是你人生的一顆棋子?”嘎嘎的嗓音粗糙地刺耳。
矮個子激動起來,偌大的機場隻有他的叫喊聲在回蕩。
直到那些回音消失,才聽得一聲無奈,卻是誠心的話緩緩響起,“玄武晨曦,對不起!欠你的,如果有下輩子,一定還上。”
這話如果放在十幾年前,一定令玄武興奮,他的座右銘是打倒爛教授,以爛教授向他低頭為終極目標。
“如果想得到我的原諒,就好好活著。”玄武踢了一腳欄杆,轉身跑開了,黑洞洞的機場,漸漸吞噬了他矮小的身影。
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高個子才收回視線,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看了一會,然後掏出打火機從一角點燃。
黑夜裏,螢螢煹煹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臉上,映襯著眼裏奇異的光芒。
突然一陣冷風撲滅了火光,那張隻剩半截的照片上隻剩一個泛黃的人頭,他眼神暗了暗,長籲一口氣,默默地念道,“陌熠晗,連你的照片都跟你一樣留戀世間呢……但願還來得及吧。”
手一鬆,那邊角的照片悠悠地隨風飄蕩,最後落在不遠處的地上,被清冷的路燈照過,顯出一個人模糊的輪廓,倒是與陌依臻酷有幾分相似。
……
秦海塵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轉移到另一處,像是酒店之類的房間。
他搔了下頭,最近意誌力和警惕性越來越低了,優越的日子果然消磨鬥誌,他現在除了吃就是睡,完全沒有生活重點,甚至連怎麼進陌家都快忘記了。
“清醒吧,這都是那個男人的。”他提醒自己,“你隻是暫時被人利用而已,別做白日夢了……”
正嘰咕著,有人進來,他立刻住嘴。
“你醒了。”朱雀發現秦海塵兩眼盯著他,有點尷尬,隻好提著一隻衣帶走過來。
秦海塵點點頭,問:“這是哪裏,日本嗎?”
“是的,小少爺。”朱雀將提著的衣帶一搖,提醒道,“今天晚上有宴會,麻煩小少爺早點洗漱準備一下。”
“能不參加嗎?”秦海塵一聽,心裏可不樂意了,大老遠地坐飛機趕過來,就是討杯酒喝喝。
因為在他的認知裏,宴會這種場合就是喝酒閑聊,有錢人閑著聚聚,吹噓和炫耀一番的機會。
朱雀聳聳肩,搖搖頭,表示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是陌總今天晚上要穿的禮服,等下小少爺的衣服也會空運過來。”
他把衣服從衣帶裏取出並掛好,扭頭見秦海塵沒動,以為他感冒還沒好,急忙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秦海塵搖搖頭,“不是,隻是肚子有點餓。”
“這裏的壽司很不錯。”
“免了,我對海鮮過敏。”秦海塵擺擺手,“還是給我來碗麵吧。”
“好的。”
朱雀用日文打電話叫了客房服務,問了半天都是鮮香的海鮮,最後隻好請他們下碗青菜素麵。
這次出行,朱雀是被陌依臻臨時從瘋人院調回,因為手臂還沒完全康複,所以便負責一些雜事。
他這邊剛叫完餐,就有電話催他下去,好像事情比較急,他又不得不離開一會。但是,陌依臻有吩咐過,小少爺才是他這次的主要目的。
他可犯難了,那邊也不能不去解決,秦海塵這邊也不能掉以輕心。
“沒事,你去吧。”
“您確定一個人,沒問題?”
秦海塵無奈地笑笑,他能有什麼事。朱雀看了眼,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待他走後,秦海塵無精打采地起來,胡亂扒光衣服去洗浴間,在偌大的洗浴間裏他磨磨唧唧地洗臉,刷牙……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秦海塵模糊地聽到有人用中文說‘客房服務’,於是裹了件浴袍,去開門。
“您好,您的麵。”
一個服務生模樣的人推著餐車進來,講了一口標準的中國普通話。
“謝謝,這邊請。”
這是套房式酒店,秦海塵領著他去餐桌的方向。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在路過臥室門口時,後麵的服務生特意瞄了一眼房間各處。
快要到餐桌了,服務生巧妙地彈了一下手指,一個不明物悄然出現在秦海塵腳下。
“啊呀!”隻見前麵的秦海塵腳底猛然一滑,大叫一聲,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向前倒去。
分秒間,就要栽在茶幾上,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旁邊沙發的扶手,謝天謝地,這才幸免摔成狗趴。
“您沒事吧?”
那個服務生作勢就要過來,秦海塵連忙阻止,他可不想被人知道他的老二被蹭到了,而且還疼到揪心的程度。
謝絕服務生的好意,一簸一簸顛進了洗浴間,立刻反鎖門查看起來。
外麵的服務生待秦海塵一離開,便偷偷溜進臥室,朝朱雀剛才掛好的禮服移去。
約莫五分鍾,他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後,推著空的餐車大搖大擺地離開。
而此時,在洗浴間裏倒騰的秦海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弓著身子不停地搓揉那個部位。
過了好一會他才整理好,進了餐廳看到桌子上的麵,嘴巴頓時咂咕一下,端起來扒吃扒吃地吸起來。
他確實餓了,沒幾下連麵帶湯吃了淨光。
肚子飽了,抹了抹嘴,一個人瞪著眼無聊起來。於是打開電視,調了幾個台全是日文,索性關了準備找本書打發時間。
路過衣架,他突然神經一崩。然後,詭異一笑,蹦噠到水果盤處,抓起水果刀,又撤回來。
這秦海塵手工活不怎麼樣,但是剔除些線毛頭應該難不倒他。
這件衣服出之英國著名設計師Har之手,無論是麵料還是做工,那都是獨一無二。可偏偏他的命運坎坷,還沒穿在正主身上就接二連三地慘遭毒手。
如果這位手工製造師,知道自己的偉大成果竟是這等下場,不知道會怎麼想。
宴會在晚上八點進行,陌依臻是提起半小時回來洗漱換裝。
他臉色有點疲累,但並不影響英挺的形象,一到會場立即成了全場焦點,無論男女,身份各異的人都搶著來打聲招呼。
現場是熙熙攘攘的人,甚至有些還在電視裏見過,秦海塵突然擔心,如果他們見了陌依臻不堪的一麵,那豈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大了。
心裏七上八下,渾渾噩噩地被陌依臻拉著,穿梭於各色人物裏。
陌依臻今天光彩耀人,好像心情無比快樂,對每一位前來打招呼的人都特別友好,杯觥交錯中來者不拒。
“是不是很悶,要不讓Sharry陪你去陽台透透氣。”陌依臻得空,體貼地問。
“嗯。”
也確實悶,也不得不煩悶。自從陌依臻穿上禮服,秦海塵的心裏就沒一分鍾安寧過。
其實,他中途也想對陌依臻坦白,這樣就可免了陌依臻顏麵掃地一事。可是,人都來到現場了,如果陌依臻知道了,那結果是重換一套衣服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他獨自站在陽台,無語地看著燈火輝煌的會場,懊惱無比,他真想逃走啊,至少在等待命運宣判的前奏裏,是自由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