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大了，就容易犯懶。齊公伸了個懶腰，算是醒了，候在一旁的下人立馬端來了洗漱工具，忙活了好一會兒，又換上了朝服，齊公才終於出門坐上了那頂恭候多時的轎子，向著這天下間最為氣派華麗的藏汙納垢之地——皇宮趕去。
    齊公自知自己不過是去做個見證，定下的因果也不是他可以改的，但這終局如何，卻是誰也說不清，或許，真如那人所說的，會有貴人相助，無論是皇帝，司徒淩，還是小太子都能跨過這次的劫難，不再無端蹉跎歲月了。
    聽了藥郎如此敷衍的話，安城自是惱怒極了，若是在平常，定將這大不敬之人處死了，可現下此人出現在這裏怕是會派上些用場。
    就在此時，抱著丟丟的司徒淩忽然失了全身的力氣，撐不住自己和丟丟的重量，護著丟丟跌倒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就像是一隻瀕死窒息的魚，不出片刻便會死去。
    安城大驚連忙跑去，先將丟丟拉起，抱著司徒淩為他順氣，一麵對著斷腸大喊道：“你快救他！”
    斷腸麵無表情地搖搖頭，道：“你給他用藥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他活不長了。”
    “你……”安城愣住，輕拍著司徒淩的手輕顫著，“……朕，……我。”
    司徒淩很痛苦，可他神智還是在的，聽到安城和斷腸的對話，不禁苦笑，明明是早就知道原因，明明是早就死了心，可為什麼心會這麼難受，很難受。
    “爹爹！”丟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剛剛是被嚇到了，此時見他家爹爹如此難過的躺在地上，是又驚又怕，立馬又撲了上去。
    安城麵色灰敗，問道：“當年，你也說過……有救的。”
    “是的。”斷腸淡淡答道，“可隻怕他撐不到那時候了。”
    而一直“圍觀不說話”的藥郎此刻卻是將懷裏的小金放到地上，小金似乎相當通人性，徑直走向安城和司徒淩，搖擺著尾巴，神情高傲。
    這時的司徒淩已經開始翻白眼了，出氣多過於進氣，眼看就要不行了。這是自安城登基二十年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即便他貴為天子，是掌握他人生殺大權的一國之君，但在生死麵前，他依舊沒有絲毫辦法，和過去一樣，他依舊沒辦法保護他的家人、老師、青梅，沒有辦法保護他最心愛的人。或許也隻有真正麵臨永遠失去的時候，才能懂得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司徒淩，你聽著，你不準死！你要是死了，你司徒家的冤就得不到洗雪，丟丟就沒了爹爹，而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司徒淩已經聽不到安城講什麼了，死亡是他一早預料到的，雖然不甘心，卻也……不失為是一種解脫。
    小金邁著貓步，繞著司徒淩走了幾圈，無論是麵呈青白將死的司徒淩，臨近崩潰的安城，還是嚎啕大哭的丟丟都讓他覺得無趣，他搖了搖尾巴，拂過司徒淩的鼻下，接著立馬又朝著藥郎走回，隻是看了斷腸一眼，似乎帶著些許憐憫和惋惜。
    而神奇的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司徒淩的氣息卻是平穩了下來，雖然昏迷不醒，脈搏卻是穩定了，暫時應該無大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