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來了？
    離門窗最近的賣藥郎反應最快，他一手拉過小四，一手拉過那個病弱的中年男子，將他們向屋內一甩，確認他們是安全的之後，重新回過身，準備對付他今天真正要對付的妖物。
    可惜，他明顯低估了妖魔的能力，他雖然將離門較近的小四和男子救了，卻來不及救也差不多站在門邊的村長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村長被卷入一片血紅色的混沌之中，再無生機。
    是的，他們的麵前，整整的一片門窗已沒有原本的樣子，而藥郎貼上去的符咒也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化為灰燼。
    “噔！”
    這樣的一個聲響在此刻大家都全身緊繃的時刻響了起來。是藥郎手中的退魔之劍，那惡鬼樣子的劍柄，長滿獠牙的大口忽然張開了一格，發出了“噔”的聲音。
    “形已現。”
    藥郎轉過身，對著身後一眾驚嚇的不輕的人說道：“那麼，現在有誰可以告訴我真相呢？”
    然後是良久的沉默，藥郎依舊朝著血紅色的混沌發射著符咒，隻可惜那些符咒絲毫不起作用，還沒有接觸混沌就會化為了飛灰。
    “他該死！”
    “哦！？”
    沒想到最先開口的竟然是那個一直沉默著的病弱中年男子。
    “二十年前，若不是他，說不準，說不準就不會發生了。”
    “二郎！”詹呂氏厲聲打斷。
    中年男子卻像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對藥郎說道：“二十年前，在秀峰寺發生的慘劇，我們一家都是親曆者。我們……都罪無可恕。”
    他無力的癱在地上，言語裏盡是深深的絕望，卻再沒有力氣說下去了。而在座的詹家人除了詹士傑和小四都像是陷入了久久難以忘記的回憶裏，那充斥著橫飛血肉的、充斥著喊殺聲的夜晚，這麼多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的夢魘，在此刻都一一重疊了。
    或許，因果循環，是該得到報應的時候了。
    此時的憐兒卻笑了，淡淡地說道：“原來你們都還記得。”
    “憐兒。”詹士傑拉住憐兒的衣角，低低地喚道。
    憐兒掙了開來，扶著詹呂氏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對著正在身旁站著的美婦人微微一笑，道：“小蓮，可還好？”
    “公，公子。”美婦人的情緒像是一下子決堤了般，全身顫抖著，“對不起。”
    “憐兒，你，你到底是誰？”
    “士傑，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憐兒的語氣依舊平淡，就像是評述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你並不愛我，是我引誘了你。而我，是二十年前名冠天下的京城花魁。當年，雖不是你的家人殺死我的，但我的死，那些僧人香客的死確實與你的家人脫不了幹係。”
    “你是來報仇的？”
    “不，不是的。”憐兒麵帶柔和的笑容，“那個人說，我的塵緣未了，唯有幫助你們將心魔消滅了，我就可以重新活過，最差的也可以盡快投胎。至於，你們善惡終有報，卻與我無關了。我不恨你們，一點都不恨，或許以前有過，但現在已經忘記了。”
    “心魔？”藥郎問道。
    “是的。而村長之所以會第一個被心魔吞噬，除了二十年前的因果，更因為相比這二十年詹家的行善積德來說，他依舊不改本性。貪婪，是他的罪。因為貪婪，他引發了二十年前的悲劇，因為貪婪，他間接的害死了好幾人，因為貪婪，他逼得好幾家村戶遠走他鄉。甚至於，這詹家家宅、田產的購置之所以如此順利也是由於他得了好處，逼走了原本的人家。”
    憐兒說這段話的時候，情緒劇烈的起伏著，話音落了很久，他才漸漸平複了心情。
    “而你們，或許也逃不了。”憐兒走到藥郎旁邊，麵對著滿目的血紅色，“我，或許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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