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九山十八寨  第七十一章 農夫與蛇的故事(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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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樅溪山,距離虞城的北城門大概八十裏的路程,因為山中樹種以樅樹為主並且溪流頗多而得名,是距離虞城最近的一座山,也是虞城人進入天蒙山的第一道門戶。
    這座山山勢並不是很高,時常會有百姓上山采藥或者山珍,也是吳鳳溪最熟悉的一座山。
    我和吳鳳溪兩個人花錢買了一輛小小的驢車,趕了兩天路程,終於在第三天中午到達了樅溪山中的一座小木屋。
    據說自從吳鳳溪的母親和他父親成親以後,吳鳳溪的祖父就一個人搬到了這裏居住,知道年邁去世。
    吳鳳溪的童年,就是在這座小木屋中度過的。
    小木屋多年沒有住人,到處都是灰塵,但是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且距離山溪很近,收拾起來也不費什麼力氣,可以說是比較理想的居住地。
    一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就要在這裏居住,我便再一次對這山中的種種寶物充滿了幻想,不知道這一趟的行程會有怎樣的豐厚收獲。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我和吳鳳溪每天都會在山坡上到處晃悠,每個人背一個大大的竹筐,看見有趣的東西都會挖回去,分門別類,晾曬收拾。
    這孩子還是學醫人的天性,雖然現在他現在跟著我們在點心鋪子裏做事,可是一進山,看到遍地的藥材,實在是忍耐不住,幹起了采藥的老本行來。不管他采的這些藥對於我們有沒有用處,拿回去送給有用的人也是好的,我當然不會阻攔他的這種行為。
    正是三月天氣,山中的花朵大多剛剛開放,我們選擇了一部分半開的花朵,摘下來,帶回去,用從附近山下購買的打量的鹽和糖醃漬起來,這些都是可以用來做點心餡料的,這麼豐富的收獲,害得我做夢都會笑醒,真是,不要太得意啊。
    第五天頭上,我因為有大量的醃漬工作要做,不能出去,就讓吳鳳溪自己一個人進山采藥去了。可是還沒到中午,吳鳳溪就回來了,而且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阿姐,快來幫我一把!!這個人好重!!!”
    吳鳳溪扛著一個意識昏迷的人一步一蹭地回到家門前,隔著大老遠就開始招呼我給他幫忙。
    “哎呦,你這是從哪兒撿回來一個大活人啊?”
    我一抬頭,恰好看到他差點兒被那個人壓趴在地上,趕緊上前去扶了一把。
    “這個人在山裏被毒蛇給咬了,我雖然暫時替她控製住了毒素的蔓延,可是要徹底還需要一種炙過的草藥,剛好前兩天我采的藥裏麵有這味藥,我就把她給帶回來了。”
    吳家木屋建造之初,吳老先生就特意做成了兩間屋子,其中一間專門留給女兒,現在恰好是我和吳鳳溪兩個人一人一間。
    湊上去一看,吳鳳溪撿回來的竟然是個女子,我連忙和吳鳳溪一起將她送進了我住的房間。
    “我去打水,你趕快洗洗吧,看你忙得這一身汗。”
    吳鳳溪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也不知道他從多遠的地方把這個百十來斤重的女人扛回來,竟然累得滿頭大汗。
    吳鳳溪正在抱著我桌上的茶壺灌水,根本沒工夫理我,我也不等他回答,徑直走出去打水去了。
    可是當我將水盆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到我屋裏去叫吳鳳溪的時候,卻正看見這孩子正在解那個女人的衣服。
    “小子!!你幹什麼呢?”
    聽到我的猛然暴喝,吳鳳溪嚇得一哆嗦。
    “啊…………阿姐,她身上也有好多的汗,需要擦擦,而且她今天很有可能會發高燒,一會兒要給她擦身降溫啊?”
    吳鳳溪的眼眸像小溪水一樣清澈見底,不帶半點雜念,純粹就是出於一個醫者的下意識行為。
    “你這傻孩子,不懂得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嗎?有我在,用不著你照顧她!!去自己擦把臉,趕緊給她弄解藥去吧。”
    這個女子並沒有綰發,顯然是未婚女子,理當由我照顧。
    “授受不親?阿姐,你在想什麼啊?我是大夫,在我眼裏隻有病人,沒有男女…………”
    吳鳳溪被我的話鬧成了大紅臉。
    “你不在乎,萬一人家在乎呢?回頭醒過來,非要你娶她不可,你娶不娶?真要是那樣你以後得娶多少媳婦回家?”
    這孩子就是一點兒防人之心都沒有,要不然之前是怎麼被人騙得傾家蕩產的?
