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繁華三千歸去來 第十一章 繁花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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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長三尺,寬約寸許,暗紋若流雲。劍鞘兩麵櫻色浮刻寒櫻,側為銀邊玄鳥紋,劍柄首尾分綴白櫻。劍體輕薄,劍鋒過處,鋒芒流溢似漫天櫻散。此劍乃是繁吹穀世代相傳的穀主佩劍,現時歸屬商華,名為:繁花三千。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驚詫這位白家管事為何有如此身手,能夠在不可思議的方位與距離輕易斬斷裴皓的長劍?同時也心懷疑問,匿跡江湖三十年的武林第一名劍為何會在他的手上?眾目驚歎中,端坐於紫檀木椅的三人亦驀然起身。
蒼蘭被他護在身後,望著他手中的劍,不禁顫動,從咽喉裏迫出的聲音是久違的哽咽:“師兄……”
方才那一瞬,裴皓可謂驚魄未定:“你……你是什麼人!”
“我嗎?”他指著自己,笑著撕下人皮麵具,“掩掩藏藏是沒什麼意思。我就是你說的那個躲在洞裏不敢出來的懦夫。”說著,他又扯去穿在外邊的長袍,現出一襲紫衣。
“商……商……你是商華!”裴皓隻覺兩腿發軟,打量眼前這個人。一頭皓皓銀發,容貌俊逸無雙,深瞳傾絕天下,唇角勾起的笑意攝人心魄。裴皓定了定神,叫囂:“你最多二十歲,怎會是商華!可……你的頭發……”
“我沒興趣見人就解釋一回。”商華用劍抵住他的胸口,挑起的眉角,眼神如刀,“暗箭傷人這一招,可不像是天目峰的做派。”
裴皓早已說不出話,他緊盯著胸口的劍尖,雖說尚且相距兩寸,但其劍氣已開始灼燒他的衣物,絲縷飛灰,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劍氣就會穿胸而過。終歸是怕死,裴皓重重跪倒在商華跟前。
這一跪,驚得會武台下一片死寂。沒有人想到商華會突然現身,更沒想到他僅用半招就令天目峰裴皓下跪求饒。不少人憶起往年對蒼蘭的惡言相向,故此時此刻深怕被商華一劍了結。
商華見狀,不禁輕笑:“唉,一點也不淡定。”他睨視眾人,察覺他們眼中的恐懼,雖不明緣由,但也無意深究,轉身對蒼蘭道,“依我之見,以後這長門約還真是不必來了。實力懸殊,毫無意義。”
蒼蘭望著他的眼睛,天生無憂隱著一團火焰,正是三十年前的商華。他肯出手救她,並手持“繁花三千”站上會武台,已然證明所有。
“我說小蘭蘭,你能不能不要這種眼神看著我,看得我發毛。”商華看出她眼底的觸動,一笑敝過,“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蒼蘭應道。
正當商華收劍回鞘,身後即響起葉淵清的聲音:“既然繁吹穀主技壓群雄,不如同我等一道入陵。”
商華沒有停下步子,連頭也不回,揚手道:“沒興趣。”
“商穀主果真淡泊,不過你門下弟子倒是很有興趣。”葉淵清擊掌,葉家武侍便從旁側出來,兩人製著一名侍女,“能與你一同站在白老弟身邊,想必是你的人。”
“商華,你給我站住!”那名侍女急得喊出聲,生怕商華把自己丟下,葉辰就站在她身邊,隨時可能揭開她的麵具,後果……不堪設想。
商華頓足,慢悠悠地旋過步子,眼神極淡地朝那侍女瞟了一眼,果然是戚戚。眸子往白隱那頭一轉,即見白緒麵色煞白地站在父親身邊,不敢看他。
“葉堡主,要挾人質這一招是不是稍稍陰了點?似乎不太符合身份。”眼角溢出些許無奈,商華對蒼蘭道,“你先帶人回小白那裏等我。”
“不行,你的功力尚未恢複。”若非他日前功力耗損,此時完全可以強行奪回戚戚。蒼蘭四下看了一陣,發覺各門派的反應不像是知道商華已參透心法,然而葉淵清又提出這種要求,看來當年的事確是被葉家硬瞞下來。正因為如此,現時迫商華入陵才顯得危險可疑。
商華明白她的擔憂:“你放心。隻要他們想要‘破曉’,就絕然不會動我。”
當前繁吹穀勢單力薄,即便有商華在場也是寡不敵眾。蒼蘭再三權衡,隻得同意他的決定:“你要小心,秋夙定然尚在此處。”
“明白。”商華點頭,回眸又是如沐春風,“既是葉堡主的意思,在下也不便推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見戚戚鬆口氣的樣子,心底忍不住一笑。
隨後,葉淵清命葉辰挾戚戚入陵,葉修則帶人守在陵外。白隱和秋昔人走在商華身後,一同進入青陵。
青陵前殿,百丈恢宏,巨石成壁,密文青光。四處彌漫一股銅臭,伴隨一絲夾雜鐵鏽氣味的血腥之息,這就是傳說中的死氣。
葉淵清啟動機關,墓門轟然關閉。前殿僅餘六人,隨意一語,即成回響。
商華湊到戚戚身邊,悶悶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戚戚被葉辰製住,而他湊在邊上也不把她先救過去,還眼睜睜看著墓門合上。狠狠瞪著:“總比你這口井強!橫豎都是二!”
