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你說你害死梁王是什麼意思？梁王爺死的時候您才十歲啊！”子蕭大喊道。
    靖王苦笑道：“就是因為我年幼無知，多說了一句話，不然王兄怎麼會死！”
    “因為……一句話？”
    “當時父皇剛剛駕崩，朝廷裏有人支持王兄，也有人支持太子，各執一詞，互不相容。於是支持王兄的大臣就要求我發表意見。我本來就不喜歡太子，就當著所有大臣和皇室的人說‘希望大哥能繼承皇位，福澤萬民。我支持大哥！’結果，當天晚上，王兄就被人毒死了。”靖王狠狠地扣住手指的關節，皮膚都泛起了青白色。
    “是……誰做的……？”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不是金釗南。金大人雖然是太子黨，也很頑固，但人很正直，我不相信他會做這種齷蹉的事情。再說他也沒這個膽子。下毒毒死對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像是太後的作風。想必太後因為我的話生妒，對王兄下了手吧。”
    “這事不能怪你。”子蕭寬慰靖王說。“這麼看來金釗南當初果然是在給太子背黑鍋啊。”
    “我也說不好。如果金釗南是給太子和太後背黑鍋，那不應該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充其量死他一個就夠了，何必株連九族呢？”靖王有些疑惑地說。
    子蕭又問：“那當時是如何給金釗南定罪的？是誰指正他的？”
    “沒有人指正。隻是當時王兄打了勝仗班師回朝，身上帶傷，金釗南就命人封了一盒療傷藥送去給他。王兄中毒以後，禦醫和仵作都說是吃了那藥所致。”
    “這麼說那藥隨時都可能被人給換了？”
    “沒錯。一盒藥送到王兄那兒，定會經過很多人的手，根本就沒法確定是什麼人暗中動了手腳。隻可惜抓不到太後的把柄，便犧牲了金釗南。”靖王歎氣道。“所以我才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暗中盯著我。萬一有一天太後下了決心，我也會跟王兄一樣橫死吧。”
    “你別多想了。”子蕭攥住靖王纖細的手指，“現下你手裏有兩塊兵符，太後和皇上沒法對你怎麼樣的。”
    靖王苦笑一聲，說：“你想的太簡單了。太後想除我，隻需命人秘密下手便可，何須兵權？而且我手中也並不是有兩塊兵符。你爹送來一塊，皇上那裏有一塊，雲南王那裏有一塊。隻不過雲南王向我承諾過站在我這一邊罷了。可即使承諾過，也隻是嘴上說說，不保證有一天他又會幫皇上。”
    “別擔心，還有我呢，我會盡力保護你的。”子蕭拉住靖王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要是哪天太後要殺你，我就帶你遠走高飛。”
    “你帶我……遠走高飛？”靖王看著子蕭嘴角的笑意，臉上一陣熱。
    “嗯。”
    靖王連忙抽回手，扭頭不敢去看子蕭的眼睛。道：“我困了……明日再說吧。你早點回去。”
    “你不理我了？”子蕭打趣道，“那我可走了。”
    “走吧走吧，明日再理你。”
    靖王起身便往臥房走。沒等走走出去兩步，忽然被子蕭一把從身後抱住腰。靖王嚇得大驚失色，又不敢大聲喊，隻得壓低聲音道：“你、你、你幹什麼？！”
    “就這麼走了我舍不得。”子蕭兩手緊緊摟住靖王，任他怎麼使勁也掰不開。
    “那你想怎麼樣？”
    靖王自覺得臉上滾燙，低下頭不敢睜眼睛，隨即被子蕭扳過頭，強而有力的舌頭便伸進嘴裏，濕噠噠的吻起來。
    正吻到靖王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時，子蕭忽然停住了。勾著靖王的下吧調笑說：“我回去了，你就寢吧。”說罷便放開靖王，大步走了出去。
    “你……”靖王追到門口，剛想邁出去，卻告訴自己不能去，隻得看著子蕭穿過回廊不見了。可他一走，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我這是怎麼了……”靖王手指撫著自己剛剛被子蕭吻過的嘴唇，喃喃地說。
    第二日，文秀正在花園的亭子裏練舞。一襲白衣隨風偏偏而起，若不知她淪落風塵，這真是天上之景。
    子蕭站在遠處看了一會，文秀察覺了，便走過來。
    “公子有何吩咐？”
    “真是不好意思，我打擾你了。”
    “不，是我自己沒專心。”
    子蕭問：“當年指證你爹下毒的禦醫和仵作你可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誣陷我爹的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隻恨我不能將他們碎屍萬段！”文秀狠狠說道，“公子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去查查當年的案子。你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兒麼？”
    文秀抿嘴輕笑一聲，眼睫一抬千重媚。道：“沒用的，王爺幫我查過很多次，他們都一口咬死說是我爹送的藥裏有毒。”
    “這樣啊……”
    “不過你也是好意，既然願意去，我就告訴你他們在哪。”文秀歎了口氣。
    “那就謝謝你了。”子蕭道。
    文秀噗呲一樂，“你謝我來做什麼，這本是我的事。你有心幫忙，我應該謝你才是。”
    子蕭帶著小九按文秀說的地方去找禦醫錢昊天。
    小九問子蕭：“爺，咱麼去管這案子幹什麼？都這麼多年了，要是能查出來，早就查出來了。他們倆到現在都沒被人滅口，說明後台很硬，你就有辦法讓他們張嘴？”
    “我可沒指望能他們嘴裏套出來什麼，我沒那個本事。”子蕭說。“我隻是想去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看看有什麼可疑的，或者是他們說的話有沒有什麼漏洞。畢竟我們知道那時候在場的隻有這兩個人。”
    “可你為什麼忽然想查金釗南的案子，這跟咱們沒關係啊？”小九問。
    “跟我們倆是沒關係，可是跟靖王有關。太後能用下毒的方法殺梁王，就不能用同樣的方法殺靖王嗎？我們現在能多查點就多查點，能抓到太後的把柄最好，即使不能，也多了解一些情況。”
    小九撇撇嘴，道：“哎呦，你是真喜歡靖王啊，這麼替他擔心。要是哪天他反了，你是不是要為他黃袍加身呐？”
    子蕭忙捂住小九的嘴：“姑奶奶你別什麼話都說行不行，這大街上被人聽去，朝廷豈不是要治我們個大逆不道之罪！”
    小九扒開子蕭的手，“我說爺，你怎麼一進了京膽子變這麼小啊？”
    “京城跟家裏能一樣嗎？”子蕭數落小九說。
    兩人穿過集市，拐進城東的永和巷，禦醫錢昊天就住在這巷子盡頭的宅院裏。錢昊天還沒離職，所以一直住在京城，不能回老家。子蕭和小九走到錢府門口，叩了幾下門。院子裏一直沒有動靜，也沒人出來開門。
    “不是沒聽見吧，你再使點勁。”小九衝子蕭說。
    “不能啊，再怎麼說也是個禦醫，府裏總有下人吧？”子蕭道。
    “難道府裏沒人？或者是錢昊天進宮問診了……”
    子蕭拍了一下小九的腦袋，“問診用帶著下人嗎，總不能府裏一個人都沒有吧？”
    “那也不能是都死了吧？！”小九揉揉腦袋埋怨道。
    “……都死了？”子蕭皺了一下眉頭，大喊一聲，“糟了！”拔腿便向後巷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