    “我…………我出去了…………”
    紅著臉的吳鳳溪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這個問題,終於乖乖地退出去弄藥去了。
    吳鳳溪走後,我繼續他的工作,為床上躺著的女子脫下了身上的衣服,隻留下褻衣,然後打來清水,為她一點點地擦拭身體,動作非常輕柔。
    但是漸漸的,我發現了這個女子與眾不同的地方,她身上的肌肉非常結實,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也十分有彈性,可以想象若是她醒過來,繃緊了神經,這一身的肌肉會是何等的虯結有勁,一點兒也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勞動婦女,倒有些像是練了一身外家功夫的人。
    敢情這還是個練家子的?不管她,她是吳鳳溪撿回來的,現在隻是個病人而已。擦到腿上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她被蛇咬到的傷口。
    此時此刻,這個女子的左腿小腿已經徹底腫脹了起來,而且顏色紫中帶黑,沒見識的人也會知道這是中毒了的現象,尤其這紫黑腫脹的小腿後麵還有四個小小的牙印。這牙印上下左右不過兩指見寬,可見這種蛇的個頭有多小。
    我喜歡大山,可是山裏最大的壞處就是有蛇,想起那種蠕動的動物,我就覺得不寒而栗,極其不喜歡。好在吳鳳溪在山中行走的經驗非常豐富,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地呆在山裏這麼多天。
    因為吳鳳溪所說的那種草藥我們雖然有,卻還隻是停留在晾曬的階段,不能直接使用,所以吳鳳溪在擦完臉之後,忙忙叨叨地又架起柴火炙藥去了。
    正如吳鳳溪所說,到了傍晚時分女病人發高燒了,我們並沒有酒精濃度足夠高的烈酒可用,隻要燒了溫水過來,一遍一遍地為女病人擦身降溫。
    等了好久,吳鳳溪煎好的藥才送了過來,湯藥被我灌進了女病人的嘴巴,而藥渣則被吳鳳溪直接敷在了女病人的傷口處,過好了一會兒,女病人身上的高熱才漸漸消退。
    此時此刻已經是半夜時分了,我和吳鳳溪兩個人從中午開始,就滴水未進,可這時候我們倆實在是已經累得不行,懶得做飯吃了,隻好一左一右地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吳鳳溪給搖醒的。
    “阿姐!!阿姐!!你看見那個女病人了嗎?”
    趴桌子睡半宿覺,絕對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我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兒落枕了。
    “沒看見…………一大清早兒的,她能去哪兒啊?該不會是如廁去了吧?”
    我潛意識裏覺得那個女人走了更好,一個在山裏被蛇咬了的練家子,決計不是我們這種平頭百姓能夠招惹得起的。
    “阿姐……你……你去茅房看看唄…………”
    吳鳳溪一方麵著急想要找到病人,一方麵又有些不太好意思,見我一個勁兒地活動肩膀,趕快湊上來獻殷勤似的給我捏了幾下子。
    還別說,吳鳳溪到底是個醫者,他一伸手,沒怎麼見他用力,我肩上的酸痛就消去了許多。
    “好孩子,真懂得你阿姐的心思。看在你這麼乖的份兒上,阿姐就替你去看看,那個女人是不是掉進茅房裏了吧。”
    我稍微活動了兩下腰腿,起身去房後的茅房溜達了一圈兒,可惜,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小溪呀,這下子你阿姐也沒辦法了,哪兒都沒找到那個女人。她是自己走了吧?都能偷溜了,應該沒啥大事兒,你就別惦記了。”
    趴桌子睡覺實在太難受了,我現在渾身酸痛,隻想滾到自己的床上,蒙上被子美美地睡上一覺,天皇老子來了我也拒不接待。還算那個女人識相,自己偷溜,把床好好地留給我了。
    “哎呀,那藥她才用一副,至少要用三副藥才能真正見到效果,她這麼走掉豈不是要耽誤病情了?”
    吳鳳溪痛恨自己,照顧病人比什麼都重要,他怎麼能半夜睡得那麼實誠,連病人走了他都不知道呢?這樣實在有違家中父母祖父對他的教導。
    “俗話說了,醫治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她自己不想好好解讀治病,你有什麼辦法?你就不要計較了,放心吧,人家給你留了定情信物,不會白走的。”
    我一伸手,就摸到了枕頭下麵藏著的一塊小小的竹牌,隨手扔給了吳鳳溪。
    “這是什麼?上麵好像有字…………還是半個?篆字?這是…………‘宋’字嗎?”
    我已經鼾聲大起,根本不知道吳鳳溪在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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