“那你可得飲水思源啊。”商華瞧她一眼,而後漫不經心環顧前殿,“不知葉堡主有何指教?”
“葉某隻想問你一件事,三十年前,你為何替戚雲離扛下青陵血案的罪名?若非我查出真相,你以為方才會武台上你能全身而退?”葉淵清頓了良久,發覺商華眼底閃了閃,像是茫然。
“戚雲離?”商華絞盡腦汁想了許久,仍是無法在記憶中找到絲毫痕跡。不過她姓戚,也許是當年戚家派來守長門的人。
“你忘了?”葉淵清與秋昔人皆是愕然,當年商華擄走戚家大小姐雲離之事震驚武林,現在他……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還是我來說吧。”白隱道出商華閉關涵清洞修習那門止息滯命的功法。此言一出,葉、秋二人即得知內情,亦不再多說。
商華見幾人神色有異:“青陵血案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當初的確是為了這石壁上的心法而盜取諸位的鐵印入了青陵,最多隻與那時的守護打了一場,又何來血案?”雖說先師留下的功法確是會令人忘卻一些憂傷之事,但這關乎人命,他必須弄個清楚,若真與自己有關,當責無旁貸。
白隱默聲不語,自然不會說出一些事。比如當年他冒險盜取四家鐵印不是為了心法,而隻是為了看望心愛的女人。
“小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商華一眼看出白隱的異常。
“當年你與戚家守護打了一場,是因為她修煉此處心法導致走火入魔,並殺了不少尾隨你而至的江湖人士。”葉淵清沒有說下去,因為他已不記得戚雲離,有些事自然也就問不出結果。
其實除了一個戚垣,其餘三位家主都與商華私交甚篤,秋水山莊與之恩怨是後話,暫且不說。
葉淵清查出的真相是這樣的。三十一年前,戚雲離走火入魔從而有了青陵血案,死者包括不少葉、秋兩家派出尋覓鐵印的武侍。其中一人貪生怕死,躲在墓門外逃過一劫,同時也看到一切。事後那人落荒而逃,終為葉淵清尋得。那人不僅道出殺人者並非商華,而且說是親眼看著他帶著戚雲離躍入長門之內,但無法確定的是,開啟長門的人是商華,還是戚雲離。
關於後麵那件事,葉淵清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再加上戚雲離死訊已出,商華閉關遁世,這心法之謎又是無人可解。但他不會知道,白隱早就得知商華參透心法,可為了保護這位大哥,依然甘願入陵為守護,以此守密。
今天,葉淵清見長子葉昊遭死氣侵襲,隻怕活不過三十歲,說明青陵死氣幾乎到了無法控製的局麵。再這樣下去,這種守護沒有任何價值與意義。
“商華。”葉淵清想終止這一切,更想為廣陵的那位主上奪得“破曉”。他終是問出口:“商華,你是否已參透心法?你是否已入過長門?”
“葉堡主!”
“爹!”
秋昔人和葉辰均是大驚不已,齊齊看向商華。若是心法被破解,那麼多年來的長門約與天下會武豈非是鬧劇一場。
此刻的白隱亦是驚詫,隻不過他看的人卻是葉淵清。當年商華與戚雲離一同進入長門之事,知情的隻有他與蒼蘭,這個姓葉的怎麼會知道?!他究竟隱瞞了多少,或是這些年他暗中查出了什麼,卻沒有告知任一家主。
如果說白隱的隱瞞是為了保全商華,那麼葉淵清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眾人猜疑、交談,卻同時忘了一個人。戚戚從一開始就沒聽他們的談話,她那雙眼睛盯著石壁上的密文出神。她就這樣看著,周身的氣息居然隨之流轉,當她還搞不明白為何這些密文會如此熟悉,她的神識已被帶入深不見底的幽冥。
“啊!”葉辰竟被一股力量重重甩在石壁上,砸出一個深坑向下墜去。
葉淵清及時飛身過去接住他,莫名地麵無人色:“世……辰兒,你怎麼樣!”他轉頭就見方才那柔弱侍女的眼睛變得赤紅,全身散發這壓迫人心的詭異氣場。
“她是怎麼了?”秋昔人袖中飛出刀絲,擒在指間。
“她走火入魔了!”白隱一招劈去意圖製住她,豈料未近其五步之內,就反被她一掌推開。他著實一驚,聽商華說,她入門不到半月,理應沒多少修為才是。
“莫非……莫非她能參透心法!”葉淵清放下葉辰,自腰間抽出長鞭“天河”聚起七成功力朝她揮去。
一道櫻紅劃空,商華拔劍纏住葉淵清的長鞭,肅然看他:“她不過是繁吹穀剛入門的弟子,葉堡主用得著動用七成功力麼?”
“戚……戚……小……”不知何時葉辰恢複神智,眼見戚戚臉上的麵具為外力剝落,口中溢這鮮血仍是傾力爬向她。
隻聽有人喚她,失去神識的戚戚徑直向他走去,掌心聚起一團黑氣。
“戚戚!”商華瞬移過去,以劍身格擋她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