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是什麼？”
    該是我的戲份兒，我一點兒也不含糊，一伸手，痛痛快快地把賀皇帝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了下來，露出了賀皇帝原本那張招人煩的臉孔。
    “呃…………民女齊清兒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趕緊磕頭，表明我認識這個招人煩的是誰。
    “臣弟參見皇上。”
    賀煥武也很乖覺嘛，皇帝私自出遊，大家都不知道才最安全。
    “你…………你就是…………皇帝陛下？？”
    蘇茜徹底傻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茜兒，對不起，一直瞞著你們。你不是一直都想問我的名字麼，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騙你。朕的名字叫做賀綏霖！！”
    騙子，大騙子，從頭到尾都是你演的戲，還說不想騙人家？沒有比你更像騙子的騙子了。
    “怎麼會？…………這不可能…………不可能…………”
    在蘇茜的心裏，賀皇帝一直就是一個軟弱無能的家夥，跟她心裏那個十全十美的情人掛不上半點關係，現在她的印象完完全全被顛覆了。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柿子爺，你先送蘇茜郡主回去吧，今天的事，她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我朝賀煥武使了個眼色，讓他痛快離開。雖然賀煥武十分不滿，可今天觀瀾茶社發生的事很快就會被攝政王府知道，他還要想辦法應付攝政王夫婦，根本就顧不上我這裏。
    無奈，他隻能帶著蘇茜離開。臨走時還對賀皇帝說：“請皇兄速速回宮。”言下之意，不讓賀皇帝跟我在一起呆的時間太長。
    礙事的人走了，我卻不肯放賀皇帝離開。開玩笑，觀瀾茶社受到這麼大的損失，我不得找個冤大頭賠錢嗎？
    “說吧，打算賠我多少錢？”
    我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隨身帶了好久的黃銅算盤，開始玩兒‘獅子滾繡球’（注：珠算練習的一個經典題目）。這個算盤是賀煥武送我的，雖然我在觀瀾茶社基本上不管帳，不過帶個算盤才能夠充分代表我貪財的本性。
    “那些桌椅大概多少錢，你估算個數字出來，派人告訴我就是了，短不了你的。”
    賀皇帝臉上已經不見了剛才的緊繃，那種嚴肅又深情的表情都是做出來給蘇茜看的。
    “我說的可不是這個！皇上，您為了打動蘇茜郡主的芳心，玩玩苦肉計我不管，可是你這苦肉計玩兒到我頭上就不好了吧？
    你也看到柿子爺手臂上的那一劍有多深了，如果不是他替我擋了那麼一下子，我的小命就直接交代了。您今天這是打算除了我這顆眼中釘，才下這麼狠的手嗎？
    好啊，我現在就在你的麵前，賀煥武也離開了，我是手無縛雞之力送到你麵前，隨便你怎麼砍。這世上最不會泄露秘密的就隻有死人。經過今天這事，我算是徹底看開了，早死早超生，你還是給我一個痛快好了。”
    就算我不懂得什麼武功招式，也看得出來今天在廳堂裏大打出手的兩夥人用的武功路數都是一模一樣的。如果其中一夥兒人是賀皇帝身邊的暗衛，那麼另外一夥兒也跑不出是賀皇帝身邊的人。
    “你別誤會，我的確曾經吩咐過他們要盡力做的逼真，卻沒說過讓他們傷你半分毫。估計那個人也是看到了武兒就在你附近，才敢那麼做。武兒一身好武藝在京城是赫赫有名的，不會有人會懷疑他保護不了你的。”
    嘁，你摘得倒幹淨。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無法再繼續幫你做下去了，我給你創造了那麼多接近蘇茜的機會，你就這樣回報我？心寒了，拔涼拔涼的呀…………”
    伴君如伴虎，他想殺我也是早晚的事兒，我應該早早考慮遠離這個危險人物才是。
    “清兒，朕自問一向待你不薄，不但出錢替你開了這家茶社，更是抬高了你的身份，讓你可以如願以償地嫁給武兒。
    若是蘇茜郡主能夠選擇朕而放棄和武兒之間的婚約，朕甚至可以下旨，讓你成為武兒的正妻。你這一生所求還有什麼？榮華富貴、知心愛人你全都有了，可以知足了吧？”
    賀皇帝有些不耐煩了。也好，讓他以為我就是個單純貪財的女子，也不失為一種好的保護色。
    “您也說了，這茶社是您出錢替我開的，我還欠著您一大筆債呢，怎麼能說是我自己的茶社呢？就算您能夠下旨讓我成為賀煥武的正妻，我的老底兒滿京城又有誰不知道？任何人把我從前的光輝事跡拿出來說事兒，我都無可反駁。
    倘若有一天攝政王嫌棄我這個兒媳婦丟人了，讓我淨身出戶，我豈不是要睡在大街上？我這也是心裏沒底，不是嗎？”
