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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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板你就給我個機會吧,求求你了,你就讓我唱吧,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王笑籬第N次對著喬玉龍施展磨功
“笑籬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你在我這時間也不短了,看也看了不少,什麼樣的水平才能上台你自己也應該清楚了,我都懶得打擊你了,你怎麼還……”
還真是服了這小子了,年紀不大倒挺有韌性。
遇上王笑籬那會兒,喬玉龍經營的WHISPER剛剛走上正軌。之所以要叫這麼一個名字,喬玉龍就是要和這條街上其他那些鬧哄哄的酒吧區分開。
客人來WHISPER喝喝酒聽聽歌,這兩方麵喬玉龍都提供高品質的服務。
至於客人私下裏是不是有什麼交易,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喬玉龍不參與,不幹涉,也不想有任何牽扯。隻要WHISPER沒什麼亂子,他也樂得悠閑。
笑籬找到喬玉龍的時候已經把整條街的酒吧都走了個遍。笑籬不會英文,不會跳舞,剛來的時候又怯生生的,自然也不會討好客人。
隻是人長得俊俏,可惜再漂亮也是個男孩子,辣妹才更容易吸金,有特殊愛好的客人畢竟還是少數。
有很多十六七歲就不輸給唱了幾年十幾年的老歌手,可惜,笑籬不屬於那個群體。哪個娛樂公司包裝一下,當個偶像歌手還可以。
WHISPER的歌手一個晚上要唱兩到三個小時,就笑籬那唱腔,撐下來半小時就不錯了。
喬玉龍也是看水籬樣子不錯,就把他留下來做服務生,想不到那個小孩還挺執著,兩年了,還一直惦記著要在這兒駐場呢。
這兩年,喬玉龍知道,水籬是農村來的,這兩年也沒見他回過家,他在這兒還有個姐姐,喬玉龍還知道了,笑籬和他一樣,是個Gay……
“你連機會都不給我就說我不行,你多久沒聽我唱過了?你怎麼知道我就沒個長進了呢?”笑籬有點急了,喬玉龍平時待他很好,時間久了,笑籬也不會在他麵前刻意收斂著自己的小性子。
喬玉龍並不生氣,每次具體對話的內容不都一樣,但是情景都大致如此,兩個人每次也都是這樣的反應。
“你呀,還是沉澱沉澱吧,你這性子一點也沒變,就是一小毛孩,戀愛都沒談過你怎麼唱得出情歌?”
“誰沒談過戀愛呀”王笑籬急著反駁,就好像說他沒談過戀愛是對他莫大的羞辱。
“哦?”喬玉龍一臉問號,探過身來,據他所知這男孩不喜歡女的,憑的是身為同類的特殊嗅覺
“你小孩還早戀啊,男的?”
“切,不讓唱就不讓唱,我不跟你說了。”王笑籬竟然臉紅了,看他那麼閃躲,看來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了。
看著笑籬灰溜溜的逃走,喬玉龍隻覺得他很有意思。王笑籬徹底顛覆了喬玉龍眼裏農村孩子的形象,以前喬玉龍覺得農村的孩子就算不是土裏土氣的,也都是憨憨傻傻的。笑籬剛來的時候還挺老實,後來就越來越滑頭了。
喬玉龍是Gay,笑籬也喜歡男人,可是兩個人並沒擦出什麼火花。
喬玉龍是喜歡漂亮的男孩,可是他又不喜歡聰明滑頭還有些人性的小孩,他希望對方成熟穩重,能傾聽他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心事。
喬玉龍又是這樣一個人,不喜歡的人就不會糾纏不清,更不會隨便和人上床。
王笑籬似乎心裏有什麼陰影,也許是天生外熱內冷,也許是從某個時間開始突然對這個世界失望,他不相信什麼愛情,尤其像他這樣一個月老和愛神都照顧不到的同性戀,對於愛情,他並不期待。
他有不得不麵對的現實,別人眼裏他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孩,可他對事情總有一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執著。如果是想要的,就算隻是很渺茫的一絲希望,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抓住。
當初走遍整條酒吧街,期間受了不少的冷嘲熱諷,初來乍到,想還擊對方都找不到有力的言辭。喬玉龍雖然還是沒有讓他如願,但卻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自己是被人尊重的酒吧老板,不管怎樣,還是收留了他。
笑籬心裏感激喬玉龍,兩年的時間也足夠熟絡了,笑籬越來越覺得,喬玉龍對他來說,不隻是發工錢的老板,更像是臂膀堅實的兄長,尤其是知道了他喜歡男人卻從沒打過自己的注意,笑籬心裏越發敬重喬玉龍了。
二
方學敬搖晃著杯裏的紅酒,心思早已遊離出周身這片喧鬧異常的天地。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生活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到深夜都不敢回到空落落的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害怕寂寞卻又深受其毒害……
有些人白天是人,夜晚化作魔鬼。方學敬白天是馳騁商場,風光無限的商業巨子,隻是到了夜晚,一個人的時候,靈魂和身體開始顛倒了主從關係,一旦身邊安靜下來便無所適從。
活在回憶裏的人是痛苦的,可是也有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方學敬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裏,他不過就是喜歡了一個人,喜歡了一個不喜歡他的人。
最心痛莫過於,當你鼓足勇氣,抱著豁出去的態度,縱是內心惴惴,卻滿懷期待和希望的去表明心意,那個人卻說一句,你怎麼可以這樣,是你把一切都毀了。
無刀無鋒的一句話帶著巨大的殺傷力,摧毀了心裏的一座城。
從來就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心裏有千般委屈萬般不甘,他說一句不可能,方學敬便當機立斷的退守原來的位置。他知道,他之前就知道的,即使表麵看起來他們依然如昨,可是他和他之間,從前可以的以後不一定可以了,從前可以希冀的以後真的隻是幻夢了。
商場上混跡多年,初見時彼此都是青澀熱血,你在成長,我也沒有停在昨天。
彼此都已練就了一副金剛不壞之身,再見之時,想必自己臉上的笑容一定沒有絲毫破綻,就像對方,不管那副麵具下是否像自己一樣百般翻覆,可麵上的雲淡風輕真不負他一向瀟灑的盛名。
多少年來,那個人在心裏,儼然成了一座豐碑,早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顛覆了。
要不然,想如今早已身居高位,身邊有心思的人一直沒有斷過,男人女人,他該早不至於這般田地了吧。方學敬也努力嚐試過與其他什麼人有一段開始,可是不管多少次,最後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方學敬從來沒有把自己與“清高”這個詞往一起靠攏過,可沒想到自己竟還成了寧缺毋濫的主兒了,雖然,那並非自己所願,況且,來過身邊的人也算是非龍即鳳了。
看來真的是上輩子欠了某個人,這輩子要用一生的單相思來還他。
罷了罷了,再爭強好勝的一個人也有他爭不到的東西,感情這種事,如果是一廂情願,一盤棋局還未開始就注定滿盤皆輸了。
不太甜蜜的回憶反複來襲,方學敬選擇流連夜場來麻痹自己,每每回到家裏,已經累到無力再想,倒頭睡下,第二天他又是那個稱雄稱霸的方學敬。
喧囂的夜場裏,來放縱的不隻方學敬一人。不管是男女男男還是女女,相互糾纏也不是什麼怪事。
方學敬的目光一直放在一處,本來是沒有任何內容存入眼裏的。神思從回憶裏拉回來,一副景象在眼裏越來越清楚。
那個男孩真是漂亮幹淨,幹淨到方學敬看到他被一個男人撕扯竟有一種衝動想要衝過去。
“不錯吧?”不知姓名身份,來的次數多了和很多人都能混個臉熟了。
“什麼?”吵鬧聲將對方的話吞掉,方學敬大聲回問
“我說……”說話的人臉離方學敬很近,指著那個男孩
“那孩子不錯吧,肯定是個MB”最後兩個字那個人像是發了狠,說的特別清晰
“不像啊”看起來就是對方在強迫他,方學敬說服不了自己相信那麼幹淨的一個人會做那種事。
“跟你說你還不相信,現在這種男孩多了去了,長得越純就越騷著呢,看他表麵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還不是想多要點錢”說話的人越說越不屑,越說越憤恨,感覺就像他吃過這方麵的虧似的。
說的也是,方學敬暗笑自己竟然動了這種惻隱之心,再多肮髒不是都見過了,凡事不能光看表麵的,搖搖頭,那個男孩的是決定不再理會了。
三
一個星期沒有去過公司了,所有事物都是秘書通過電話彙報傳達,他可不想在員工麵前有損威儀。
方學敬想不到自己會碰到這麼鬱悶的事,想想就覺得憋屈。明明白白自己是過了好打不平強出頭的年紀了,明明是尋歡作樂的一晚,卻不想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都怪自己錯誤的估計了形勢,以為隻是幾個人小打小鬧的,沒想到越打越厲害,最後出口都被堵住了。