    貪財，我就是貪財，深入骨髓的貪財，隻要給我錢，我就能守口如瓶，皇帝陛下能這樣想是最好的，反正他不缺錢用。
    “好了好了，說半天，原來是為這個，你這丫頭心眼兒也太多了些。回頭我會讓人把你當初跟朕借錢寫下的欠條送過來，這間茶社就徹徹底底是你自己的東西了，你好好經營就是。”
    賀皇帝放心了，隻要我能開得出價錢，他自然就能給得起。
    “那就這麼說定了！”
    我的臉上喜笑顏開，心滿意足。
    “清兒，朕登上皇位多年，卻始終不能親自掌握朝政。雖然下旨讓你嫁與攝政王世子，你可不能嫁雞隨雞，就這麼向著婆家。你可是我為數不多的心腹之一啊！！”
    心腹嗎？用錢買來的心腹，您老人家用著也放心？
    “你放心，就算我有心背叛舊主，攝政王又豈是眼裏容得下半粒沙子的人？他的兒媳曾經算計過他，這要是讓他知道了，還不把我淩遲處死？
    我這人雖然愛財，卻也知道輕重。打從我答應幫你的那一天起，咱們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逃不掉。隻要您還記著我曾有過這麼些許功勞，別虧待我就行了。”
    給他一顆定心丸吃吧，攝政王自視甚高，未必看得起我這樣的小人物，也就是他這個有名無實的花架子皇帝能用得著我。
    “既然如此，最好不過。你日後要是短少什麼錢財之類的，隻管開口，朕是不會吝嗇的。”
    賀皇帝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今天我們雙方的目的都達到了，算是個雙贏的結果吧。
    半個時辰之後，我重新為賀皇帝化妝易容，眼看著他大搖大擺地走出滿目瘡痍的觀瀾茶社，這樣混亂的一天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
    觀瀾茶社遭遇不明人士襲擊，損失慘重，這件事在京城迅速地傳開，很多過去的老顧客都不敢登門了。雖然我們整修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可是恢複營業之後卻遲遲不見客人上門。真是傷了我的心了。
    無奈，我隻好推出新的業務，獨家製作毒辣菜。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們，多數都在攝政王的家宴上品嚐過那麼一兩口，鮮香辣爽讓人難忘，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絕佳的品嚐機會呢？
    人人都知道我是皇上賜婚的攝政王世子的側妻，將來若是成了親，他們想要吃到這一口恐怕沒那麼容易。至於刺客什麼的，那些大人物哪個沒有明衛暗衛一大堆，對付個把刺客還應該不成什麼大問題。
    於是觀瀾茶社終於又恢複了過往那客如雲來的場麵，不過如今出來進去的客人大多是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原來那些隻有喝茶吃點心的銀子的窮酸書生們已經沒有蹤影了。
    無所謂，反正賀皇帝如今已經不會輕易離開皇宮了，招攬那些文人學士的事兒也沒人做了，那些書生沒多少錢可以花銷卻一個個脾氣不小，更不好伺候，他們不來了更好。
    賀煥武對這樣的變化非常不滿意，因為這樣一來我花在店裏的時間更多了，他可是盼著我關了店門跟他回家當小媳婦去呢。
    “皇兄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差點兒丟了性命也要蹲在他的店裏替他賣命？”
    賀煥武氣呼呼地坐在我麵前，我剛剛做了一桌子菜，才坐下休息一會兒而已。
    “什麼好處？好處就是這店是我自己的，我能不替自己的店鋪賣命嗎？”
    這家店可是我的心肝寶貝，現在任何人在我心裏都沒有這家店地位崇高。賀煥武？他給我往後排著去吧。
    “就為了這麼個破店子，你就把自己給賣了？你缺銀子就跟我說，我給你不是一樣的嗎？那天的刺客差點兒沒殺了你，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嗎？”
    這也不怪他激動，我都能看出來刺客和賀皇帝的暗衛是一夥兒的，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我替他賣什麼命了？他不過是想要勾搭勾搭蘇茜郡主罷了，你別告訴我在這件事上你沒占著便宜。能跟蘇茜郡主退婚，我看你半夜睡覺都能笑醒嘍，要不是這裏有個你摻合著，我管他那麼多閑事幹什麼？”
    我轉過身去不看他。
    “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是為了我著想，才這麼做的？”
    我含含混混地嗯了一聲，有點兒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