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在混亂中受了傷,方學敬倒黴罷了,不知道是哪位小哥手偏了,明明要打的不是他,掄起來的高腳椅卻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頭上。
當時痛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隻是身體不受控製的下滑,迷迷糊糊中似乎還被人踩了好幾腳,最後恢複意識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
這種事情還是滿丟臉的,方學敬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醫院,並躲過了警察錄口供的環節。
事故的起因,方學敬沒興趣知道。這事兒確實挺讓人鬱悶。說也奇怪,方學敬除了受了點皮肉之苦,心裏倒是挺舒坦。他想,也許自己早就該被打一頓了。
受傷的消息明明封鎖的挺好的,喬玉龍那家夥不知道怎麼就得了風聲了,人來了明著是來探望,可方學敬看他怎麼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呦,我說學敬,還戴上項圈了啊,你還別說,你這繃帶綁得挺性感的嘛。”喬玉龍在方學敬身上一陣探索,給方學敬痛的嘶嘶呀呀的叫個不停。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能落井下石呢,你不心疼我傷筋動骨,也得對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把你的好友趕盡殺絕感激涕零一下吧,哎,我就不該對你這種人報什麼希望的,認識你三十幾年了,早知道你沒什麼人性了”
方學敬慶幸自己嘴沒有受傷,還可以還擊甚至打擊前來看笑話的這個家夥。
這兩人是發小,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平時多莊重大方彬彬有禮儀表堂堂,一旦遇到對方,心智便落回到二十幾年前了。
心裏有多沉痛的傷,在這個人麵前還是可以心無城府的哈哈大笑,說著那些無關痛癢的笑話,這就是所謂的兄弟朋友吧。、
喬玉龍曾經開玩笑說兩個人的關係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結果被方學敬拳打腳踢又嘔吐鄙視了一頓。兩個人就是那樣吧,雖然都喜歡男人,卻一直珍惜著這份純純的友誼,不曾讓它變質,不是親情不是愛情,卻要來的更加彌足珍貴。
“看吧看吧,我早就警告過你要潔身自好,瞧瞧現在這幅摸樣,也不知道是為了那家閨女跟人大打出手了。”喬玉龍故意拿方學敬的一身傷調侃他。
“得得得,你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我都這樣了,你就積點口德吧。”
“我說哥們,咱不就是受個傷嘛,這不還是活蹦亂跳的呢嗎,就別借題發揮自怨自艾了,一個星期沒出門啦?這冬天還早呢,您老就打算開始冬眠啦?”
喬玉龍說的隱晦,方學敬也能明白其中所指。
出了這件事,方學敬才發現,原來好幾年前,自己就需要有這麼一個好借口懦弱一下,光明正大的打上受害者的旗號,光明正大的愁眉苦臉吐著酸水。
沉默的意思就是,即便不是很讚同,但是也不反對。方學敬的過往情史,喬玉龍是唯一一個知其根底的人,他的價值觀裏,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再深刻的東西,在時間的荒漠裏也留不下半點痕跡。想不到,最親近的好友,竟真的就因為一個人一段情過不去了。
“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那就什麼都不要說嘛。”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一臉無奈,一個滿眼孩童一般的委屈,兩人不約而同笑噴了。
“有個事我倒想請教請教方老板。”喬玉龍正經起來方學敬就覺著別扭了。
“你有話就快說,墨跡什麼。”
“方老板喜歡喝酒,怎麼不曾光顧WHISPER,是怕他好友請不起他酒喝,還是……”喬玉龍賣個關子,然後繼續說
“還是其實他喜歡上身為酒吧老板的好友,觸景傷情啊?哈哈哈哈”喬玉龍說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到方學敬伸手觸及不到的地方,果然,方學敬聽完就追過來喊打了。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方學敬有難,喬玉龍出現,從來都不會說些安慰的話,隨隨便便的打著哈哈,卻能讓方學敬感覺通體順暢了。追著他打一頓,反而精神了很多。
四
為什麼不去喬玉龍的酒吧?
老板不曾來請,方學敬還是在WHISPER開張的時候去捧了場,之後真的不曾再去過。
不曾深究過為什麼,想來也不過就是兩個原因。一是喬玉龍的地方太安靜,方學敬怕自己會因此更加傷感;二是從來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方老板也不希望好友要時常照看這個走不出陰霾的自己。
所以便決定,舔舐傷口這種事還是不要牽扯別人進來了。
“怎樣,是不是後悔錯過了那麼久,是不是開始怨自己眼睛不夠雪亮沒早發現這其實是塊寶地?”喬玉龍巴巴的看著方學敬,跟他炫耀著自己的經營成果。
“恩,還真是不錯的”方學敬故意把每個字的尾音拉得很長
“我原來還真是不敢來呢,你也知道我這人習慣了就容易戀舊,我怕呀,我怕萬一哪天你黃了,那不就成了我心裏的遺憾,總得痛著折磨我。”方學敬忍著笑
“呸呸呸,你個死烏鴉嘴,就不能盼著點我好的,跟你說這種東西不能亂說,好的不靈壞的靈著呢,我要是哪天沒飯吃了就天天耗在你家你吃什麼我搶什麼”
喬玉龍印象裏,方學敬總是咒他這不好那不好的,後來遇到倒黴的事就歸罪於是方學敬咒的,每次都得讓他請自己大吃一頓,說是破財免災,破別人的財免自己的災。
“這樣啊”方學敬做思考狀
“那我還是祈禱你的WHISPER千秋萬代一統江湖什麼的吧”
“去,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你”
從進酒吧開始,方學敬就時而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跟喬玉龍說著話,那種感覺又來了。
向著直覺的方向轉過頭去,一個年紀不大的服務生(為嘛知道是服務生吶,穿著製服呢嘛),方學敬看過去,他便立刻移開目光,假裝隻是無意中的一瞥,方學敬卻從中看出一種刻意。
因為看那男孩有點眼熟,方學敬忍不住盯著他多看幾眼,對方感覺到這邊的目光行為動作都有些不自在了。
“喂,喂”竟然有些出神了,都不知道這是喬玉龍叫的第幾聲了。
“喂,你可別隨便打我員工的注意啊。”
“他是你這的?”方學敬終於想起來是在哪見過他,卻因想起來了他的身份,本來因為外表升起的一絲好感蕩然無存了
“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廢話嗎,穿著我們WHISPER的製服呢”喬玉龍挑著眉毛,真是個自豪的老板。
“你這兒也有人做這個?”
“當然啦,不是每個酒吧都得有嗎?沒他們我怎麼做生意啊。”喬玉龍心裏覺著奇怪,這方學敬也不是頭一回光顧酒吧,就算是頭一回也不該問出這麼沒智商的問題啊,哪有沒服務生的酒吧呢。
“喂,你幹嘛這樣看我啊,我又不是怪物。”喬玉龍被方學敬怪異的眼光盯得忍不住跳腳。
喬玉龍聊了一會兒便去裏麵忙了,WHISPER駐唱的歌手聲音很有磁性,彈起吉他很有氣質。他唱的情歌方學敬都沒有聽過,方學敬不禁在心裏感慨歲月不留人,如今已經跟不上潮流了。
調酒師說,可不是誰趕不上潮流了,台上唱著歌的阿T是個創作歌手,他唱的歌都是自己寫的,誰沒聽過都是正常的。
這人基本沒什麼話,還是聽別人說的,以前是一家公司的簽約歌手,說是跟老板翻了臉,具體什麼原因也不知道。就知道他解約的時候喬老板幫他付了違約金,然後WHISPER就有了這位駐唱了。
方學敬尋思著喬玉龍這家夥什麼時候變成了大善人了,還替人家還錢,不是打得別的什麼主意吧。對著喬玉龍的事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方學敬嘴角揚了起來。
方學敬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難道那男孩是想做自己的生意,總感覺他有意無意的總在關注著自己。可是他們那種人不是都應該喜歡找有意向的客人嗎,難道自己有什麼表現讓人家產生誤解了?
以往都覺得酒吧老板什麼的,就是沒事叼著煙吧台一座,指揮別人幹著幹那的,麵前隨便擺杯酒,日子可滋潤了。
可是,喬玉龍進去那麼久也沒有出來,是真的在忙還是那家夥故意躲了起來啊。
喬玉龍還真會做生意,他選的歌手唱的歌讓人總想再多喝幾杯。一個人靜靜的喝酒就容易醉,不知不覺,方學敬感覺眼前的景物越來越迷離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已經倒在桌子上,進入半睡眠狀態了。